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聲音,葉無塵驚喜地睜開眼睛,卻發現麵前的女子滿麵蒼白,嬌嫩如花瓣一般的唇瓣也失去了血色,陽光下白的透明,虛弱的好似下一刻就會隨風而散一般。


    那虛弱的顏色一下子就刺痛了他的眼。


    葉無塵從來沒有覺得如現在這般的慌張過,隻覺得自己所看到的化作一隻大手,穿透他的胸腔,狠狠地攥住了他的心髒,疼得唿吸都開始變得艱難。


    他小心翼翼地將凰兒摟在懷裏,就像是抱著全世界最珍貴的寶物。


    葉無塵將手掌貼在凰兒的後背上,想要給她渡一些修為。


    凰兒無力地揮了揮手,阻止了他的動作,說道:“葉無塵,沒有用的,你我所修靈力屬性不同,別浪費你的靈力。”


    葉無塵隻覺得麵前一黑,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光彩,聽不見任何聲音,就好像全世界都拋棄了他一般。


    他緊緊地抱著懷裏的女子,抓著那柔軟的錦衣,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般。


    他死死地咬著下唇,唇上幾乎都沁出了血,顫抖著喉嚨喚道:“凰兒……”


    凰兒微笑,聲音仿佛一泓微涼的清泉:“嗯,我在。”


    葉無塵將腦袋抵在凰兒的頸窩之中,放縱的讓自己被貪戀的馨香所包裹,就好像是抱著最後的溫暖一樣。


    他……他就要失去他的凰兒了嗎?


    凰兒還有些奇怪葉無塵突然而至的沉默,下一刻,就感受到點點冰涼如同秋雨一般落在她的鎖骨上,泛起些許酸酸漲漲針紮似的酥麻。


    葉無塵他……哭了?


    凰兒輕輕推了推葉無塵,小心翼翼地說道:“葉無塵,你怎麽了?”


    換來的卻是葉無塵更加用力的懷抱,以及帶著些許黯啞的聲音:“凰兒,我是不是特別沒用?”


    “怎麽會?”


    凰兒輕輕地拍了拍葉無塵的後背,聲音柔軟得猶如四月的春風:“你是天之驕子,是我心中永遠的蓋世英雄。”


    她的眸子之中仿佛有點點流光閃過:“你在我的心裏永遠是無可取代。”


    “可是,我保護不了你,還讓你為了我……”


    少年的手臂越收越緊,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竟然帶上了一絲死誌。


    “凰兒,不管你去哪裏,我都會一直陪著你的。”


    凰兒這才驚覺不對,看到葉無塵麵上的堅決,心中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


    她伸手摸了摸葉無塵的臉,柔軟溫暖的手指輕輕擦去淚痕,語氣三分溫柔七分繾綣,眉眼柔軟。


    “你在想些什麽呢?我是鳳凰,鳳凰浴火而生,又怎麽會被鳳凰真火奪取性命呢?這一次……”


    話還沒有說完,凰兒突然咳了一聲,舌尖觸到些許鐵鏽氣味,又狠狠地咽了迴去。


    迎著葉無塵擔憂的目光,凰兒綻開一個溫柔明媚的笑容,


    “放心啦,我不會有事的,隻是這一次傷的有些重了,怕是要迴族裏麵修養上好一段時間了。”


    葉無塵的麵上閃過一絲狂喜:“凰兒,你說的是真的嗎?”


    “真的。”凰兒撫慰地說道。


    這時卻見著了葉無塵如今一副狼狽的樣子,“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漆黑的頭發被燒掉了小半,留下被燒焦的痕跡,素白的衣裳也被毀了大半,殘餘著漆黑的碳色,哪裏還有那副“公子世無雙”的模樣?


    凰兒隻覺得又好笑又心疼,說道:“你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樣子,真是的,有火的啊,那可是鳳凰真火,你沒見著葉毅都被燒成灰燼了嗎?居然還硬生生的硬抗,你不怕死啊?”


    葉無塵把凰兒抱在自己的懷裏,隻有觸及到那片溫熱,才能夠彌補心中那種失而複得的惆悵。


    葉無塵的聲音之中帶著繾綣和欣喜:“凰兒,我怕死,但是我更怕你離開我。凰兒,我不怕鳳凰真火,我隻心疼你因為我受了火焰的反噬。既然如此,我自然是要陪著你一起的。”


    凰兒身子微微一顫,眼淚就忍不住流了下來,掉落在衣襟上,綻開一朵朵美麗的水蓮花。


    葉無塵手忙腳亂給她擦眼淚,凰兒衝他笑了笑,而後一股虛弱之感湧了上來,最後千言萬語隻化作一句話。


    “葉無塵,你等我……”


    …………


    二十年後,青雲門


    又到了三年一度青雲門擇選弟子的時候,素來清淨的青雲山門前聚集了不少麵帶激動之色的少年少女們,給這清冷的山門多加了幾分蓬勃的朝氣。


    此時山門未開,少年少女們聚集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討論了起來。


    “據說葉族的無塵尊者在五年前就已經突破到了靈聖境界,比曾經最年輕的靈聖強者玄清尊者還要年輕,也不知他會不會收徒,若是我能成為他的徒弟就好了。”


    “切,癡心妄想,無塵尊者何等資質,就憑你怕還是入不了尊者的眼。”


    “無塵尊者已經邁入了靈聖境界,還是未搬離青雲峰,想必他暫時還沒有收徒的心思吧。”


    此話一出,周圍傳出一聲聲哀歎。


    不過少年少女們畢竟還年輕,也就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加糾結,很快就興致勃勃地討論起其他的事情來了。


    青雲峰上,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男子站在峰頂,看著山門前發生的一切,如玉一般的麵龐上露出了一絲溫潤的笑意。


    凰兒,你可還曾記得,我們當初相遇時,也是這般年少。


    春日,正有梧桐花開。


    一場淅淅瀝瀝的春雨過後,梧桐花被喚醒了。


    滿樹滿樹純白如雪的花,遠遠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層淡淡的薄霧籠罩在梧桐林上,珍珠一般的花蕊吐出點點香氣,滿溢到整個青雲峰上。


    葉無塵站在峰頂,冷風吹來,帶著濃鬱的香氣,卻依舊清涼,就如同他身上冰冷的孤寂,帶著沉鬱和冷寒,驅逐不去。


    你的梧桐樹我照料得很好,梧桐花已經開了很多迴了。


    你什麽時候,迴來看一眼呢?


    凰兒,我答應你的,都會做到。


    那你呢?你答應我的,什麽時候才會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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