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了四道樓梯,登上了五層樓,來到了一間辦公室,見到了農場主。


    在這途中,公輸零一直以為這魔種組成的農場裏的主人也應該是一個大魔王才對,可事實上在辦公桌後麵坐著的是一個看上去十分普通的老頭,沒有一點兒魔種的動物化特征,臉上的皺紋縱橫溝壑,整個人像是縮筋了一樣幹瘦矮小,似成百上千年的老樹上的朽木疙瘩。


    當問及公輸零和田雨辰的來曆,豬八戒十分積極地向農場主解釋道:“農場主,這兩個從樹上掉下來的,直愣愣地落在了我耙土的那塊地頭!”


    農場主“嗯”了一聲,轉向公輸零,那雙被鬆垮的眼皮擠兌著的小眼睛十分渾濁,卻發著精光,他問:“你們從何而來?來我農場做什麽?”


    這兩個問題公輸零都不知道怎麽迴答,但被那眼睛死死地盯著太難受了,隻好說道:“我們沒想幹什麽,就是暫時找不到迴去的路。”


    是了,掉進“電影膠卷”倒是容易得很,可是怎麽迴去呢?他連這是哪裏都不知道!


    為躲避農場主審視的目光,公輸零眼神飄忽著,飄啊飄地就飄到了農場主背後牆上的那副地圖上——那是一副棕黃色的平麵地圖,畫得十分簡陋,幾乎隻有大致的輪廓線,和一些標注。


    公輸零能完全接薑瞳的班去駕駛飛艇,除了操作一看就會舉一反三,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擅長記地圖——他不需要像薑瞳那樣在心裏進行精密又龐大的計算,他將地圖記在腦子裏,憑直覺就知道自己在地圖的那個位置。


    而他在飛艇上記的地圖,據說是天美最新發布的三維地圖,那是經過薑瞳所在的西範科研團隊,墨子的機關團隊和天美的地理部一起乘飛艇親自勘察所得出的成果。


    在公輸零的實際運用中也確乎發現那地圖精準到了一種可怕的境界,從他每次找的降落點就可見一斑。


    當下,公輸零盯著牆上的世界地圖看了不過片刻,就脫口而出道:“不對!”


    這邊農場主還正在發問,咋一聽公輸零突然冒出的一句,順著對方的視線,他轉過身,抬眼看著地圖,問道:“什麽不對?”


    “地圖不對!”公輸零連說帶比劃道,“地形不對,雲夢澤是一個盆地,西邊這一條都是山脈……”


    他說得太過激動就差沒有跳到桌子上指給別人看了。


    然而他的言之鑿鑿卻換來了農場主懷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傻子一樣。


    公輸零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火焰山大戰在前,他掉進黑旋渦在後,為什麽黑旋渦的“電影膠卷”裏還會出現以前的事情,並且跨過時空將田雨辰從另外一個地方和從前的時間點裏揪出來呢?


    也就是說,黑旋渦裏的畫麵不受時間和空間的限製——所以他們現在,不僅僅是掉到了另一個地方這麽簡單,也許連帶著時間也不一樣了。


    於是公輸零問道:“這是天曆四百零五十四年嗎?”


    所謂天曆就是天美神殿建立伊始所采用的曆法,王者大陸地廣遼闊,幾乎每個政權都有一套自己的曆法給交流帶來了不便,後來中陸、東陸地區除了自己皇帝的年號之外也會采用天美的曆法。


    “這裏是天曆五十二年,孩子。”農場主看著公輸零的目光有些驚訝,“沒想到你還是我們天美的信徒,很好,很好。”


    他連說了兩個“很好”,這讓公輸零略微感到詫異——因為大部分世人都是天美的信徒,遵從天美的教義。


    不過農場主這後半句跟他的前半句比起來帶給公輸零的震驚就顯得微不足道了——他的猜測沒有錯,這裏跟他所在的世界時間不一樣,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時間居然差得這麽遠!


    這裏是四百多年前!


    公輸零簡直不敢相信,於是又問了一次:“真的是天曆五十二年嗎?”


    農場主沒有迴答他,再次用審視的目光審視著他,目光灼灼,似乎想要把他看透一樣。


    然而就是農場主這嚴肅認真的模樣讓公輸零相信他說的是真的——他和寶兒真的穿越了時空,來到了四百零二年前的……


    “這裏是哪兒?”公輸零得弄清楚他們的地理位置才行,他指著地圖問道,“你能指一下嗎,這是地圖的哪個位置?”


    農場主沒有動,反倒是豬八戒不耐煩道:“這個人是沒睡醒還是腦子摔傻了?有毛病!”


    “快告訴我啊!”公輸零急了。


    農場主直視著猴急的公輸零,而後一抬手,再往下一壓,拍在了案桌上——而隨後他這一動作公輸零像是受到了強烈的吸力,一個馬趴貼在了地上,戳疼了下巴。


    他齜牙咧嘴地說道:“這是重力法術?”


    有句話叫做“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這重力法術公輸零是第一次親自中,但在這之前卻見黃月英用了好幾次——最後一次在清平村中心的大廣場上施展的巨型法陣,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猛一失去了“遮擋物”的田雨辰趕緊抱頭蹲在地上,焦急地喊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公輸零想要揚起頭,這個向上仰的動作做起來卻十分艱難,臉皮像是被千萬根無形的絲線往地麵拉扯,疼得他頭皮發麻,到眼淚都飆出來的地步時才麵前地歪斜著頭,恢複了視野。


    這時,公輸零看到一雙鋥亮的牛皮短靴停在了他的麵前,他斜眼往上望——在這個角度看去,那瘦弱矮小的農場主顯得高大無比,充滿了威嚴。


    “現在,輪到你來迴答老夫的問題了。”農場主的聲音低沉了幾分,顯得更有厚重感,他問道,“你們可是被傳送到農場來的?”


    傳送?


    盡管公輸零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卻立馬意會了其間的意思,他道:“對,我們是被一個巨大的黑旋渦傳送過來的!我們不屬於這裏!”


    “巨大的黑旋渦?”農場主沉吟道,“莫非是時空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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