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到爺爺這來。”


    邢醒醒一進門,便看到邢老爺子靠著床頭,笑著伸手讓她過來,嘴巴半張,說話聲含糊不清,嘴角不自主流涎。


    邢醒醒從小到大看到的爺爺總是精神矍鑠,說話快言快語,能下地就不躺著。


    老人躺不住,喜歡曬太陽,幹些輕巧的活。邢醒醒能懂爺爺現在不能動,身體和心裏怎麽難受,她心裏也跟著不舒服,眼眶微微紅。


    ***


    邢醒醒昨天早上蘇醒,躺到晌午,吃飯的時候,邢風問她:“醒醒,你還認得我嗎?”


    邢醒醒“咦”一聲:“你是誰?”然後將蝦仁擱邢星明碗裏:“兒子,吃蝦。”


    邢星明夾起來看了看,“娘親,蝦線還在呢。”


    “哦,這個給我吧。”邢醒醒又重新給兒子剝了一個。


    邢星明“啊嗚啊嗚”小嘴不停的吃,邊吃邊看邢風。


    “我是你兒子的爹啊!”


    “我知道你是我兒子的爹啊。”


    “你不是問我是誰?”邢風都被搞糊塗了。


    “是你先問我,我在配合你,好玩吧!”


    “好玩個鬼啊,邢醒醒,不要醒了就嚇你夫君行不行。”


    她不正常那段時間,昏迷一年多,已經把她嚇得半死不活了。


    “我睡了很久?”


    邢星明伸出一個手指頭。


    邢醒醒“啊”一聲,不敢相信的瞪大美眸:“我睡了一天?!你們倆怎麽不叫醒我!”


    “娘親,我四歲了哦。”邢星明非常得意。


    “四歲了好,四歲……(⊙o⊙)啥?星明,你……你站起來。”


    邢醒醒離座,讓星明過來,比量比量,星明長高了。


    “我睡了一年?”邢醒醒仍然是不敢相信。


    她錯過了兒子的成長錯過一年?


    “是啊,爹爹每天都要在娘親麵前說好多好多話,星明也要召喚娘親,可是娘親太不乖了。星明親娘親,娘親也不睜眼。


    星明想要娘親抱抱,爹爹讓我等等,說快了。日子天天又一天,娘親您教過我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等了三百多個明日,萬事成蹉跎。”


    邢星明說著“啪嗒”掉眼淚兒,癟嘴,哇一聲哭起來,震天動地。


    邢醒醒非常愧疚,抱起邢星明,“啵啵”親了好幾下,“乖寶貝,這一年來也在學習,真聽話。這個還是你兩歲的時候教的,還記著呢。我兒子就是聰明,像我。兒子,你還記得什麽,有新學的嗎?”


    邢醒醒隻記得兒子變成星明劍那一幕,她很怕兒子身體會出什麽問題,問過邢風,邢風告訴她兒子還和以前一樣健康,她才放心。


    不過,她又開始擔心兒子的智力。


    “爹爹很忙,但會抽出空來教我,我學了很多古詩,娘親,我被給你聽。”邢星明還一抽一抽的。


    “先緩緩,不著急。”


    她醒了,兒子也好了,真好。


    邢星明吃完飯給邢醒醒背了幾首,有一首才背了名字,就被小桃花叫出去玩了。


    邢醒醒“唉”一聲:“這孩子,長大了絕對是娶了媳婦忘了娘。一喊就出去了,連個喯兒都不打。”


    “兒子隨我,寵老婆。”


    邢醒醒撇撇嘴。


    “醒醒,我覺得還是不瞞你。”邢風突然嚴肅起來,“你早晚都要知道。爺爺中風了。”


    “爺爺好好的,怎麽會中風?”邢醒醒不敢相信。然後又說:“肯定是我昏迷,害爺爺擔心,我真的很不孝順,爺爺最喜歡我,可我卻總是讓爺爺失望。爺爺怎麽樣?不行,我不放心,我要迴去看看。”


    “咱們三口人一起迴去。”


    “可是,星明……”


    “我們不能總是逃避,星明將來是要接替我的位子的,不能總躲著不見光。”


    “我擔心那些村民,傷害星明,星明他萬萬不可以知道自己真實的身世,這是屬於咱們倆永遠的秘密。”


    “醒醒,你不要激動。我既然讓星明迴去,是因為早就做好了準備。星明的身世,我們不能永遠瞞著。”


    “你不許說!”邢醒醒突然很大聲。


    “星明是劍神。星明有他自己的職責,將來是接手九天界的不二人選。


    如果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咱們的孩子,將不能像劍神那般修煉。


    用普通修煉方式,非但不能成功,還會有灰飛煙滅的危險。”


    邢醒醒震驚地看著他。


    “星明四歲了,我說過,三歲之前,星明必須保護好。除了有想把你留在身邊的想法卻不自知,就是星明不可以離開九天殿。他在九天殿化而為胎,出生,緣何?九天殿是神邸。”


    “一定要說?”


    “必須要說。”


    “星明會不會接受不了。”


    “孩子總要長大,麵對一些事,四歲了,不小了,我們寵著他,慣著他,但不能永遠不讓他成長。”


    邢醒醒還是猶豫,眉頭擰了一個疙瘩。


    少頃,邢醒醒走出去,看邢星明和小桃花瘋玩,她想象不到,兒子聽到自己真身是一把寶劍會是什麽反應。


    她希望兒子健康平安,這話太重,兒子還這麽小,她怕壓到兒子。


    誰說兒子長大了?在她眼裏,兒子小小的,像田地裏的小幼苗一樣脆弱。


    “小桃花,明天你還來嗎?”


    “不來了。”小桃花“嗯”一聲:“我又要出門了,要十五年之後迴來。”


    “十五年?”邢星明問她:“那麽久?我想你怎麽辦呢?”他想想,“有了,我隻要想你是怎麽發火打我就行了,你打人太疼了。”


    小桃花叉腰:“你就記得我打你,不記得別的。”她感到委屈,哭著指著他:“邢星明,你給我聽好了,我不迴來了!”


    “好好,你別哭,我記得還不行麽?”


    “那你說,你還記得什麽。”


    “愛哭鬼啊。”


    沒有意外,邢星明享受到了十五年之後才會“享受”到的優待。


    但習慣了,還是不生氣的。


    “這就走?”


    “對啊,不走,要你氣我嗎?”小桃花不說廢話,飛跑出去,頭也沒迴。


    邢星明垂頭喪氣的走向邢醒醒:“娘親,小桃花還會迴來嗎?”


    “你相信她會迴來嗎?你相信,她就一定會迴來。你不相信,她迴來你也見不到。”


    “娘親,我懂非似懂。”


    “兒子,是似懂非懂。”


    “娘親不要在意細節,幫星明答疑解惑吧。”


    “相信小桃花,你們會見麵的。”


    “那隻能如此了。”


    “兒子,娘親有話對你說。”


    邢醒醒考慮過後,還是決定不再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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