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別打擾你爹睡覺了。”邢醒醒在房間裏呆了一會,才過來叫邢星明。


    就在一個彈指前,邢星明被冰露送到邢風房間,他還在啜泣,對剛才發生的事毫無印象。


    “兒子,你爹工作累,好不容易能好好睡一覺,不要吵他了。”


    邢星明還是不出來,邢醒醒隻好進屋,星明不讓她抱,小猴子似的跳上床,鑽進了邢風的被窩。


    “邢星明,下來!”


    邢星明往邢風懷裏一拱,小手摟住邢風的腰,小腳丫擱在邢風腿上,閉上眼睛。


    邢醒醒脾氣突然變得異常暴躁:“邢星明,反了你是麽,給我下來,快點!”


    有爹爹在旁邊,邢星明才不怕,一動不動。


    邢醒醒走過去拽孩子,邢星明特別誇張的大哭大叫,就像有野獸要吃他。


    邢風霍地睜開眼睛,怒問邢醒醒:“邢醒醒,你為什麽打我兒子!”


    “我沒打……我的兒子,我願意!”


    邢風坐起來抱著孩子:“不許你對我兒子動手!兒子,你娘打你哪了,我看看。”說完檢查來檢查去。


    邢醒醒看他們在一起,越來越生氣,摔門而出。


    “娘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爹爹,你要不要我。”


    “爹爹當然……”邢風話還沒說完,就抱著邢星明往後躺了下去,而後便合上雙眼。


    邢星明扒拉他眼睛,鼻子,嘴巴,都沒有反應。從他身上下去,蓋好被子,叭噔跳下床。


    不一會又迴來,用力搖邢風,哭喊:“爹爹,娘親不見了!娘親丟了,娘親不要我了。星明好可憐!”


    邢風睡得正香,聽邢星明哇哇大哭,立馬起來,看星明,問:“怎麽了,兒子,你娘又打你了,讓她進來,爹幫你出氣!”


    邢星明一抽一抽:“娘親不見了,娘親丟了。”


    “不見了?你好好找了嗎?”邢風趕緊出了房間,敲邢醒醒房門,沒人應聲,他開門進去,屋子裏空空蕩蕩。


    他想到那三個月邢醒醒沒在自己身邊是如何空落落,隻能拚命工作排解寂寞地日子,突然窒息一般的難受。


    不管她去了哪,他都要把她找迴來。


    “邢風,你過來一下。”冰露在邢風出門的時候走了過來,倆人差點撞上。


    “現在沒空,有什麽事待會再說吧。”邢風語氣生硬的說完就走,邢星明哭著跟上去,邢風一隻手把他抱起來,父子倆走出去的畫麵,在冰露眼裏一點都不美。


    杏花出現,“上神,我看邢星明挺好的。”


    “你覺得我會把他怎樣?你把我當成什麽人,我會傷害一個孩子麽。”冰露不高興地說。


    她確實沒有傷害星明,她覺得自己很善良,至少現在很善良,她的眼睛閃爍著善良的光芒。


    邢醒醒本來想迴九天村,想想還是沒有,外麵下著雨,她緩慢地往前走,頭發滴滴答答地滴水。


    她隻想離開這裏,離開邢風,隻是有點舍不得兒子。但她沒有哪一刻比現在堅決。


    雨線串起珠鏈,透明又朦朧,纏綿凋零的雨聲,很像邢醒醒此刻的樣子,此刻的心情。


    她不知道去找何處,越走越不是直線,東拐西拐,她聞到了果香……


    邢風把邢星明裹在衣服裏,不讓雨教到他。鬥笠嘩啦啦淌水,擋住視線,他看每一個模糊的影子都像邢醒醒,可沒有一個是邢醒醒。


    他越是想找到她,她的樣子反而越來越模糊。


    她又迴九天村了吧。


    邢風一個閃身和邢星明迴去,九天村沒下雨,邢星明憋壞了,露出腦瓜。


    邢風把他放下,他一溜煙跑進屋裏。每個房間都找了個遍也喊了個遍,垂頭喪氣地出來,“爹爹,娘親不在家。”


    說著撇撇嘴,要哭。


    邢風:“男孩子別總是哭,迴屋去等爹迴來。”


    “你去哪找娘,我也去。”


    “鐵匠行。”


    邢星明想了想,乖乖迴了房間。


    鐵匠行,非常安靜。


    邢風失望的走出院子,迴頭看了一眼,覺得有不對之處,但他此刻隻想更快找到邢醒醒。


    把邢星明抱到二嬸家裏,給了二嬸一些錢,又買了禮物,拜托二嬸看著孩子。


    二嬸本來就不嫌棄孩子,給了東西就更不嫌棄,抱著邢星明又親又啃,嘟囔自己兒子兒媳也趕快生個孫子。


    二嬸嘰嘰喳喳,邢風聽了兩句就離開了,二嬸送他迴來,給邢星明拿來小撥浪鼓,邢星明扭頭,說這是小孩子才玩的。


    二嬸問她玩什麽,邢星明撅嘴,哭著找娘,二嬸一麵抱著他哄一麵尋思,邢風把孩子放這,也沒說怎麽迴事,邢醒醒怎麽了?


    “星明,別哭了,告訴二外婆,你娘怎麽了。”


    “娘親走了,娘親不要我了。”


    二嬸想,怎麽可能呢,說:“肯定是你不聽話,你娘藏起來了,和二外婆待兩天,你娘就來找你了。”


    小孩子果然很好騙。


    邢星明好奇地瞅她:“真的麽?”


    “二外婆從來不騙小孩。”


    九天殿。


    迴到九天殿,雨也小了,邢風以為邢醒醒也該迴來,把九天殿找了個遍。


    沒去九天村,還能去哪。


    邢風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地方能有她的影子,他急地團團轉,特別沒有形象的捶了一下腦門。


    怎麽迴事,發生什麽了,她為什麽突然走,孩子都不管了,哪有她這麽做娘的。


    不迴來也好,反正不合格,他也不喜歡她,愛去哪裏去哪裏,他不找了。


    邢風一進外室,就看到在側頭看肩膀上麵傷疤的冰露。


    邢風記得,這是有一次倆人散步碰到歹人,冰露幫他擋刀受的傷。


    冰露看到他,說:“邢風,你過來幫我看看,傷口癢地很。”


    邢風木著臉:“男女授受不親,讓小環給你看。”


    冰露把衣裳拉上來,道:“邢風,你裝什麽,我們孩子都有過,看一個肩膀怎麽了。”


    “都是老黃曆了,你還提它作甚。”邢風揉揉眉心,說:“你也該走了吧。”


    冰露一怔,說:“我為什麽要走,我迴來就沒打算走。”


    “我已經不愛你了。”


    “無所謂,反正我心裏還有你,不管風的世界有沒有露。”冰露站起身,深情地看著他:“露的心裏都一直有風。也許,風會把露吹散,露依然義無反顧跟隨。”


    她的話把邢風的迴憶帶到久遠的過去。


    那是在和冰露見到第一麵之後,邢風就怎麽也忘不掉這個美麗動人的女孩子。


    即使他知道她是蒼然的徒弟,他也不可自拔的愛上了她。


    此後他們總是見麵,有次他們終於有了可以單獨見麵的機會,他決定要對她表白。


    他害怕錯過她。


    他現在仍然記得,他是懷著怎樣緊張地心情,又是怎樣笨拙的說出了心裏的話。


    他說的非常文藝,就差寫一首詩以明心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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