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丁冉在擀餅,要做芝麻糖餅,抹上油酥,揚一層芝麻拌糖,卷起來,切來的時候兩邊都要擰上,不能揪,一揪,芝麻就飛出來了。


    丁冉準備擀餅了,突然聽到聲音,不用看,也知道是睡覺不老實的邢醒醒從床上掉下來了。


    這孩子,如意睡覺不亂動,不會掉下去,她偏要在外麵擋著。


    幸好床不高,還有棕櫚墊鋪著,雖然沒什麽事,可還是讓邢醒醒嚇了一跳。


    才八歲的小女孩,眼睛滴溜溜地看著丁冉,丁冉的手臂很溫暖,丁冉的眼睛很好看,滿滿是關心和愛。


    “丁姨,我沒事。”


    一聲丁姨,讓丁冉“哼”一聲哭出聲來。


    上個月,有天半夜,邢醒醒從床上掉下來,她跑進去抱,邢醒醒還沒接受她,罵她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對著她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又哭又鬧,手蹬腳刨。


    丁冉忍痛把她放在床上,軟聲細語地安慰,直到邢醒醒哭累了,睡著了,才離開房間。


    第二天,聽說丁如意給她出氣打了邢醒醒,她軟弱的性格,竟然邢文意都沒攔住,把丁如意打了一頓。


    邢醒醒一口下去,力道不輕,還有虎牙,丁冉的胳膊好幾天都是紫的,輕輕碰一下就疼。


    但聽到邢醒醒房間有動靜,她還是會毫不猶豫的去,毫不猶豫抱起邢醒醒,她不怕被咬不怕疼,隻要不把孩子摔著了就行。


    每天這麽來迴折騰,莊稼要忙,睡不好,妻子的身體也吃不消,邢文意就想到鋪床墊的辦法,將床墊固定在床邊,即使邢醒醒掉下來也不會摔壞。


    男人比較粗心,認為這樣就能高枕無憂。


    丁冉不放心,會密切關注動靜,有點聲音就去。


    有天,邢醒醒和丁如意玩,倆人撲通撲通往底下蹦,丁冉一進屋,看她們倆玩,把丁如意狠狠地批評了一頓,並且也第一次批評了邢醒醒。


    邢醒醒認為她是多管閑事,氣的大哭,引來早就睡著被吵醒的邢文意,來龍去脈都弄清楚,邢醒醒自然免不了一頓呲,她就像沒聽到,躺下睡覺。


    邢醒醒實在不喜歡丁冉,無論丁冉為她做什麽,就是看不順眼。


    丁冉的關心,她認為是不懷好意。丁冉的批評,她認為是惡狼的原形畢露。


    不管丁冉怎麽掏心掏肺,她都沒有任何感覺。


    但是,她並不認定,自己是爹說的鐵石心腸,她也承認自己鐵石心腸,但隻是針對某個人而已。


    爹總是讓她叫丁冉娘,或旁敲側擊,或直接命令,但邢醒醒也別有主意,不叫娘,甚至連稱唿都沒有,也不和丁冉說話,除非丁冉“招惹”到她,她會罵丁冉就算說話了。


    丁姨,這個稱唿,也是丁冉夢寐以求的。


    丁冉怎麽可能不激動。


    “能在叫兩聲丁姨嗎?”丁如意抹抹眼淚。


    “丁姨,你哭什麽,丁姨,是不是我太重了,你放我下來吧。”


    丁如意眉眼含笑:“丁姨不累,丁姨再抱你一會兒行嗎?”


    “嗯。”


    丁冉抱她坐在床邊,一邊悠啊悠,邢醒醒閉上眼睛。


    丁冉以為她睡著了,輕輕開口:“醒醒,丁姨想讓你叫娘。丁姨這輩子都不會再做母親,丁姨隻能做你的母親,丁姨會把你當成親生女兒對待。”


    “你放開我!”邢醒醒突然睜眼,怒目而視:“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你想代替我娘,怎麽可能,我隻有一個娘!”


    “丁姨對你不好嗎?”丁冉放下她,掩麵痛哭。


    邢醒醒眼神放下來了,陷入思考。


    丁姨對她怎麽樣,對爹怎麽樣,比對她自己,對她親侄女更好。


    掏心掏肺,盡職盡責,她怎麽胡鬧,別人怎麽說她,邢家人怎麽說她,她也沒有怨言的操勞。麵對自己和丁如意,她非常偏心,偏向自己這邊。


    丁冉對這個家是真好,甚至好的有些過分。讓丁如意對她非常不滿意,姑侄倆鬧了好長時間的矛盾。


    邢醒醒看著丁冉:“丁姨,你挺好的,可我隻有一個娘啊!”


    丁冉哭得更厲害,點頭:“隻有一個娘,丁姨知道你孝順,丁姨再也不提這件事了,再也不提了。”


    丁冉接著出去擀餅,眼淚撲簌簌掉,餅也不能要了,她蹲在地上哭,哭累了,眼淚不流了,重新和麵。


    邢醒醒慢慢長大,開始思考是不是要叫娘,然而,經過再三的深思熟慮,還是不叫。對自己再好,也是後娘,後娘永遠不能成為親娘。如果叫她娘,在天上的親娘會很難過。何況,娶她迴來自己也沒同意,若是她不為這個家做點什麽,她早就把她攆出去了。


    再長大,她又懂事了。


    丁姨對這個家的辛苦付出是自願的,但絕對不應該是她認為的應該的,丁姨為了這個家,不到四十歲就已經有了白發。


    她能理解丁姨了,會主動和丁姨說話聊天,徹底接受了這個和藹溫柔地女人。有時還會撒嬌,從丁冉要好吃的,睡不著要丁姨哄,感覺很像母親和女兒。


    但,邢醒醒還是不願叫娘。


    有時也想叫。


    可就是叫不出口。


    邢醒醒十五歲,已經及笄,就有人上門來提親。有時候,隻有丁冉和邢醒醒在家,上門的人會問邢醒醒,這是不是你娘,丁冉說自己是繼母。


    有人知道,邢醒醒是繼母,不願意。覺得親丈母娘就夠要人命,後的就更沒法搞關係。


    一天天過去,眼看別人家的女兒,和邢醒醒同歲,都訂婚嫁人,她非常怕是因為自己的原因耽誤了邢醒醒的終身大事,悄悄離開邢家,邢文意和好幾個人找了一宿才找迴來。


    即便如此,邢醒醒也還是叫不出口那聲娘。


    孟胡子殺害邢醒醒那天,害怕被發現,就來到了邢家滅口。


    孟胡子的同夥先殺了丁如意,丁冉感到心痛,便起來查看,孟胡子攔住她,客客氣氣地讓她把邢醒醒嫁給他。


    丁冉聽他說完,見到一個人從丁如意房間出來,她還沒喊出聲,孟胡子就將匕首橫在了她脖子上,笑著讓她答應自己娶邢醒醒。


    這時,邢文意拿著從房間出來,一聲喊,孟胡子怕召開更多的人,手一用力,丁冉癱倒在地上,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看著邢文意倒在了血泊當中。


    丁冉一直希望,邢醒醒能叫她一聲娘,哪怕隻有一次,隻享受一瞬間做母親的滋味,她也是幸福的。


    可是她等啊,盼啊,盼到生命的最後,也沒能盼來這一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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