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黎老師閉了閉眼,扯了扯嘴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把手機放到江卿月課桌上,扭頭就上了講台。


    黎老師坐到那裏,抬眼瞥了下麵的學生,見一個個都在那兒憋著笑,頓時心氣就更不順了,他兇巴巴地抬頭:“都幹什麽呢,卷子寫完了?”


    整天這一個個的,咋就這麽喜歡嗆他呢?惹不起……惹不起他還躲不起嗎?!


    黎老師整理了下教案跟一堆複習資料,就要往隔壁班走去,到了門口,頓了腳步,沉聲道:“明天上課挑人講題!”


    他這話雖然是麵向全班說的,但目光卻在江卿月的身上打轉。說完,他輕哼了一聲,這才扭頭走了。


    晚上這節自習課是一班二班一起上的,老師往另一個班去,倒也是無可厚非。


    江卿月收到暗示,掃了眼題,倒也並不是很在意。此時,她拍在了桌子上,眨巴著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瞅著葉玖玖,猶豫了一小會兒,她才放低聲音,嗓音柔柔的,喚了聲:“阿玖……”


    葉玖玖聽到聲音,並沒有抬眼去看她,就在江卿月要失落地收迴視線時,耳畔卻傳來了她的聲音。


    “趕緊寫題,沒聽出來老黎明天要提問你嗎?”葉玖玖懶懶抬眸,屈起手指敲了下那張擺在課桌上的卷子。


    “阿玖,你不生氣了?”江卿月鼓著腮幫子,像隻小鬆鼠一樣,眼睛亮亮的。


    葉玖玖見她心思完全沒在卷子上,眸中湧上一抹無奈:“不氣了不氣了,但是……僅此一次!”


    這丫頭不給點教訓就不行,葉玖玖怎麽都沒想到,江卿月竟然能這麽聽白祁的話,說讓她走她就走,就這麽把自己給撂在教室裏了?就留她一個人,去麵對白祁?!


    必須給她掰過來才行,不然有了第一次那就絕對有第二次!


    江卿月趕忙點頭,像是生怕她反悔一樣,她歪著腦袋,眼睛亮了一下,正要說什麽,隻是話未出口,吸取了教訓的她突然就想起來了後麵坐了個“新人”。


    江卿月握著拳頭輕聲咳了一下,從筆袋裏拽了張便利貼出來,唰唰地寫了幾筆,然後把紙條往右邊推了推。


    “阿玖,我們晚上去吃夜宵吧?”


    葉玖玖低頭掃了一眼,微微楊了下眉,歪著頭思忖了一下,肚子就咕嚕嚕響了一下,她唇角微翹,很顯然,也是動了小心思。


    雲京一中就在市區內,出了校門穿過一條街就是首都很繁華的夜市,天一黑各種燒烤小吃就擺了出來,格外熱鬧。


    她今天晚上被白祁給氣飽了,更因為江卿月扔下她跑了而心累,小公主迴來給她帶的飯可是一口沒嚐。


    江卿月見這事有戲,頓時眼睛一亮,便拉著她的胳膊,開始軟磨硬泡:“好阿玖,晚上光顧著哄你開心了,我也沒吃飯呢,早就餓了。”


    江卿月這話可沒有假,迴來之後見阿玖生氣不理她了,滿腦子都是怎麽逗她開心,哪還有功夫去吃飯啊。


    “先把你卷子給寫了。”葉玖玖挑了挑眉,瞥了眼她還有一大麵空白的卷子,沒有鬆口。


    “好!”江卿月一口答應,把自己的卷子撈起來就開始寫。


    開玩笑,她雖然數學不好,但理化生可是強項好吧,搞張卷子而已,下課前絕對ok!


    白祁稍稍抬眸,見前麵兩人不知道在那鬼鬼祟祟地商量著什麽,他揚了揚眉,眸中劃過一抹淺淡的笑意。


    ……


    晚上第二節下課鈴聲響了起來,葉玖玖便起身準備往教研組跑一趟。


    走之前,她按著江卿月,為了提防某個人,便趴在她耳邊小聲道:“我去教研組找老班要假條,小公主乖乖等我哈。”


    下節課是魏明軒的自習,葉玖玖想了又想,以防某人再去告黑狀,便決定去班主任那討一張假條過來,光明正大的出校門。


    畢竟,校有校規,別說是雲京一中這樣的首都名校了,就是一般的高中,也是不允許學生隨意進出的。


    要是以前,葉玖玖有完全的把握不被發現,可帶上一個江卿月麽……她還是老老實實地要假條去吧。


    這個時間點,天早已經黑透了,整個教學樓被各班燈光點亮,彌漫著獨屬於高三學生的緊張氛圍。


    因為下節上課前有眼保健操,這節課間出來的人倒不是很多。數學教研組和所有辦公室一樣,都在四樓,離一班也不遠。


    葉玖玖拐彎,樓梯上了一半,便停了腳步,她轉過身去看身後這個一直跟著她的人,眸子裏帶了幾分漫不經心。


    “跟著我,有何貴幹?”葉玖玖唇角微翹,笑中染了幾分恣意。


    樓梯裏掛著的是聲控燈,光線並不是很亮。常書瑤沉著臉抬起頭,借著微弱的光線,看清了眼前人的表情。


    看見這染著幾分不羈的笑,心中沒由來地就閃過幾分厭惡,常書瑤語氣微啞,眼中帶著幾分倔強,問:“今天晚飯時候,你在幹什麽?”


    晚飯時間?


    葉玖玖微微挑了下眉,看著她的臉,忽然就想起了那陣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她倒也不急了,雙手環胸,很是自在地靠到了樓梯間的牆上。


    “我幹什麽,你不都看見了嗎?”葉玖玖微勾著嘴角,不答反問。


    “你……”常書瑤握了握拳,語氣艱澀生硬:“你勾引祁神?”


    然後,像是給自己鼓氣一般,她又以陳述句的語序複述了一遍,還加了一句強調:“我看到的就是這樣。”


    “勾引……”葉玖玖被氣笑了,她微微低了下頭,往前走了幾步,向常書瑤靠了靠:“你這詞用的……怎麽,語文體育老師交的啊?”


    “啊,不對。咱體育老師也不會這麽沒水平,就你這語文水平還能考到這個分數,也是挺厲害。”葉玖玖眯了眯眼,語調泛著冷意。


    常書瑤被她逼得往後退了幾步,她眼裏劃過一道厲色,聽了這話頓時就要炸:“你什麽意思,我成績是靠自己努力換來的,跟你這種就會投機取巧的人可不一樣!”


    “打著遊戲的名義,恬不知恥地去搶了喇叭跟祁神告白,事後還把一切都推給姚誌平!”常書瑤咬著牙,逼問她:“葉玖玖,你說你怎麽就能這麽不要臉呢?!”


    下午她去辦公室找班主任請假的時候,正好就看到了隔壁數學教研組,姚誌平低著頭在那檢討著自己。


    話裏話外,那可真是把葉玖玖給開脫了出去!


    聽了這話,葉玖玖就笑了,她閑閑的邁著步子,又往前走了幾步,把她給逼到了另一處的牆邊,笑了一下。


    “常書瑤,你這一天到晚顯著沒事幹,就用來盯梢我了啊?”葉玖玖抬了抬手,把校服外套的拉鏈給往下拽了一下,嘴角挑著笑,語氣閑閑的,還泛著冷意。


    “總,總之……”常書瑤見她步步逼近,身子微微一顫,但很快便又重新振作,她眉目一橫,警告道:“葉玖玖,今天我話給你放在這兒了,收起你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不要打祁神的主意!”


    葉玖玖:“……?”


    她微微睜大了眼,眼中劃過一抹很明顯的詫異,似乎是不太明白她這話是什麽意思?


    簡直……腦迴路清奇!


    “你……腦子鏽了?”葉玖玖瞅她,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


    “你腦子才鏽了!”常書瑤瞪她,咬著牙,恨恨道:“再說一遍,葉玖玖,你給我離祁神遠一點!”


    “嗬……”葉玖玖一個白眼就翻了過去,覺得自己真是傻了,才站在這兒跟她做這些無謂的爭辯,轉身就繼續往四樓走。


    葉玖玖扯了扯嘴角,想著剛剛那一幕,心中浮起了一種莫名的詭異感。


    怎麽就,那麽像古早言情文裏,高富美未婚妻對灰姑娘女主說,離他遠點!


    嗯,剛剛常書瑤好像就差甩給她一張卡了!


    葉玖玖想著想著身體就是一頓,她趕緊甩了甩頭,想要把這詭異的想法趕緊給甩出去。


    以前,在她還是葉久久的時候,雖然過得壓抑些吧,但卻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些……不知所謂的事情!


    “喂!葉玖玖!”常書瑤見她扭頭就走,更惱了,蹬蹬蹬就跟著她跑上去:“你給我站住,聽見我的話了沒有?!”


    “幹什麽呢,想去李主任那喝茶別捎帶著我!”葉玖玖被她給搞的不耐煩了,直接停了腳步,扭頭道:“你看看時間,馬上上課了,別耽誤本姑娘請假!”


    說完這句話,葉玖玖就繼續往前走,到教研組門口又頓了腳步,迴頭去瞥她,話中帶了點深意。


    “還有,智商是個好東西!”葉玖玖勾了勾唇,懶懶抬眸,看著她輕笑了一下:“我有,他有,希望……你也有!”


    說完,這次是真的頭也不迴,敲了數學教研組的門,就進去了。


    樓道裏的聲控燈忽明忽暗,耳畔縈繞的盡是葉玖玖懟她的那句話。常書瑤盯著那扇已經閉上了的門,眸子裏湧出了些許狠意。


    微弱的燈光打在她身上,在劉海的遮蓋下,映出了一片陰翳。良久,她唇角微微彎起,勾起了一抹詭異的弧度。


    請假是吧,這麽晚了一個人出去,要是出了點什麽意外,嗬……


    想起自從這個人轉來雲京一中後,她的日子就越來越不順,常書瑤眸裏的幽光越來越深。


    葉玖玖,這可是你自找的!


    常書瑤最後望了眼數學教研組的門,幾乎沒有絲毫猶豫,避開攝像頭轉進了一旁的教師衛生間。


    沒有開燈,手機在黑暗中印著幽光,常書瑤打開通訊錄,從校服口袋裏掏出耳機插了上去,去開了燈,這才點進了最近的一個通話記錄。


    那邊嘟了兩聲,很快就被接通了,手機裏傳來了一個年輕男性的聲音:“大小姐?”


    常書瑤眯了眯眼,嘴角的弧度深了一些:“一會兒我給你發張照片,這個女生一會兒會單獨出校,一會兒會有個女生出校,你去聯係一條街外職業技術高中的人……”


    少女垂著眼瞼,眸裏劃過厲色,刻意放低了的聲線染了些許沙啞。


    ……


    數學教研組。


    魏明軒抬眸瞅她,問:“剛剛懟誰沒智商呢,也不想想樓道裏多安靜啊,你聲音聽的一清二楚。”


    “二班那個神經。”葉玖玖翻了個白眼,有點無語:“那傻子剛剛說,讓我別去勾引白祁。”


    魏明軒:“……”


    二班跟葉玖玖這丫頭有怨懟的,就一個常書瑤了吧?


    不過這話說的是……


    魏明軒也有點無言,他看著葉玖玖,實在是有點不知道說什麽,默了默,最後還是憋出來了一句:“這個常書瑤,小說怕是看多了吧。”


    葉玖玖聳了聳肩,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現在過來找我,又打了什麽鬼主意?”魏明軒瞥了她一眼,把剛剛那事給翻篇了。


    “那什麽,我晚上沒吃飯。”葉玖玖對老班笑了一下:“嗯……現在還挺餓的。”


    “不是……你餓了、過來找我幹什麽?”魏明軒一臉的莫名其妙,皺了皺眉,眼中閃爍著濃濃的不解之色:“我這又沒吃的,怎麽,想讓老師請你吃飯?”


    “害!您這是想哪去了,要請也是我請您啊!”葉玖玖臉上笑嘻嘻的,一到這種時候,她說話就特別甜。


    魏明軒聽著這話還算順耳,便挑眉看了她一眼,用眼神詢問。


    說吧,有什麽要他幫忙的?


    葉玖玖笑了笑,倒也沒含蓄,直接道:“這不八點了麽,華虹街夜市差不多開了。”


    話說了一半,魏明軒就明白她什麽意思了,直接就翻了個白眼:“你倒是挺會享受啊,請假出去吃夜宵逛夜市?”


    葉玖玖點了頭,她抬了抬眼,還打了個響指:“就知道老班你最好了!”


    女孩聲音又軟又甜,眼巴巴的,就差直接說“別耽誤我時間,假條趕緊拿來”了。


    魏明軒嗬嗬了一聲,抬眼瞥她:“你有手機不會點外賣啊!”


    “哎呀,那多沒氣氛啊!”葉玖玖嘟了嘟嘴,一雙眼睛霧蒙蒙的,看著魏明軒,眸中帶了點控訴意味:“要不是帶個拖油瓶,我就直接翻出去了!以我的本事,李主任能發現的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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