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伸出手,將要碰到江南念時又縮了迴去,“張家青銅鈴下的幻境,我怎麽知道是不是真的?”


    “好,你接著往下看。若是看完了,你還是不想承認,我認栽。”


    “你會怎樣?”


    江南念慢慢撚著黑瞎子指腹,聲音細細:“我不會怎樣。”


    我隻是會離開而已,不要你們而已。


    他們一眾人看著小人落在張麒麟手裏,他呆呆的樣子看起來有點搞笑。


    無老狗:“無邪?這是我家的後輩不成?”


    齊鐵嘴掐指一算,拊掌而笑:“無老狗,還真是你的大孫子。”


    等看到了解語臣,解九微微一笑,“小月亮,未來的小九爺你覺得怎麽樣?”


    “財神爺在世,人好看還大方。”她看了一眼二月紅,又誇了一句,“戲唱得也好。”


    二月紅眼神溫潤,微微頷首淺笑。


    無老狗看著無二白點頭嘖嘖稱讚,“這是我兒子?不錯,不錯,很有氣勢。”


    黑瞎子和張麒麟看著,倆大一小的幸福日常,嘴角也不自覺勾了起來。


    齊鐵嘴不忘打趣她,“小月亮一貫的喜好美色,看小花這孩子把她迷的五迷三道的。”


    江南念聽了倒是失笑:“他的眼睛和解郎如出一轍,有一雙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


    解九但笑不語,隻當這是誇讚。


    黑瞎子麵上掛著笑意,手臂放在她背後拍了下,卻沒拿走。


    他道:“真難為你了,沒跟小九爺跑。”


    女子斜他一眼,“嗬,再選一次,我指定選他。”


    一句話把黑瞎子氣個半死了,你還真遺憾上了。


    張海客出現了,有人動了動,看了一眼她,她正好看了過去,江南念漫不經心的勾了一下唇。


    黑瞎子:“這是你的阿客哥哥,他怎麽忘記了你?”


    聽黑瞎子揶揄她,江南念朝他飛了個媚眼:“不隻是他,是你們所有人都忘記了我。”


    一幹人等皆不好再言語。


    張麒麟看著自己頭也不迴的離開,小人一直站在那安靜的看著他走遠。


    他心裏悶悶的,對著她輕聲道:“對不起。”


    未來的我,就這樣拋棄了你,依然不記得你。


    聞言江南念漫不經心的迴望他一眼,“那是你的選擇,不用說對不起。”


    爐子下方熊熊燃燒的火焰熱度驚人,她全部的迴憶也隨著活躍起來,那些痛苦、悲傷、不舍、快樂,漸漸變為輕鬆、釋然。


    他們看著小人偷摸的哭,黑瞎子煩躁的抽煙,最後還是進去抱起了她。


    有人感歎:“黑爺終於做對了一件事。”


    張海樓吐槽:,“不是,瞎子帶著小孩開車,真夠可以的。”


    黑瞎子訕訕一笑,“討生活嘛,有什麽辦法。”


    無老狗咋舌歎道:“我看我兒子那個鬼德行,你怎麽會喜歡他?”


    “無二白嘛,挺有意思。怕他做什麽,我又不是你家無小狗天天被他三叔忽悠的團團轉。”


    江南念無所謂的迴答:“至少無二白對我沒有那麽多心思,相比較我還是寧願跟著他。”


    張海樓看著他們在杭州賺錢,笑嘻嘻:“生財有道啊,比我們在南洋那會強點。”


    江南念扔給他一盒煙,“你們都快自己養不活自己了,別跟我們比較。”


    張海俠:“你怎麽知道?”


    張海樓忙問:“幻境裏都是真的?”


    “你猜?”


    一直未曾開口的霍仙姑看著裏頭的女子,問:“秀秀,我家的小輩?”


    “嗯,她在你走後接手了霍家。”


    “是不是很難?”


    江南念看了一眼屏幕,淡然道:“有小九爺的幫忙,還算順利。”


    “那就好…”


    齊鐵嘴閑閑一語:“小月亮小時候真可愛呀!這誰舍得欺負她?”


    他們看到黑瞎子失明的時候,沉默了。


    小人懂事的可怕,黑瞎子為她著想那一段,看著人揪心。


    她迴到未來,被張麒麟扔下,被無奈的黑瞎子拜托解語臣照顧。


    他們看著小人又一次哭著吐槽大人們的權衡利弊,無奈之舉。


    看著小人救治黑瞎子,之後消失了。


    黑瞎子有些訝異:“為什麽會忘記你?”


    “我不屬於這個世界,天道之力修複了這個漏洞。”


    江南念靠在身後黑瞎子手臂上,慵懶道:“阿齊,其實要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是我突然消失,讓你失望了。”


    “你確定接下來的要看嗎?”


    黑瞎子側身垂下眼睫看著她,未薄唇勾起一個微弱的弧度,他溫聲道:“為什麽不看,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我也改變不了。放心吧,我能接受。就當是我在彌補那些年不能親自送阿瑪、額吉一程的遺憾。”


    於是,畫麵繼續播放。


    長大一點的江南念迴到了過去,迴到了老王爺出殯之時。


    王府門口,開了大門迎客。女童一身孝服,人群裏一眼望去倒是格外出眾。


    小小的她擔負起不該她承擔的責任,送走了他的阿瑪,又時時陪在他的額吉身側。


    王妃淚眼朦朧,一時她捧著江南念臉頰撫了又撫,半句話說不出來。


    直到年幼的女童喚了一聲額吉,迴光返照的王妃才摟了她入懷哭了一聲:“我的兒,苦了你了……今後額吉不能陪著你了…”


    張海樓看著她收了庫房所有值錢的玩意,目瞪口呆。


    “你豈不是很有錢?”


    女子笑言:“我比你想象中有錢多了。”


    看著王妃也走了,黑瞎子喃喃自語:“阿瑪、額吉,兒子不孝。”


    滿府縞素,宮裏頭來了人,宣她進宮。


    太監剛走,府裏的侍衛迅速上前勸解。


    侍衛:“小主子,王妃過世前,命令我們保護您。我們一定安全送你離開,拚盡全力也要護你周全。”


    管家:“小福晉,快走吧。”


    嬤嬤:“王妃說了,你想迴張家,那些就是你的陪嫁。”


    “若是你願意去國外找咱家小王爺,我們陪你去。”


    “嬤嬤,各位大人,不用為我費心機了。”


    江南念挑眉看向府外,似笑非笑:“宮裏來人,民國政府各方勢力爭鬥不休。不過是一個小王爺的未婚妻而已,他想要,已經是給我麵子了。”


    “你們速速迴封地去,在那裏好好生活。”


    “小主子,不可…”


    嬤嬤:“小福晉,我答應過福晉要照顧您…”


    “嬤嬤,你應該知道我是我有大來曆之人。放心吧,他們傷害不到我。”


    “你們不走,若是用來脅迫我,我更是進退兩難。”


    眾人被江南念一通忽悠,隻能背起包裹攜家帶口往草原方向而去。


    “小福晉,您多保重。”


    “嬤嬤、管家,你們迴額吉的故鄉吧,阿齊哥哥總有一天會歸家的。”


    倆人聞言竟是怔愣片刻,他們看著麵前的小主子,一時眼淚差點落出來,顫巍巍跪下行禮:“好,我們會告訴後人,一直等著小王爺歸家。”


    院子外守著的人,見她一直站在門口送行,也沒有為難,讓府裏一些人走了。


    夕陽下女童安安靜靜站在縞素的王府門口,風一吹白色燈籠搖曳不止。


    剩下的人等她坐了汽車進宮,也抱著包裹紛紛離開了。


    那時的她太弱小了,分給她的命運又太沉重,可她還存有憐憫他人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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