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祁的話很是強硬,即便葉玖玖掙紮著要脫開他的手,可用盡了力氣卻也隻是徒勞無功。


    最後試了好幾分鍾,她也沒能如願逃開某人的魔掌……


    於是,女孩子便瞪大著眼睛,氣鼓鼓地站在一邊,被前麵的少年拉著手腕,拖著走。


    “喂,白祁!你要帶我去哪啊!”葉玖玖看著熟悉的道路和景色,微微一怔,掙紮的力道瞬間便小了許多,她微抿著唇,問出了聲。


    她在雲京一中上了四年的學,對這裏的一切熟悉至極,便是閉著眼都能想去哪裏去哪裏,自然,也是認出了白祁拽著她手腕去的地方是……運動場!


    “怎麽,葉久久,你不認識路啊?”聽到她的話,白祁閑閑地挑了下眉,頭都沒有迴,直接懶懶散散地道了這麽一句話。


    少年淺淡中帶了幾分戲謔的嗓音翩然入耳,葉玖玖睜大眼睛,氣鼓鼓地瞪著他。


    這人說話的語氣,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欠揍!


    什麽高冷,什麽疏離啊,那都是對不熟悉的人而言,實則全都是這家夥裝的!畢竟他們兩個怎麽說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葉玖玖敢說,除了白家的人之外,她絕對是最了解這個家夥的人!


    傲嬌、自大也就算了,關鍵是還喜歡逗她!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過分!


    “喂,白祁!祁神!!”葉玖玖有些不滿地嘟起嘴嚷嚷道:“我剛剛就跟你說過的把,我才不要翹課去參加人家高一高二的運動會,我是高三狗,我不配!”


    “……”女孩子的話落於耳畔,白祁嘴角微微抽了一下,他默然了一會兒,才扯了嘴,緩緩道:“這麽上趕著說自己是狗的,說實話,我還真是第一次見。”


    葉玖玖:“……?”


    “白祁!!!”這話傳到葉玖玖耳朵裏,實在是給她惹惱了,她磨著牙,一字一頓惡狠狠道:“你、剛、剛、說、什、麽?”


    “有本事再給本姑娘重複一遍!”氣惱至極的葉玖玖用了狠勁兒,直接一下子甩掉了他的手,鼓著腮幫子,惡狠狠道:“說啊!”


    “咳咳……”見她像是真的惱了,白祁微微聳了一下肩,他用手掩著嘴,輕咳了兩聲:“沒什麽,我剛剛就……就是說了句,嗯……你看今天天氣不是挺好的來著,想著帶你去操場上放鬆放鬆。”


    白祁顧左右而言其他,實在是找不到什麽比較好的話題來轉移她的注意力,便佯裝咳嗽,默默地拉出來一個臨時理由。


    “嗬……”葉玖玖可不吃他這一套,不過見他還算是識相,便也沒有死揪著這個話題不放了。


    見她不在追究,白祁這才算是微微鬆了一口氣,沒有詢問女孩的意見,重新握住了她的手腕,就好像是生怕她跑了一般,控製著力道繼續拉著人走。


    見他重新把自己的手給拉了起來,葉玖玖心中微微一怔,試著掙紮了兩下,見白祁雖然是控製著力道,但卻並沒有放鬆對她的牽製,便撇了撇嘴,放棄了這個想法,任他拉著自己往前走。


    感受到女孩子停止了動作,白祁嘴邊微微扯出了一抹極其淺淡的笑意,他眸中劃過和悅春色,微微彎眉笑了一下。


    其實,葉玖玖並沒有發現,就在從高三的博雅樓通往學校田徑場的這條並不算遠的路上,通過這麽一兩起鬥嘴爭執,她和白祁之間,竟然就在這麽不知不覺間……恢複了以往的相處模式!


    高三所在的博雅樓在雲京一中的西南角,而田徑場則是在學校的最東邊,這一段路程說遠不遠,但說近卻也不近。


    雲京一中占地麵積還是比較大的,兩人走了差不多有十幾分鍾才算是到了目的地,但一路上的拌嘴吵鬧倒是平添了許多樂趣,白祁和葉玖玖誰也沒有感到氣氛尷尬。


    就仿佛,那天從京大參加完自主招生迴來之後,兩人之間的那種微妙感,憑空消失了一般。


    即便是運動會期間,學生們也是有午休時間的,兩人到了田徑場之後,這裏倒是空空的並沒有什麽人。


    “要不,我們圍著田徑場的跑道去繞幾圈散散步,權當飯後消食了?”雖然是這麽問著,但白祁卻是已經規劃好了打算,沒有等葉玖玖迴答,便拉著她走上了跑道。


    “喂,祁神,你這是征求我意見嗎?”自己手腕被人家死死地扣著,葉玖玖撇了撇嘴,抬眉橫了白祁一眼:“分明就是強權主義!”


    表麵上看著是在詢問她意見,但實際上,他自己不早就做好了打算嗎?既然都計劃好了,那又何必來裝麵子問她一句?


    沒意思,當真是沒意思!


    聽到少女的抱怨,白祁嘴角弧度往上翹了翹,壓著心中的笑意,溫著聲音道:“讓我猜猜,葉久久,你是不是又在心裏罵我,說我麵子主意,沒意思?”


    不得不說,這一起長大的人還真的就這麽不一樣,對於雙方的心思,這兩人還真是一掐一個準!


    見他猜出來自己心中的想法,葉玖玖倒也沒打算掩飾,隻是閑閑地挑了挑眉,哼道:“是又怎樣?不是我說你啊,白祁,你堂堂祁神,也不知道顧忌著點自己的臉麵,麵子主義最是要不得的知道不?”


    說完這些,她還不忘再點評上一句:“在女生麵前,要給自己留點麵子的,好好維護著自己的形象,這樣才好!”


    “嗬……”對於女孩子的話,白祁似乎很是不以為意,他輕輕聳了聳肩,而後便揚著眉,懶散地笑道:“還用維護自己的形象啊?葉久久,什麽樣子的我……你沒見過啊?”


    少年的嗓音溫涼淺淡,似玉落珠盤,若天際霧靄,在縹緲之中並著幾許暖意緩緩流淌心田,動聽至極。


    葉玖玖:“……”


    那句話剛剛砸入耳際,少女身子就是一僵,葉玖玖緩緩低下了眸子,輕輕抿著唇,似乎是不知道到底要怎麽去麵對眼前的這個少年。


    其實,她早有察覺,甚至數次都在心裏懷疑著,白祁是不是知道了什麽?可,卻並沒有膽子出聲去問。


    她怕,怕把兩人之間這最後一層窗戶紙給捅破了。更怕在那之後,不知道自己要以一副怎麽樣的麵孔去對待他。


    畢竟,她心中雖然還有著怨氣,但在這些天的相處之下,卻也是所剩無幾了。但要是就這麽什麽也不說,直接把他人間蒸發了大半年的事給當沒發生過,她心裏又不舒服。


    憑什麽讓她擔驚受怕了那麽久,他這邊卻跟沒事人一樣!


    隨著白祁的那句話落下,兩人之間的那股微妙感似乎又爭破了牢籠重新冒了出來。


    葉玖玖沉默著沒有出聲迴他的話,白祁也沒有去催促,隻是拉著她的手腕,默默地繞著跑道繼續往前走。


    在這靜悄悄的幾分鍾內,葉玖玖腦子就像是成了一團漿糊,嗡嗡地喪失了應有的思考力。


    即便心中是有這個猜測的,可葉玖玖到底也是沒有想到,白祁竟然就在今天,把她拉到這個田徑場的跑道上,毫無預兆地直接就這麽公開了這一切……


    這層窗戶紙捅地她沒有絲毫防備!


    阿不,其實也不能說是毫無征兆的,畢竟……


    葉玖玖有些失神地去迴響著前不久才發生的那些事情,就比如……她和白祁之間的拌嘴吵鬧,那些個話語似乎瞬間就把時光給帶迴到了那些兩小無猜的歲月。


    彼時兩個人心無雜物,就那麽拌嘴吵鬧,怎樣舒心怎樣來。隻是這些時光,卻都隨著白祁的不告而別,瞬然破裂開來。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葉玖玖才低啞著聲音開了口。女孩子微微斂著眸,睫羽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扇動著,不想讓白祁看到自己眼中神色,是以她並沒有抬頭去迴望他。


    沒錯,她想好了,人總不能一直這麽窩囊下去的,憑什麽一切苦悶都要自己打落牙齒合血吞?


    即便她心中的怨氣早已經沒有那麽大了,那也是絕對不能讓這個人知道的!


    不然那他該得意成什麽樣子去?


    “很早……就知道了。”白祁微微一怔,他眸光閃了閃,抿著唇淡淡道出了這麽一句話。


    剛剛葉玖玖許久不開口,她沉默下來的那幾分鍾,其實是他心中是沒有底的,很怕,她直接不承認,或者是就著這個關係跟他劃清界限,以後各走各的路,不要再有任何瓜葛。


    白祁這輩子都沒有這麽緊張的幾分鍾,這種感覺,倒還真是第一次!沒有想過葉久久在沉默了這許久之後,會突然問出這麽一句話,但即便心中意外,那也是絕對不能撒謊的。


    然後,他就這麽誠實了下來。


    說完這句話,白祁唇邊不由自主地就往上揚了一抹弧度。


    好在,承蒙時光不棄,也許是看不得他這麽受苦吧,上天又把他的阿久給還了迴來。


    然後,也要感謝他家小姑娘的良善,即便心中怨著他,也能給予他一個解釋的機會。


    “很早……?”沒有料到自己會得到這麽一個答案,葉玖玖那雙水靈靈的眸子猛然睜大,她有些不可思議地抬起了頭,直直地去盯著白祁看:“很早,是多早?”


    “大概早到了我轉來這裏一周的時候吧。”白祁輕輕皺著眉,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把這個時間點給脫口而出。


    其實,正因為失去過,他才更加珍惜。


    這一迴,所有與他家小姑娘相關的東西,他都是牢牢地刻在了心裏的。記得很清,也根本不需要猶豫,即便她隻是隨口一問,那他也能不假思索地直接答出來。


    “什麽……?不是,你、你怎麽那麽早就知道了?!”葉玖玖有些不可置信,她眉頭緊鎖,抿著嘴道:“我應該是沒給你說過的啊!”


    “你還知道自己沒跟我說過啊?”聽到這話,白祁心中就沒有來的湧出了一股委屈,他撇了撇嘴,不滿道:“葉久久,我元旦過後住院的時候,咱們兩個就見過麵的吧,你呢?嘴巴倒是緊,看我難受就那麽舒服?”


    “舒服啊,能不舒服嗎?”猛然被翻了舊賬,葉久久的性子那可也並不是那麽好的,聞言她就翻了個白眼過去:“嗬,白祁,你要是不提這個事我一時還真的想不起來呢。”


    “怎麽,不想活了啊?抽煙醺酒也就算了,還把自己給折騰到胃出血住院?我咋就不知道你竟然還這麽有本事呢?”葉玖玖本來就是個不好惹的,這翻起舊賬來那也是絲毫不含糊的。


    白祁嘴角一抽:“……那、那你既然都見到我那麽難受了,你還不知道去給解釋一下,咱們兩個病房可就隔了一堵牆,有那麽難嗎?”


    白祁到底還是有一些心虛的,他眸光微微閃爍了幾下,話音越來越低,直到最後幾乎就沒了什麽聲音。


    聞言,葉玖玖直接便冷笑道:“為什麽要跟你說?看到你那麽難受,我別提多開心了,怎麽,就允許你一聲不吭的直接人間蒸發,換成我就這不行那不行了?不都是離別麽,正好一人一次,誰都沒有虧了誰!”


    葉玖玖心中到底還是存著幾分委屈的,這句話說著說著便在不知不覺中帶上了幾分哭音。


    一想到白祁捅破這層窗戶紙後先做的事情不是解釋他那半年跑哪去了,而是找她興師問罪,葉玖玖這心裏便越來越酸,最後也實在是沒有忍住,眼眶直接便紅了起來。


    “誒,葉……葉久久,你、你別哭啊!”


    見女孩子吸著鼻子,直接紅了眼眶,白祁一下子便慌了起來,他趕忙握著她的另一隻手,伸手一拉,把葉玖玖整個人都給帶到了自己麵前。


    白祁軟著聲音,開始聲討自己:“阿久,是我錯了,是我不該什麽消息都不留給你便直接鬧失蹤,是我不該一上來就找你興師問罪,不管什麽都是我錯了,你別哭了好不好?”


    少年微微抿著唇,眸子裏水霧霧的,一個勁兒認錯地模樣也有些讓人忍俊不禁。


    沒辦法啊,他實在是太怕他家小姑娘因為不滿意自己的態度而跟他拉遠距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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