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黑乎乎地地下室入口,伯安先生正欲進入一探究竟,卻被王大王一把拉住。


    “老年人要慎重。”王大王真誠地對伯安先生說。


    好小子,感情剛才瞎胡莽的不是你。


    王大王沒跟伯安先生多解釋,而是靠近樓梯口,輕輕嗅了一下裏麵的氣味,然後說道:


    “把我化成灰我都記得這個味道。迷香怠惰,專門針對武林人士的毒氣,效果按照受體內功水準呈正態分布。”


    “你要是貿然進去,無非就是增加了一名被監禁人員。”


    伯安先生點了點頭:“果然粗中有細。”


    相體和尚把一眾少林大師都關了起來,而他自己的武功又乏善可陳,那麽他們用的什麽辦法?


    當然是下毒。


    隻是沒有想到,連這相體居然也和天理會餘孽有瓜葛,迷香就是證據。


    看來,這相體的狗命絕不能留。


    王大王撕下一截衣袖捂在臉上,對伯安先生道:“這毒對沒有內功的人效果很弱,應當由我下去查探。你就呆在這裏幫我守著,防止有人前來偷襲。”


    伯安先生伸出老手,做了個ok的手勢。


    還真是個時髦老頭。王大王一邊心中感歎,一邊沿著台階拾級而下。


    樓梯一拐彎衝著一座緊閉的大門,門內傳來隱隱的苦痛呻吟之聲。


    沒錯了,估計人就藏在這裏。


    王大王手上用勁,推門而入。


    大門一開,一股腐朽黴潮混著穢物的味道撲麵而來,衝得王大王胃袋猛地一縮。


    上次聞到這種味道,還是剿匪的時候營救那些被抓住的村民。


    眼睛逐漸適應了其中黑暗,王大王看清了這間地下室中的樣子。


    一群老和尚,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定力好一點的,尚且能夠盤膝而坐,默念佛經安神;定力差一些的,已經倒在地上,口中隻剩下喃喃胡話。


    地下室高處有通風口,通風口上擺著一爐香,其煙如柱,飄入室內。


    王大王凝神,拔出手槍,瞄準香爐,“biu”地一槍把煙火打滅,然後走上前去拿起香爐,整個扔出到室外。


    “大師們!”王大王走上去關切道,“你們有沒有大礙?”


    尚有神誌的高僧們睜開眼睛,見到有人來救他們,都露出了欣喜之色。


    有幾個老和尚想要掙紮站起,向王大王道謝,卻被對方止住:“諸位大師,這一趟來救你們的隻有我和不仁教的伯安先生兩個,人手不夠。你們休要謝我,趕緊相互扶持逃出此地,要快!”


    高僧們自然明白,他們必須趕緊去外麵空氣清明之地打坐吐息,把毒素排除,恢複內力。否則等相體來了,他們就又要任人宰割了。


    他們三三兩兩,相互攙扶,離開了這幽深地牢。經過王大王時,他們也沒忘了合十行禮,聊表謝意。


    王大王看著高僧們脫離險境,突然想起關鍵問題:無信在哪裏?


    抬眼一看,在地下室幽暗深處,一個年輕和尚身穿破舊僧袍僧鞋,麵對牆負手站立,一動不動。


    “無信,我來救你了。”王大王緩緩走過去,對無信說。


    “多謝王掌門。”無信迴過身,向王大王雙手合十,躬身行禮。


    禮畢,他又重新轉過身去麵對牆,一語不發。


    “不趕緊離開麽?你們少林寺都變天了。”


    王大王走過去,就著幽暗的微光看向無信的麵前的牆。隻見牆麵上寫著四個大字:


    “普度眾生”。


    “幹什麽,在這cosy達摩祖師麵壁圖破壁呢?”王大王言語戲謔。跟無信太熟了,不需要拘泥小節。


    “烤死……普雷?聽不懂。”無信搖了搖頭,麵露苦笑,“但你說對了,我現今陷入罔思,佛心受阻。就算是從這裏出去,也沒有什麽意義。”


    “哦?你又迷惑了?說來聽聽?”王大王跟無信站在一排,側耳聆聽。


    無信一聲歎息,和盤托出:


    “其實,按照我的內功水準,這幾日如果潛心運功,也能把這古怪毒物逼出來個七七八八。但是我沒有。”


    “前段時間,我從樂隊迴來之後,發現河南界內的流民越來越多。本著我佛慈悲的念頭,我想要給他們布施糧米。”


    “結果,糧米布施了一些,流民卻越來越多了。長此以往並非良策,我就召集寺內長老,商議將一部分嵩山地下屬於少林的耕地分給這些流民,讓他們安居樂語。”


    “這是好事情。”王大王肯定地點點頭。


    “沒錯,我也覺得此舉惠及蒼生,應當為本寺僧眾支持。結果呢?”


    “一致反對。”


    “寺中四大班首反複強調,寺內上下僧眾人口甚多,沒了糧米無法度日。”


    “但我知曉他們於收取地租時,不少從中漁利。”


    “寺中八大執事反複強調,田產佃戶乃是曆代祖師留下的僧寶,不能敗落在我們這一代手上。”


    “可笑,我又豈不知他們從山下佃戶中抽調幫傭,同寺中支出間賺取差價。”


    “之後我又想要提出許多其他方案,比如撥付更多錢財安置流民,收人入寺院做工發餉。但是每提一個方案,就會有一群直接利益受損的僧眾站出來,明確表示反對。”


    “利益,隻有利益,沒有佛法。”


    “我一怒之下,決定強推分地。僧眾們見我毅然決然,便憤恨而去。”


    “到了這時候我才驚覺,這少林寺在我的經營之下,居然早就變了味兒。”


    “它雖然是我一手打造的,但是當它成長到現在這個程度後,它開始反噬了。它變成了一個怪物,一個眼中隻有逐利的怪物,全然忘記了當年我定下‘普度眾生’的初心。”


    “寺中每個人自己的欲望,形成一股不可抗拒的合力,匯集成了這個怪獸。我在這座寺中做方丈,竟然被這個怪物操縱,仿佛已經失去了自我,渾渾噩噩向前走。”


    聽到這裏,王大王皺起了眉頭,沉吟了一句:


    “資本家不是人,而是人格化的資本。資本存在的唯一屬性,就是逐利。”


    “你說的對。或許,我就是你說的那個什麽人格化吧。”


    無信又是一聲長歎:


    “直到前幾天,我在禪室內打坐時,門被撞開了。相體來到我麵前,趾高氣揚地對我說:”


    “你輸了,你的入世派已經背叛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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