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東子剛才聽說這件衣服價值三千兩,嚇得渾身發抖,把衣服用最小心翼翼的動作脫下來的,生怕掛到了這件衣服上麵的一根細絲。結果還沒把衣服放迴去,就聽見王大王說要把這衣服拆了。


    “拆了它??”他怪叫一聲,剛剛想要放迴桌上整理平整的衣服馬上又重新被抱迴懷裏麵,像是在抱著自己的孩子一樣,不讓任何人搶走。


    他以前也想過,凡事都和他人思路不一樣的大王哥,不知道麵對神兵秘寶會采取什麽行為。現在他知道了,會被拆開研究。


    “你瘋了大王哥?這可是價值三千兩的袍子啊,你把我狗東子拆了我也不能讓你把它拆了!”


    “別那麽激動嘛!”王大王拍拍狗東子的肩膀安慰他,另外一隻手伸過去搶那件衣服,“我就隻拆掉一部分進行研究。”


    “不行!絕對不行!”


    “做大事不拘小節,千金散盡還複來!”


    “詩詞歌賦我不懂,我就知道殺雞取卵這個詞!”


    “東子!”王大王嚴肅了起來,訓斥道,“咱們兩個都是自小無父無母的苦哈哈,我知道你疼錢。但是,我現在這個行為不是殺雞取卵,而是要充分研究雞生蛋的原理,為將來大量養雞做準備!”


    狗東子聽罷楞了一陣。然後他反應過來,又開始嚎啕,“我信你個鬼!你騙起人來從來都是一套一套的!”


    “你給我!”


    “我不給!”


    就在兩人拉扯中,“刺啦”一聲,納元衣的一條袖子掉了下來。


    ……


    楊小葉在匆忙地縫紉著東西。原始的木輪紡車、縫衣針和頂針,這幾個最簡單的紡織工具,在她的手上玩出了殘影,場麵一度非常魔幻。


    另一邊,王大王在和豬哥探討,孟溯在旁做筆記。


    “沒有右臂袖子的納元衣有什麽區別?”王大王問。


    “換了四個人試過了,都說別的部位沒區別,但是內力經行右臂的時候會明顯有遲滯感。”豬哥認認真真地迴答,一旁孟溯飛快地做著記錄。


    “用普通棉線把袖子重新縫迴去之後呢?感覺有什麽不同?”


    “包括我個人的感受,遲滯感沒那麽強了,但是似乎還有。畢竟是人的感覺,不夠準確。”豬哥迴答。


    王大王點了點頭。科學分析沒有標準計量單位是不行的,出台內功相關數字單位標準的工作迫在眉睫。他繼續問,“按照我的要求,把衣服緊緊裹在身上試過了麽?”


    “用繩子紮緊了又試了一次,正如王董猜測的,完全貼身之後的內力運轉促進效果比直接穿在身上還能再提高兩成。”


    “很好!”王大王非常滿意,“這已經驗證了我的初步想法:這件納元衣的神妙之處不在於它的設計剪裁,而是單純來自於它所用的碧玉天蠶絲。這種絲線能夠傳導內力,幫助人體擴大內力運轉速度,所以才有提高修煉速度的效果。”


    豬哥和孟溯都點點頭,雲英搖搖頭表示聽不太懂。狗東子坐在一邊還在抽泣,一件三千兩的衣服就這麽在自己手上被撕壞了,真的是要了他的狗命了。


    楊小葉拿出了一條長長的絲線遞給王大王說,“這就是從那截衣袖中抽出來的一段碧玉天蠶絲。”


    王大王把絲線一頭遞給豬哥,一頭遞給孟溯,然後自己抓住中間說,“準備好了麽?”


    大家一起點點頭,然後王大王開始發功。


    他神奇地感受到,那條手中的絲線就好似活著的經絡一般,延伸了內功的感受。他甚至能夠從絲線的兩頭,隱約感受到豬哥和孟溯內力流淌澎湃的方向和力道。


    運起虹吸大法,王大王一下子就感覺到,自己像是一隻抽水泵安在了水管上,一下子改變了整個內力的波動。


    豬哥頭上馬上冒出了晶瑩的汗水,“有效果,我的內力被抽走了。”


    王大王反向發功。


    “我這邊也能抽取。”孟溯皺著眉頭迴報。


    “好的!最後一項實驗也圓滿成功,完全證明了碧玉天蠶絲的功能。雖然原理不清楚,但是它的確能夠通行內力。個中的具體原因,還有待我們進一步的科學研究。”


    “可是,這樣有意義麽?”孟溯提出了疑問,“碧玉天蠶絲能夠通透內力,其實了解魏林百花穀的人基本都知道。”


    魏林百花穀?就是那個生產這件衣服的地方?他們懂個屁。


    “魏林百花穀的結論隻是經驗學,不是科學驗證。他們固然知道天蠶絲做成衣服可以養護內功,但怎麽知道納元袍的原理是不是吸收周圍的內力?我們剛才所做的事情,唯一的目的就是得到一個經得起考研的科學理論。接下來我可以根據這條科學理論,提出一個實用的技術思路。”


    王大王頓了一下,“納元衣做成外袍根本就是暴殄天物。它被做成貼身內衣的效果,會好很多。”


    在場幾人都摸著下巴思索了一下,然後麵麵相覷:好像有點道理。


    王大王繼續:


    “但是我們目前缺少最重要的東西,也就是絲線。這項技術應用沒有什麽門檻,隻要魏林百花穀知道了這個事情,他們馬上就會把納元衣改為生產內衣褲。所以說碧玉天蠶絲的蠶種才是核心技術機密。


    啊,好想從他們那裏搞一些蠶種出來啊,如果可以買的話就用買的,不能買的話就去偷、去騙、去搶,我怎麽就管不住自己的手啊嗬嗬嗬嗬嗬嗬……”


    王大王一臉反派相,自己跟自己聊歡了,進入了旁若無人的境界。


    狗東子的陰森臉突然出現在王大王麵前,把他嚇了一跳。狗東子無比怨念地說,“大王哥,剛才我受到打擊太大,都忘了跟你匯報了。”


    “成,你說吧。”


    “我不是從懷恩堂探聽到,那家姓方的跟魔教勾結一起了麽?他們從魔教一個叫做未央君的妖女那裏得到了一盒藥,叫什麽龐心丸,能夠暫時提高內力。妖女也不是白給他們提供藥物,代價是要他們必須滅了久恩堂。現在他們決定要向寇堂主下挑戰書,打一場擂台生死決鬥,用江湖規矩解決問題。”


    “你不說我都忘了!給我這件衣服的人也說了,要我們消滅懷恩堂,然後好處大大地有!”王大王一拍腦袋,想起了這件關鍵的事情。


    等等,這算是巧合?為什麽這裏麵有滿滿的陰謀的味道?


    ……


    臨洪河上大霧彌漫,一艘樓船緩緩駛過。


    樓船之中人影閃動,到處都是鶯歌燕舞,歡樂不絕於耳。


    但在那落寞無人的甲板旁,高高揚起的船舷上,卻坐著一個女子,輕輕哼著一首歌謠。


    那名女子一襲紅紗在身,豔若灼火。她斜著身子坐在那裏,未著絲縷的雙腳如羊脂白玉,吐蕊春蔥,伸在船舷外,隨著口中的歌謠輕輕搖晃。


    她腰枝纖細,酥胸豐盈,身姿同弱柳扶風,舉手投足皆是惹人憐愛之姿。


    而她的絕世麵容,又將這傾國美人的儀態提升到極致。沒有一個畫手敢放出狂言,說自己能夠畫出更加嫵媚妖豔的女子。


    她在等人。


    然後,那人站在木樁上飄過來了,是個身著長袖衣袍的十來歲小姑娘。小姑娘縱身一躍,跳上了樓船的甲板。


    美人坐在船舷上並未轉身,聲音與浪花混在一起,如同妖狐惑人時的輕語,“我現在是得叫你……龍苗苗是吧?你這個華夏名委實取得嫩了點。”


    龍苗苗大大咧咧地坐下,脫下了被水弄濕的鞋,還從裏麵倒出來一條小魚,“未央君,你叫我做的事情我做完了,這個姓王的小子的確有趣,海苗記會考慮繼續挖掘他們的價值。”


    然後龍苗苗轉過頭,對著未央君一字一句的發問,“但是你堂堂一個不仁教業蓮護法,為什麽要跟兩個小小的鹽幫和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半山居過不去?為什麽非要他們拚個你死我活?”


    空氣中傳來了未央君銀鈴般的笑聲,在大霧中,這聲音如同豔鬼索魂時的佻笑。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為——”


    未央君用玉手掩住櫻口,


    “用輕功賣鹽委實是,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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