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他,姐姐……”


    林之念抬手製止:“還有——姐姐長姐姐短的,你不覺得自己像隻爭奪男人寵愛的鵪鶉一樣,柔弱得可憐。”


    羅絨兒沒想到自己在別人眼中,成了爭奪男人寵愛的附庸!這比說她‘什麽東西’還侮辱她的存在!


    她從懂事起就沒有放棄過自己,沒有放棄過讓羅家更好!最討厭別人說她像她母親一樣哭哭啼啼的一輩子困在情愛裏!


    她就沒有那個東西!她是羅絨兒,是羅家織造的羅二!林三丫憑什麽那麽說她:“我——”


    林之念走下來,執起她的手,溫柔的看著她笑:“這種眼神就對了。一開始,我以為我會見到一個幹淨利落的羅二姑娘。


    一個在羅家織造幾乎沒落的時候,毅然站出來用一千三百織工藝力挽狂瀾的羅二;一個哥哥輸了羅家織造後,麵對催賬的惡霸,果斷奪下賬單,說兩個月還清的羅二;甚至在被不知感恩的父親和兄長逼著遠嫁時,毅然嫁給陸大牛的羅二姑娘。


    她醉心技藝、孜孜不倦、日夜不輟、從不懈怠,小小年紀就讀完了《天工開物》、《織法百解》。她對工人有情懷,對自己有認知。她更是在懷孕、哺育期間憑更進一步的一千五百織拿下了柳家訂單,讓羅家一躍成為柳家名下第一大供貨商,其織品即便在皇家也深得上位者喜愛,我說的對嗎羅二姑娘。”


    “……”


    “這樣的你叫我姐姐,我本是該應你一句的。對了,你知道你的一千三百織最初是誰下的訂單嗎?交高,那年你高密的織法彌補了棉產量的不足,我替那年沒有挨凍的所有人謝謝你的織法革新,可你——”


    羅絨兒突然不動了。


    “偏偏用那樣的語氣叫我姐姐,讓我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不知道陸大牛怎麽跟你說我的,但我覺得,他說的不對,他十多年沒有見我了,怎麽知道我是什麽樣子。反而是你,叫我姐姐的時候,沒有把我和你放在一個水平上,我猜他一定誤導你什麽了。我能看中你的織造品,看懂一千三百織的意義,你覺得我會是庸人?是你一句姐姐就能打發的女人?”


    “……”


    林三丫放開她的手,笑容一點點消失:“所以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就拿出你對付你大哥父親的手法,勝我一籌!要不,跪下從我手裏討食,我或許會賞你一點。除此之外沒有捷徑!今天這樣的伎倆,少用,拉低你的存在價值!下去吧!”


    ……


    羅絨兒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長房院子的,羞愧的得連青言額頭上的傷處理過了也沒發現。


    她像被人從靈魂到身體都犁了一遍的傻子,這些天來,跳梁貓狗一樣的表演著自己的無知。


    想到自己做了什麽,用什麽姿態叫她‘姐姐’,恨不得拿盆水淹死算了!


    丟臉丟到家了,在她該拿出最好狀態大殺四方的陸家!


    她的確沒有把林三丫……不,林之念放在眼裏!


    她甚至沒有多打聽過她一二,而對方短短兩日已對她了如指掌!今天如數拍在她臉上。


    第一局交鋒,輸得裏子都不剩!


    最屈辱的是,她明明被人高高在上地打壓了,心裏卻生不出一點對對方的恨意!


    那些她走過的艱難的過往,用無數眼淚走過的路,從她嘴裏說出來,像一個勵誌故事,像她所有的榮耀。像一直有人,需要著她,看到她的能力,看到她這個人。


    而羅家有多少人還願意提起她的功勞?


    母親也讓她多幫襯哥哥,嫂嫂更是明裏暗裏覺得她狼子野心,所有人都覺得她和大哥爭是不懂事,是讓羅家動蕩。


    可林之念卻說,羅家因為她,才是現在的羅家。


    羅絨兒突然笑了,苦笑。


    沒有棋逢對手的暢快,隻有棋逢對手的無奈。


    因為時間不站在她這一邊。


    她想要的東西更迫切,對方卻在這個位置上經營十多年,甚至養好了小的繼承者。


    如果是她,她根本不會讓潛在的對手‘進來’。


    所以林之念說出的那句‘未必是我夫君’,是想一棒子把她們拍死!從根上一勞永逸!


    羅絨兒心裏一緊,首次重視這句話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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