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寒潭本就冰冷無比,一般凡人落入其中不出一盞茶的時間定然凍斃。


    又有至寒奇物玄冰鑒居於潭底,越近潭中,潭水愈發冰冷,幾欲凍碎精鋼,水遁術也開始顫抖,搖搖欲墜。


    張博默默增加法力,有了充沛的法力支持,黃級大成的水遁術陡然堅韌起來,雖法術仍有略微動搖之象,但卻沒了崩潰之兆。


    漆黑的寒潭深處,一條白線漸漸延長,成為寒潭深處唯一的亮光。


    寒潭中央,剛剛出現在靈目之內的玄冰鑒穩穩的躺在那裏,通體漆黑的表麵似乎吞噬一切光亮,潭底本已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玄冰鑒卻宛如這黑布上的一塊黑斑,詭異而醒目。


    即使張博再三加大法力輸出,水遁術到了這裏也悄然崩潰,好在已經到了玄冰鑒前,張博打著哆嗦,一層濃厚金光瞬間將身體籠罩。


    寒意如絲如縷般滲入,張博不敢耽擱,裹著厚厚一層法力的右手迅速伸出,抓向玄冰鑒。


    指間剛觸及到玄冰鑒表麵,一道鮮明幾乎刺眼的白芒突然從玄冰鑒上浮現!


    沿著張博的指間,飛快的向張博身軀延伸,所過之處,冷徹入心,靈軀幾乎都要被凍結!


    張博不敢怠慢,精純法力豁然爆發,手上金光大亮!沒有理會在右臂上迅速蔓延的白線,右手牢牢將玄冰鑒抓住,同時,天淵戒微微一亮,一個暖玉匣出現在旁。


    暖玉匣甫一出現,頓時在潭底掀起道道白痕,張博左手一翻,打開暖玉匣,同時一扣,暖玉匣直接將玄冰鑒扣住,再用力一壓,暖玉匣輕輕一響,玄冰鑒已經收入匣中。


    沒了源頭,已經延伸到張博臂膀的冰芒瞬間化為烏有,僵硬的右臂法力鼓蕩,僵硬刺骨的感覺眨眼便已退去。


    天淵戒再閃,被暖玉匣封印了的玄冰鑒立即在潭底消失,感受著周圍迅速上升的溫度,張博吐出一口長氣,頓時一道白色氣泡飄然而上,雙臂一擺,水遁術堅若磐石,向來時方向遁去。


    沒有了賴以為生的玄冰鑒極寒靈氣,潭邊蝶變草必然衰敗枯萎,這變化雖然不快,但以蝶變草的特性,卻極為明顯,引人注目。


    若是潭邊恰好有那麽一兩頭妖怪,此刻說不定已經注意到了蝶變草的變化,這麽大咧咧的破潭而出,就算外麵沒幾個強大妖精,被幾十個妖怪團團圍住,也得手忙腳亂,還不如原路返迴,雖然速度慢,但勝在安全。


    隻要出了山穀,祥雲一起,什麽麻煩都能拋在身後,他就不信,這山穀裏還有能追上他雲速的。


    而事情正如張博所料。


    在第一株蝶變草剛剛開始發黃的時候,就已經有小妖怪發現了。


    蝶變草依靠玄冰鑒的極寒靈氣為生,但通體色澤卻如最絢爛炎熱的火,凡人隻要看上一眼,立即便會汗流浹背,如血在燒。


    也因此,當一個幾乎小道微不可見的黃色斑點出現在第一株蝶變草草尖的時候,永遠寒氣環繞猶如大霧籠罩的寒潭旁邊,立時便聚起了一堆滿臉好奇的小妖怪。


    “鹿大哥說,蝶變草不是很紅很紅不會有雜色的麽,為什麽會有黃色啊?”一隻羊首人身,還不到常人腰高的小妖怪瞪著的眼睛滿是奇怪,羊鼻子湊到蝶變草前使勁抽動,卻沒什麽奇怪味道。


    “起開!”一隻蛇首人身的妖怪看著羊妖的身軀,碧綠眼睛閃過一抹極度壓抑的渴望,最終還是控製住了獸性,扭出一個詭異的姿勢,直接將羊怪擠開。


    “鹿大哥說的,就一定是對的麽?虎老大說的才是對的!”蛇怪冷哼一聲,低頭湊到蝶變草前,蛇信一吐,在蝶變草上一觸即過。


    “咦?”


    蛇怪有些納悶,這蝶變草雖然還未成熟,但往常自己這般接觸,蛇信都會有一種火焰灼燒的感覺,今日卻這般奇怪,一點感覺都沒有。


    蛇怪又吐出蛇信,再次輕輕一觸,蛇信卻依然冰冷無感,蛇怪不信邪的用蛇信在蝶變草上觸了個遍,直看的周圍小妖一陣惡心。


    “花蛇,你的蛇涎都把蝶變草沾黃了,真惡心!”一隻貓妖不滿的叫道,然後從地上拾起三顆石子,在這株蝶變草前擺了個三角形,道:“大家都記住了,今年的蝶變草花蛇就是這株了,不須換!”


    “石子容易被風吹走,再搬塊大石頭!”一頭憨厚牛怪當即跑了出去,片刻後扛了一塊和它腰差不多粗細的大石頭迴來,轟的一下摞在三顆小石子上。


    “你們這群蠢貨!”


    牛怪扔下的大石頭險些砸到蛇怪,蛇怪勃然大怒,聲調尖銳道:“老子又沒毒,這是蝶變草枯了!”


    “蝶變草哪有枯萎的!想占更好的沒……大家快看!”狐怪不屑的道了一句,隻以為花蛇是想換一株品相更好的,話到一半語氣突然一變,指著前方驚恐大叫


    “蝶變草變黃了!”


    那本來迎風招展,如烈焰燃燒大地,每到成熟之際僅憑風中味道就足以讓人妖血沸騰的紅色草群,一株株凝翠如血,蓬勃如火的蝶變草身上赫然出現一塊塊難看的黃斑!


    那黃斑見風就長,不過片刻,一株株蝶變草竟已枯黃!利劍般挺直向天的身軀猶如一個個風燭殘年的老人,無精打采的佝僂著。


    而被蛇怪沾染蛇涎的那株,此刻已經倒伏在地,生機盡失!


    蝶變草。


    枯了。


    幾十個小妖怪呆愣在原地,各色獸首上滿是驚恐,幾隻小妖指著大片枯黃的蝶變草,嗯啊幾句說不出話,急的豆大淚水流淌。


    小妖怪們麵麵相覷,終於,花蛇反應過來,尖叫一聲;“我去告訴虎老大!”


    身子一晃,瞬間現出原形,一條細長的花蛇擺著蛇尾,倏忽一下竄進草叢,帶起急促的沙沙聲,迅捷而驚惶的向著山穀東側最高峰行去。


    幾隻妖怪不信邪的衝進蝶變草群,還帶著獸類特征的指爪用勁刨著地麵,一根根珍貴無比的蝶變草從地裏被無情拔出,如雜草般飛舞,隨後跌落在地。卻沒有小妖斥責。


    “黃的……黃的……還是黃的……”


    一隻猴怪本已準備最後一次服用蝶變草,突破血脈,但此刻它雙目無神的看著手中兩根雜草,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它們這些血脈普通的小妖怪,沒有功法,沒有傳承,要想強大,隻能寄希望於這一生隻能服用三次的蝶變草,希冀血脈進化,從此強大。


    但蝶變草幾率太低,能夠進化血脈的萬中無一。


    不少妖怪都和猴怪一樣,隻剩下了最後一次機會,這代表希望的蝶變草卻突然枯萎,巨大的絕望與落差讓不少妖怪都雙目含淚。


    “吼!我的蝶變草怎麽了?”


    一聲虎嘯陡然炸響,震耳欲聾,一眾小妖紛紛迴頭,就見一道霸氣黃光從東邊最高山峰上蓬然而起,直衝雲霄,又在空中一折,如流星般自天際墜落。


    “轟!”


    這黃色流星氣勢磅礴,精準無比的落在枯萎草地前,地麵驟然下限龜裂,塵土漫天。


    一道身影急匆匆從煙塵中衝出來,看著麵前一堆與雜草絕無二異的衰敗景象,額前‘王’字劇烈跳動,吼道:“誰動了我的蝶變草!是誰!做人要敢作敢當!給我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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