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知道了泉水副作用巨大,英布還是決定要迴小船上取來用一用——小喬見此拿出她粉色的筆記本,在上麵記著:愛歐伊泉水使人生理上產生依賴的同時還附加心理上的依賴,具有成癮性。


    今知在前麵開路,小喬攙著英布,一路過五關斬六將,披荊又斬棘,總算到了他們停泊小船的河灣。


    在小船係纜繩的石樁上蹲著一個男人,四十出頭,麵部皮膚黝黑,還有一圈胡渣,五官卻較為立體,顯得粗獷而英俊。那頭黃棕色的短寸,茂密而又簡練,顯得他精力十足。


    見到他們三人,男人的表情也沒多大的變化,仿佛在意料之下。在等待他們走近的過程中,還閑適地拿出煙杆,避風用火折子點燃了裏麵裹好的葉子煙,深吸了一口,吐了幾個煙圈。


    他道:“來啦,外鄉人。”


    今知和英布老早就陷入了警備狀態,隻有小喬探過頭,欣喜道:“叔叔,您是清平村的人嗎?您沒被感染上瘟疫嗎?謝天謝地,真是太好了!”


    麵對突如其來的善意,男人似乎也被少女的單純無邪的笑容所感染,神情和緩了幾分,他道:“我是村長,姓李,你們可以像村裏頭的孩子那樣叫我一聲李叔。”


    “李叔,”小喬甜甜的叫了一聲,從包裏拿出了一個紅棕色小本子遞了過去,自我介紹了起來,“我們是來自稷下醫學院的赤腳係實習生,聽說這邊流行了一種奇怪的疾病,老師就派我們過來看看,能不能幫得上忙。”


    英布用懷疑的眼光看著小喬,後者還以一個“私下解釋”的眼神。


    清平村的規模已經相當於一座小城了,其中的村長自然有與“城主”想當的見識,他接過小本子,上麵印著一個銀杏葉的圖徽,想來便是稷下醫學院的學生證了。


    他翻開看了看,對比了一下照片和本人,說道:“不像,簡直是照騙!”


    小喬不好意思道:“女孩子出門在外,還是喬裝一番比較穩妥。”


    李叔再次對比之後,這才點點頭,遞還學生證,感歎道:“醫學院赤腳係畢業的學生可是咱百姓的民醫,救苦救難的活女媧啊!”


    說話間李叔的神情不禁對幾位“外鄉人”多了幾分敬意,他向一個方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說道:“三位舟車勞頓,辛苦了。這邊請,隨我去新村吃個便飯,再做打算罷?”


    “新村?”今知敏銳地捕捉到這個詞,“你們還有人?”


    李叔還以一個“去了就知道了”的神情,不過再跟著他走之前,英布叫小喬扶著他進了小船,拆了紗布往傷口上灑了泉水,等之愈合後才跟著一起走。


    小半個時辰後,他們來到了一片茂密寬廣的椰子林,盡管每棵樹之間的間隙較大,那一簇簇樹冠仍將頂上的太陽遮掩得嚴嚴實實,隻能叢縫隙中射進縷縷陽光,斜眼看去一道道光柱中間漂浮著的塵埃似精靈般舞蹈著,如夢似幻。


    李叔在前麵帶路,三人跟著鑽了進去。小喬抬頭看著樹頂上生著的一個個綠油油的椰子,好奇道:“李叔,這是海邊的柚子嗎?”


    此問一出,英布和今知大笑起來,李叔堪堪地笑著:“喬醫生第一次來南海吧?這是我們這一帶的特產,椰子。”


    “椰子。”小喬念叨著這個新鮮詞匯,“椰子好吃嗎?”


    李叔二話不說,熊貓似的攀上了椰子樹,摘了一個,抱著樹幹滑下來後,從兜裏掏出一個特製的小刀在把兒那裏開了個孔後遞給小喬。


    小喬遲疑了一下,雙手接了過去,而後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一口咬了下去,哢擦一聲,立馬吐了一口綠渣滓,表情痛苦而扭曲,倒是樂了三個群眾。


    “喬醫生,像這樣……”李叔做了一個示範性“喝”的動作。


    小喬將信將疑地照樣喝了一口,眼睛倏地亮了,而後彎成了月牙。


    那入口的汁液甘甜中帶著一股特殊的香氣(椰香),讓她喝得停不下來,一口氣喝光了整個椰子裏的水,而後酣暢淋漓地歎了一聲:“真好喝!”


    英布見她喝得那般迷醉,舔舔嘴唇,用地龍打了兩個下來,叫李叔幫忙開個孔後,遞一個給今知,而後牛飲一通,發出“咕咕”的吞咽聲。


    今知倒喝得斯文多了,小啄兩口,就停了下來,捧在手心裏,跟著李叔往椰子林深處走去。小喬還有些意猶未盡,但也不好意思再叫人家幫忙開一個,拉著英布快步跟上去。


    四人以李叔為首前後排成一路走著,沒多時,眼前出現了一座長長的石頭房子,長三間,外麵的幾顆相距較遠的椰樹幹上牽著繩子,上麵晾著男男女女大大小小的衣裳。


    炊煙嫋嫋,還未走近就聽見裏麵有在大鐵鍋中翻炒的聲音,閑聊的笑聲,止不住的咳嗽聲,嬰孩的哭聲,哄孩子的咿咿聲——人聲鼎沸,朝朝囔囔,裏麵少說也得有三十號人。


    “這就是新村嗎?”今知問道。


    李叔點頭,神色複雜道:“村裏沒被感染的人,能跑的都跑了,剩下的都是些老人、小孩和婦人。”“真是苦了你們了。”小喬感慨著,又走到李叔麵前,鄭重其事道:“李叔,您真是個好村長!”


    “不敢當,不敢當。”李叔擺手道,“村民推舉我當村長,我就得對他們負責,都是應該的。”


    “有責任,有擔當的男人真是太帥了!”小喬突然來了這麽一句,“李叔,我以後就想找您這樣的!”


    李叔一聽,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反而坦蕩地大笑起來:“哈哈,要是我閨女也像你這樣想就好了!”


    說著,李叔就領著他們往房子那邊走。小喬追著問道:“李叔,你還有女兒?幾歲啦?”


    “快十四了,明天就是她的生日。”李叔的聲音透著疲憊,“應該和你年紀差不多,哈,她要是能有喬醫生一半乖巧我做夢都能笑醒!”


    “她很調皮嗎?”


    “不,”李叔說,“她誤入歧途,背叛了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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