雖說並不明顯,但謝明河看得出,雲子猗說話時,那一雙幾乎看不見血色的唇都在微微顫抖。


    謝明河早就發覺,雲子猗時常在身體不適時自己忍著不告訴他們,這一次也不知得有多疼,才能讓他都無法忍耐,這樣明晃晃地將身體的不適昭示出來。


    “後廚煲著魚湯,你去幫他盛些來。”謝明河隨口吩咐了一句支開紀覽,而後神色凝重的看向雲子猗。


    雲子猗被他盯得莫名心慌,勉強勾起一點蒼白的笑容,問道:“怎麽了,明河,突然這樣看著我。”


    “其實你瞞著不說,自己硬撐著才會更讓我們擔心。”謝明河握著雲子猗冰涼的手,語重心長道,“有時候你也該多依賴我們一些,還是說你覺得我們不值得信任?”


    “並非如此。”雲子猗解釋道,“我真的沒事的……”


    “雲子猗!”謝明河第一次在他麵前動了怒,幾乎不知該說他什麽才好,好半天才穩下心緒,“你真當我什麽都看不出來不成?”


    “你……別生氣,我沒有這個意思。”雲子猗沒想到謝明河的反應這麽大,一時間也有些慌了神,忙勸道,“我隻是……不想你們替我擔憂。”


    他知道現在自己死不了,便不將這些身體上的不適當迴事兒了。


    “告訴我好嗎?”謝明河歎了口氣,語氣也溫柔下來,“你不告訴我實情,我才無法安心。”


    他這樣說,雲子猗也不好再隱瞞,思慮片刻,緩緩開口道:“心口還在疼,手腳發涼,唿吸有些不暢,還有點頭暈目眩,其他就沒什麽了。”


    謝明河聽他一項項說著,心疼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將他的一雙手揣入懷中,像是想要將這雙冰涼的手暖熱些,卻又好像無濟於事。


    雲子猗感受著對方不斷加速的心跳,垂下眼,有些愧疚。


    分明是他病了,可每次昏迷後醒來,都要看著他們幾人消瘦不少。


    “怎麽養了這麽久,非但不見好轉,反倒好像越發嚴重了呢?”謝明河眉頭緊鎖,神色間滿是憂慮。


    雲子猗隻是笑笑,溫聲細語:“我這病急不得,隻能慢慢養著,其實我自己感覺著,近來已經比從前好了許多了。”


    “又想誆我。”謝明河深深歎了口氣,“我已經好幾次發覺,你身體不適還自己忍著不告訴我們了。”


    “我這三天兩頭便要不舒服一迴,次次都告訴你們,豈不是太打擾了。”雲子猗也不再瞞他,如實道。


    “湯來了湯來了!”紀覽拎著食盒,快步走進來,看見謝明河將雲子猗的手揣在懷裏,對方也毫不排斥的模樣,心頭有一瞬間的酸澀,很快又恍然道,“恩人可是手冷了?快喝點湯暖暖。”


    “好。”雲子猗一向喜歡他這般單純又赤誠的模樣,見狀也不由得眉開眼笑,“辛苦你了。”


    “這哪裏辛苦。”紀覽坐在床邊,將那盅湯從食盒中取出來,試了試溫度正好,便小心翼翼地去喂雲子猗,“不燙的,味道也很鮮,恩人嚐嚐。”


    剛喝完湯,寧昭迴也帶著大夫迴來了。


    如今寧家軍中的大夫給雲子猗診脈時皆是戰戰兢兢,雖說雲先生好性子,但守在他身邊的這三位實在太嚇人了些。


    雲子猗的身子骨又是不管怎麽調理著都不見好,甚至還一日日衰敗了下來,大夫們也束手無策。


    “怎麽樣了,你倒是說啊。”紀覽沉不住氣,每次看著大夫給雲子猗診脈,都忍不住出聲催促。


    “診脈也需要時間的,你別總是這般,嚇著齊大夫了。”雲子猗柔聲勸道。


    齊大夫是最常來為雲子猗調理身體的大夫。


    “我知道了。”紀覽有些委屈地低聲道,卻還是跟大夫道了歉,“對不住,是我剛才太心急了些。”


    “不妨事不妨事。”齊大夫哪敢說他這話,連聲道,“隻是雲先生這身子,有虛不受補之相,老夫實在是……”


    “齊大夫有話直說就好。”雲子猗毫不在意地輕笑道,“沒事的。”


    “如今這狀況,老夫也不知還能怎麽治,隻能慢慢溫養著,更多就是看天意了。”齊大夫說著,神色間也滿是不忍和惋惜。


    這樣有才學,脾性也好的人,怎麽偏偏有這樣一副身子,要受這樣的罪呢?


    “無妨,那就養著吧。”雲子猗笑笑,並不為此失落。


    他自己的身子沒人比他更清楚,若是真還有的治,根本不勞其他人,他自己就能治好。


    “看天意是什麽個說法?”寧昭迴卻是不死心地問道,“先生這病到底有幾分治愈的可能?”


    “治愈是幾乎不可能的。”齊大夫歎了口氣,小心覷了眼寧昭迴的臉色,下意識往雲子猗的方向湊了湊,“隻能看……能延續多久的性命。”


    雲子猗早知道是這樣的答案,但怕寧昭迴接受不了,在齊大夫話音未落時就握住了寧昭迴的手,輕輕摩挲著他的手背,示意他安心。


    寧昭迴迴握住那隻柔軟卻冰涼的手,心頭也一陣陣發涼。


    看天意嗎?


    那萬一還沒等他們攻下大衡都城,先生的身體便先一步撐不住了呢?


    他知道生死有命,斷非人力可改,卻也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


    齊大夫離開後,雲子猗見屋內氣氛沉悶,想了想,開口問道:“我昏迷了這些日子,可有發生什麽事嗎?”


    雲子猗昏迷時還沒來得及看到戰報,但他這次病發這麽嚴重,想來定是有大事發生,又一次重創了大衡的統治。


    “麻衣兵和白袍軍開戰了。”謝明河在旁開口道,“兩方都有意邀寧家軍相助,隻是我們暫時還沒做出決定。”


    這樣的大事,自是該慎之又慎的。


    “這兩方開戰,無論哪一方勝了,勢力都會大增,徹底與其他義軍不在一個層麵上,斷不能坐山觀虎鬥,任他們去打。”雲子猗很快明白了其中的關竅,沉聲道。


    “正是如此。”謝明河點點頭,“我們也是這樣想,隻是具體要幫誰,還得問你的意思。”


    雲子猗沉吟片刻,緩緩開口。


    “麻衣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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