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布橫了他一眼,不假思索道:“從易到難,分別是鬼、魔、神、龍,四個等級,一般而言等級越高傭金越多。不過傭兵們也不完全是衝著傭金去的,隻要完成相應的任務就能得到積分,積分累積到一定程度就能提升傭兵等級。”


    “傭兵還有等級啊?”公輸零愈發來了興趣。


    “傭兵的等級當然是非官方的,是團內評定的。”英布見他聽得這麽認真,也願意多講一些,“不過‘龍’可是大陸第一傭兵團,旗下成員少說也有三五千。為了避免有的人不自量力,去接那些根本完成不了的任務,就給團內的傭兵也製定了‘鬼魔神龍’的等級。比如鬼級傭兵就不能越級去接魔級任務,但反過來魔級傭兵是可以接鬼級任務的。”


    “那這次追阿醜姐是什麽級的?”公輸零問道。


    英布沉『吟』片刻後,方道:“原本是鬼級,後來升成了魔級。”


    公輸零“嗷”了一聲,拍腦門兒道:“那如果你們這次也失敗了,會不會再升到神級去?”


    “那到不至於,”英布幽幽地說,“升上神級就意味著能接任務的隻有十一個人。”


    “你門傭兵團不是有三五千人嗎?”公輸零對數字比較敏感。


    英布像看白癡一樣看著他,說道:“團裏的傭兵,加入半年以上幾乎都能上魔級,是等級集中段,這導致了魔級中還有隱形的高中低三個等級,所以單是魔級任務都有可能引來魔高級傭兵,追一車書根本用不著上升到神級的高度。”


    “且慢,”黃月英注意到她前麵說的話,“照你方才所言,能接神級任務的隻有十一個人。換言之,神級和龍級傭兵加起來也隻有十一個人?”


    英布點頭道:“神級有十人,而龍級隻有一人——那個人的名字就叫做‘龍’。”


    “原來如此。”黃月英了然道,她從拿出之前從英布內兜裏『摸』出的黃銅令牌,反麵是‘龍’的團徽,正麵刻著一個‘魔’字。


    英布是魔級傭兵。


    那邊平複了心情的李裹兒沒好氣道:“嗬!一個破傭兵團還學天美神殿頒發段位卡?牛鬼蛇神的,東施效顰,笑死人了!”


    “呦!”英布毫不想讓地懟了迴去,“怎麽?太陽底下,天美的親生子,你什麽段位?青銅還是白銀?啊?”


    “就不告訴你!”李裹兒不怒反笑,“像你種‘鬼’啊‘魔’啊什麽的,天美神殿的光輝當然照不到你的頭上!你就盡管躲在陰暗的角落裏瑟瑟發抖,苟延殘喘吧!”


    “你們在說什麽啊?什麽天美?什麽段位?”


    公輸零感覺又被排除在了他們的對話之外,這讓他再次意識到自己長大的環境是一個與外界信息不對等的“世外之境”。


    “呦!還是條鄉下來的土狗!”英布笑了。


    “嘴巴放幹淨點,偽娘!”


    李裹兒刮了他一眼,然後在兩人就“偽娘”而產生的唇槍舌戰中,黃月英替公輸零解『惑』道:“就跟你要當木匠開鋪子需要向工商部門申請營業許可一樣,在‘唯才是舉’的王者大陸上,天美神殿認證的段位卡是縱橫大陸的通行證,更是作戰實力的一種證明,高段位的認可度甚至超過了稷下學院的畢業證書。”


    “段位還分個高低?”公輸零想起了剛才英布的話,“青銅白銀什麽的?”


    黃月英頷首道:“段位從低到高分別是:青銅、白銀、黃金、鉑金、鑽石、星耀、王者。王者之上還有稱號‘榮耀’的王者,鳳『毛』麟角,整個大陸也寥寥無幾。”


    “比如說呢?”公輸零聽得有趣極了。


    “比如稷下院長,大唐女帝,天美教皇……”


    “就沒有年輕一點的?”公輸零打斷她。


    黃月英道:“或許有也未可知,這方麵,我不曾有過深入研究。”


    “有哦!”


    那邊吵鬧的人突然『插』了句,公輸零望著英布,趕緊問道,“誰啊?誰啊?”


    英布正了正身子,說道:“我也是聽團裏弟兄說的,他大姨爹在天美神殿工作。說就在去年開春有人得到了榮耀王者的稱號,你們猜那個人多少歲?”


    “五歲?”李裹兒冷笑。


    “那倒不至於,”英布隻道,“再猜!”


    “十五?二十五?”公輸零順著望下猜,見他搖頭,急道,“猜不著,你倒是說啊!”


    “九歲!”英布大笑,“猜不到吧!老子九歲還在跟對門那破小孩打架呢,他媽的就成榮耀王者了!”


    李裹兒頭一扭:“你就吹吧!鬼才信!”


    英布難得沒有懟她:“其實我也不信,哈哈哈,九歲,榮耀王者?怎麽可能!哈哈哈哈!”


    笑夠了之後,他問黃月英:“哎,醜女!被你抓了我還算服氣,你什麽段位啊?”


    黃月英道:“為了行路方便,我倒是有一張卡,好像是……”


    她從找出工具箱打開,從那箱子雜物中翻了半天,抽出張被磨損得比較厲害的卡來。


    盡管破舊,也依舊能看出那是一張黃金打造的卡。


    “黃金!”英布大驚,“這下我心服口服了!”


    “很厲害嗎?黃金?”公輸零依舊對段位沒什麽概念。


    李裹兒道:“在我們這個年紀,能上白銀都算是天才了。”


    “不愧是我阿醜姐!”公輸零豎起了大拇指。


    “不過,你也太不愛惜了吧!”李裹兒對她隨意的做法,頗有微詞,“這可是黃金段位卡!舊成這個樣子了,你什麽時候得的呀,阿骨?”


    “大概……”黃月英思索片刻道,“十年前吧。”


    十年前,她七歲。


    三人再無言語,麵麵相覷之間沒有人去注意那張黃金卡上繁複的花紋和紅寶石以及蒙上灰的“王者”字樣,任其躺在工具雜件之間,繼續磨損蒙塵。


    當日天『色』近晚,船停靠在河畔。經過兩天三夜,舟已行至峽穀深處,原先開闊的視野日漸狹窄,江水的流速卻日見急湍。


    兩岸早已不是生著灌木的淺灘,換做了刀劈斧鑿的峭壁,飛岩如削。


    在重岩疊嶂,群峰對峙之下,夕陽與兩岸高峰的倒影映在江麵上,帶著昏黃和青黑,使得滾滾江水愈發深不可測。


    即便是八歲就會遊水的公輸零下船時也小心翼翼,他迴頭對身後的人說:“你們小心些,別掉下去了!”


    李裹兒一出船艙就抱著胳膊,縮著脖子。往迴都是她和公輸零兩人上岸去找吃的,黃月看著船研究著那堆毒蘑菇——她一般都不會進食,偶爾會吃一兩顆籃子裏的酸果子。


    所以貫徹“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李裹兒也會跟著一起去覓食,但是今天,峽穀深處的寒氣太過『逼』人,她隻想留在稍稍溫暖些的船艙裏。


    “你去吧,我減肥,以後都不吃晚飯了!”她這麽對公輸零說著又鑽迴艙裏。


    “我要去!”被綁住的人大喊,“土狗,我和你一起去!”


    李裹兒道:“你一個人質,還想去哪兒?”


    “人質也要吃喝拉撒啊!”英布說著,身體突然往前一傾,表情猙獰,急切道,“不行了,不行了,要拉出來了,快給我解開!”


    李裹兒下意識地捂住口鼻,黃月英搗鼓著毒蘑菇,置之不理。


    英布大叫:“那我拉船上了啊!”


    李裹兒受不了,轉頭叫黃月英:“阿骨,放他出去吧,有公輸零看著,他跑不了。”


    黃月英這才放下蘑菇,她大手一揮,捆綁英布的水草鬆開的同時,一顆紅『色』的法力球彈進了英布的胸腔。


    英布悶哼一聲,哇哇大叫:“醜女!那是什麽?什麽東西溜進去了?”


    黃月英繼續她的蘑菇研究,隨口說道:“普通的法術炸彈而已,威力小之又小,隻夠爆破你的心髒。”


    言下之意,隨時能要你的命。


    李裹兒為黃月英瘋狂鼓掌。


    英布罵咧了一句“醜人多作怪”活動了一下已經坐麻痹了的『臀』腿,由於有半截小腿都擱在船頭,他隻得以“倒爬”的姿勢出了船艙。


    和英布站在一起,公輸零才發現自己還未夠及對方的脖頸,足足矮了一頭半,他在心裏默默地發誓以後絕不挑食了。


    雖然,現在已經沒有什麽挑剔的餘地。


    兩個人二話不說,爬上了陡崖。


    李裹兒仰著脖子望著,公輸零靈活的身手,這些天她是有目共睹的。她沒想到的是英布那麽個人高馬大的主,也能在飛岩峭壁上健步如飛,如履平地。


    須臾間,兩人就翻進了石壁上的樹林裏。


    “你不是要解手嗎?”公輸零想起了英布離船的目的,他指著一棵矮樹上麵的巴掌大的葉子,說道,“那個擦屁股最好,不紮人,還不容易破!”


    那葉子質地纖薄,表麵光滑,看上去就像公輸零說的那樣纖柔不易破。


    “你自個兒擦去吧!”英布全然不理會他的好意,反而沒好氣地嚷一句,“蠢狗!”


    公輸零不明白他哪兒惹到他了,隻覺得這人腦殼有『毛』病,不再理會,自顧自地搜尋“能吃的東西”。


    這幾天以來,他和李裹兒吃過最好吃的東西就是昨天抓的那條黑蛇。李裹兒起初是抗拒的,但最終沒能挨過烤肉香跟著吃了一些,然後一臉幸福地說:“真的好好吃喔,公輸零你太厲害了!”


    所以今天公輸零的目標沒有放在那些帶迴去百分之七八十都會被認定有毒或者難吃的野菜野果上,而是輕腳輕手地,用目光搜尋著“動態”物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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