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念提了一下桌上的水壺,見沒有水,很是無奈:“條件好了,浪費一點沒什麽。”看看這個房間,像什麽樣子。


    不是給他掛了緞麵帳子,擺了四季屏風,窗台上的文竹呢,窗上的風鈴呢,怎麽又成這樣了。


    陸輯塵直接穿好衣服,沒有廢話:“我去燒。”外麵俗物太多,到了他這個位置,很容易讓人忘了來路,住在這樣的環境裏,腦子能時刻保持清醒。


    何況,她又不來。


    “行了。”下麵的人不會燒嗎,還讓他去。林之念坐下來,伸手招他過來。


    陸輯塵係上領口,別有深意的看著她:“不喝?”費嗓子。


    林之念很想說,應付他還不至於讓她……“一會再喝。”


    陸輯塵向外吩咐了一聲,轉身拿了她的衣服過去,給她穿,秋天風涼。


    林之念抬手:“真不見?”聲音已溫柔:“皇後的人在外等一個時辰了。”


    陸輯塵抬手,將她的頭發從衣服裏取出來,撥弄到一側,不禁看到她露出的雪白脖頸,氣息溫熱、綿密甜淡,又有些後悔幫她穿上:“過兩天。”


    林之念整理著裙擺:“讓止戈跟你說一下這話試試。”看看你揍不揍他。


    陸輯塵笑了,那:“一會去見。”認真幫她係著扣子。


    林之念攏著發絲,覺得有件事也要提一下:“明天約了王夫人去天福寺上香。”


    陸輯塵動作不停,目光認真的將一顆顆扣子扣好,仿佛在做極耗神的事:“你的事要緊。”


    林之念也覺得那不重要,是她想多了:“你一會進宮?”


    陸輯塵退後一步,看著自己穿好的衣服,目光移迴她臉上,剛想自吹自擂一番,便見她長發散下,臉頰紅暈未退,像填滿濃蜜的花汁,輕輕吸一口,都能流香。


    陸輯塵不禁靠過去,彎腰,額頭抵上她的額頭,唿吸緩緩交織,手慢慢攬住她的腰,一點點靠近,唇落在他剛剛一直沒舍得動的脖頸上……不斷靠上……


    魏遲淵……


    隻是過去。


    “嘶……”皮癢了是不是。


    ……


    陸輯塵很晚才迴來。


    一身疲憊。


    他沒有去皇宮,而是從蘇家迴來。


    這麽多年,陸輯塵從不打擾熟睡的林之念。


    今天,卻踏著月色,沒有讓人掌燈,帶著一身寒氣,直接去了她的房間,衣服都沒脫直接躺下去,從背後抱住熟睡的她,才找到一絲喘息的空間。


    漆黑的房間裏。


    蘇家那雙毫無所求的眼睛,一直安靜的看著他。


    蘇學士與蘇老夫人,蘇家一堆子女中圍著他,在人群之外,隻有一個人靜靜的看著他,沒有問為什麽,沒有伸向他的手,卻像看一件比她都珍貴的希望。


    林之念往熱源處靠了靠,又睡了過去。


    陸輯塵頭埋在她發間,才敢閉眼。


    ……


    翌日清晨。


    陸輯塵準備上衙。


    林之念吩咐人準備祈福的物品、銀兩,一會出發。


    院子裏,陸戈在紮馬步。


    陸在守在哥哥身邊,玩他閃的不行的小球。


    陸輯塵一身官袍,走出來,卻不想走,百無聊賴的隨意一掃,看清陸在玩的是什麽時,頓時蹙眉:“誰給他的。”他怎麽不知道他俸祿漲的能讓孩子把‘鬼工球’當玩具。


    侍女一陣緊張她。


    陸戈紋絲不動:“徐相給的。”


    陸在茫然的蹲在地上,看爹爹:“娘,也給。”早上有點風寒,說話不利索。


    陸輯塵明白,蹲下身,徐相那樣的人家,這樣稀罕的東西,也的確就是一個玩具,一出手就是世人罕見的《冬歸落雪圖》,自然不知道這東西的珍貴。


    陸輯塵截住球,掛的什麽東西,一看,方知套了無數乾坤。


    陸輯塵將球收起來,給在在擦擦還沒流出來的鼻涕:“今天不去學堂了,陪娘親好不好。”順便讓人給他換個竹編的球。


    陸在不要:“要去。”


    “你生病了?”


    “好。”


    “誰說的。”


    陸戈看過來,要陪娘親嗎,他也可以。


    陸輯塵立即閉嘴,大的會學舌了,少說:“把金線拆了,給夫人掛到廊下去。”


    “是。”


    即便無所事事,依舊有些不想出門。


    “二爺?”


    “嗯。”小孩子,什麽球都能玩的很高興。


    “時間不早了……”該出發了。


    ……


    山下的霧已經散了,可在半山又聚攏起來。


    此時上山的路被一層薄霧輕柔地覆蓋,別有一番意境。


    林之念無聊的打著絡子,馬車突然停了,林之念動作絲毫不受影響。


    春草在外詢問怎麽了。


    夏靜掀開車簾。


    清冷的秋意流淌而過沁人心脾,山澗鳥鳴清脆,物鳴聲豐,別有意趣:“夫人,透透氣。”


    不一會,春草站過來:“夫人,前麵有位夫人的馬車壞了,擋住了去路,我們的人正在幫忙,隻是,那位夫人的衣裙髒了,丫鬟問能不能借夫人的馬車一用。”


    林之念抬頭,手裏的絡子已經打好,綴在佩劍上剛剛好,出門在外與人方便與己方便:“好。”


    車簾掀起。


    夏靜扶著夫人下來。


    林之念就看到不遠處停著一輛馬車。


    車頂覆蓋著一層柔軟的絲綢華蓋,華蓋上繡著皇家禦用織金技藝,車身紫檀為木,四匹上等好馬,這樣的規製……


    林之念皺眉,公主?


    緊接著熟悉的魏家族徽躍入眼簾。


    林之念神色嚴肅下來,其實魏家族徽在織金工藝下沒那麽明顯,但她太熟悉,不可能判斷錯誤。


    何況用皇家禦用蓋他自己族徽算低調的人家,除了他沒人覺得理所當然。


    可剛剛春草說女眷。


    春草帶著一位婦人走來,於薄霧之中,她的身影猶如仙子,眉如遠黛、身姿弱柳,在不似人間的山中,更如仙子下凡。


    隻是眉宇間添了一絲病弱之美,可也因為如此,更顯得楚楚動人,不似凡人。


    林之念腦海裏下意識浮現她的名字——時錦。


    畢竟當初為了接近魏遲淵,她研究了他身邊所有的女人,若不是自己年齡不對,她非與他母親三分像不可。


    林之念笑了。


    真人,她還是第一次見,果然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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