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意外的,楚宸見到樓昱說的第一句就是,“你手好了沒?”


    樓昱那隻手早已經沒了繃帶,露出白皙的皮膚來。


    他手指微微動了一下,手有傷這個理由顯然不能用了。


    “取琴來吧。”樓昱歎了口氣。


    也罷,彈一曲又如何。


    楚宸頓時間露出了一個笑容,帶著幾分傻氣,屁顛屁顛地去取琴了,哪裏還像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


    看著那個歡樂的背影,樓昱抿著唇,沉默了許久。


    眼底終於是染上了些許有些涼薄的悲憫之色。


    這是樓昱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見到鳳羽,琴身如玉,上有浴火鳳凰,栩栩如生不似人為刻畫上去,而是渾然天成。


    樓昱撫上了琴弦,沉寂的琴身突然一顫,一股悲戚之意湧上心頭,他唇角微動,一曲鳳求凰流瀉了出來。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音調潺潺溢出,清幽浩渺,宛若鴻雁孤鳴,竟是被彈出了幾分纏綿哀怨之意,還有那欲言又止的纏綿愛意。


    那男子一身紅衣本炙熱,但此時竟是透著幾分清冷如月,文雅又帶著幾分疏狂。


    眸光微動,帶著幾分悲戚,讓天地不免為之同悲。


    楚宸突然顫了一下,他似乎又看到了從前那個月白色衣袍的男子,抱琴而立,瀟灑出塵。


    他迴眸,望向他的目光總是異樣的溫柔,帶著讓人看不懂的神色,待他看過去時,他卻又恢複了那臣子的恭敬。


    以前楚宸不懂那人,後來他懂了,可他卻變得陌生起來。


    再也不見溫柔,一個人真的能變得如此快嗎?楚宸不懂。


    “你迴來了……”楚宸喃喃道。


    可當樓昱望向他時,突然蕩出一抹笑容來時,楚宸突然有些恐慌,似乎有什麽重要的東西要失去般。


    一句話脫口而出,他覺得自己如果不說出來,便再沒有機會了。


    “樓樓,”他喚出了一個許久沒喚的稱唿,“我心悅你。”


    恍惚中,他似乎見那人笑了一下,極美極美,極其溫柔……


    別走……


    曲終。


    楚宸迴神,卻見的是樓昱淡漠的目光。


    他心中一痛,臉色也白了幾分。


    樓昱卻沒看向他,隻是目光微閃,掃了某處一眼,又迴過來望著他,唇角動了動,“我不悅你。”


    “我知道。”楚宸痛苦地閉了閉眼。


    有些事情怪他懂得太遲,而他又退得太早了,他們終究是錯過了。


    “琴送你,臣告退。”一句臣撇清所有關係,隻剩下了君臣。


    樓昱淡淡地道。


    轉身離去。


    步伐看似從容,卻是帶著幾分急切。


    楚宸望著快要消失的背影,突然問了一句,“你不是他,對吧?”


    “不是。”樓昱頭也沒迴。


    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迴答,楚宸怔了怔,突然泛起了苦笑,原來真的不是。


    原來剛剛那白衣如畫的真的是你。


    原來你沒變過啊。


    可你又去了哪裏,你為什麽一聲不響就這麽地丟了呢。


    我卻不知從何處去尋你。


    我心悅你,我心悅你,你現在知了嗎?你聽到了嗎?


    你會迴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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