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虛無縹緲的白色雲海中,顯現出一座小山。


    山間溪水潺潺而下,在小屋子旁匯成小池,煙波籠翠,清風吹皺一池漣漪的同時,將山崖前梨花樹下的落英繽紛打碎。


    春曖花開之景中,樹葉間在呤唱著春的悅歌,那所潔淨高雅的屋宇前,一瀑發如清雪般純白,身穿一襲淡青色白雲碧海杉,眉目如畫,氣質清華,容貌美豔,氣度雍容的女子坐在屋簷下,以山泉之水烹煮著香茶。


    “主人,公子到了。”蘇雨行走屋宇前,朝青杉女子畢恭畢敬的行禮道。


    青杉女子沒有出聲,而是將手中以沸水衝洗的茶杯放下。


    茶杯輕敲木桌傳出清澈悅耳如風鈴響動之音,聲音從這如詩如畫的畫麵中傳出,在小池中蕩起圈圈漣漪。


    蘇雨聞聲,心領神會,先朝青杉女子行於一禮,再朝辰景微微欠身後,緩緩退去。


    “前輩....”屋簷前有竹簾垂下,辰景不見青杉女子容貌,難明其神色陰晴,隻得畢恭畢敬的朝她拱手行禮道。


    “混沌之爭,亙古傳今,化為日鬥,禁斷神話,末法戰印....”辰景還未說完,青杉女子以掀簾而出,淡淡說道,辰景初見其容貌,更是愣在了當場。


    青杉女子之容已是傾國傾城,可在以體若遊龍,袖如素霓的氣質行走下,更給人驚鴻一瞥,不似人間客的感受,單是她身上那種嫻靜美好之感,不管怎樣的焦躁情緒,隻要看她一眼,似乎就會為她身上洋溢的“靜”所感染,隨之安靜下來的奇異感受,更是讓人無以言表。


    青杉女子一邊輕語著,一邊將手中那朵初摘的杏花,隨手一揚丟入小池中,落花蕩起陣陣漣漪模糊了她的身影,等到落花隨波遠去,清澈的水麵中女子的身影消失,倒影出辰景站立如劍的身影。


    其實,並非女子的身影消失,而是因為有辰景身影的地方不允許再有別的身影,又或者這小池容不下他們二人共處的身影。


    “帝君,近來可好?”女子看著池水中辰景的身影淡淡說道。


    不,準確說,池水中是辰景的倒影,但也不是。


    因為水中倒映之人身穿玄色帝袍,上繡十二章紋、流光浮動,若隱若現。


    間以五色雲彩為帶、虛無縹緲,領前後正龍各一條、威風凜凜,兩袖寬長繡有日月山川、氣貫長虹。


    頭上更是戴著玄金冕冠,十二行珠冠冕旒下是一張宛如刀刻般堅毅莊重的五官、不怒自威,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龍目蜂準、氣吞山河。


    這赫然是辰景識海中,那被月變之象鎮壓的帝袍男子之容貌。


    “孤,甚好。”辰景,不應該說是帝袍男子淡淡開口道,淡然的語氣確有氣吞山河之威。


    “是嗎?這可不見得。”女子迴眸淺笑道,她這一笑真當得上,迴眸一笑百魅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你在,嘲笑孤?”隻是帝袍男子聞之觀之,臉色不變,隻是以更冰冷如刀的語氣淡淡問道。


    “我怎麽敢嘲笑帝君呢?帝君獨步寰宇,秀絕天窮,豈是我一個斷筋絕脈的廢人可以嘲笑的?”女子不以為然,平淡說道。


    “你在怪我?你有什麽資格敢責怪孤?當年我已經給了你們最大的寬容了....”帝袍男子皺眉說道,肅殺之意確彌漫四周,讓這清秀山間顯得更為清冷。


    “是啊,寬容,八一個絕脈的廢人困在哪裏,讓她就這麽慢慢死去,既不會汙了你的威名,又能兵不血刃的獲取一洲,他們幾個要不敢對你這麽樣,真是出師有名,扛著一杆天理大道的好旗幟啊。”女子對四周冷意不為所動,有些輕蔑怨恨的說道。


    “你們的命運不是我安排的,要怪,你們怪它去,與我何幹?當場將她留在它的迷霧裏的人也不是我,如果你今天就是要跟我說這些沒有用的廢話,這些陳年爛穀子的事,那恕我不奉陪。”帝袍男子聞言也有些激動,情緒有了些起伏,朝女子疾言厲色道。


    “往事隨風,我也不過是宣泄一下多年積鬱罷了,帝君何必如此大動肝火?”女子走到屋簷下重新盤膝而坐,開始洗茶煮茶。


    “無意冒犯,但恕我直言,帝君您現在不過一具凡軀,不過二境修為,是什麽讓你有這種膽子,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的?”女子眯著眼,嘴角翹起,似少女撒嬌般輕語,抬頭向帝袍男子問道,可卻讓他眉頭鎖得更緊。


    凜掠氣氛更甚,殺意彌漫,一觸即發。


    “跪下!”片刻寂靜,女子見帝袍男子一言辦法,隨即厲聲說道。


    女子聲音隨輕卻如金石穿雲,無盡威壓朝帝袍男子壓來,如凡人麵對天塌般的壓迫力讓人窒息。


    虛空開始不斷崩裂,整座小山上,如雨水般的無形壓力扭動著,撕裂虛空。


    若是在更遠處望來,就可見,包裹托著小山的這一片雲層都如被狂風猛烈衝涮般,不停轟擊四周,可四周又有無數棱形屏障將雲氣擋迴,既不讓雲層潰散,也不讓異象外露。


    而麵對著巨大壓力的帝袍男子卻始終臉色不變,雖發絲和身上衣袍都拚命被拉扯著往下,但他負手在後,身如磐石,如一柄煌煌天劍,寧折不屈,腰杆始終不玩球分毫。


    “玩夠了嗎?”片刻,帝袍男子發話道,隨著他一言既出,四周威壓瞬間消失。


    雲淡風輕,亦如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燕兒給貴客看茶。”女子沒有迴話,而是將手邊剛衝泡好的茶蓋說茶盞,朝身側淡淡說道。


    “是,主人。”蘇雨如輕煙般從虛空中走出,微微欠身捧起一杯泡好的香茗,走到帝袍男子麵前跪下奉上。


    “你不想知道她的近況嗎?”帝袍男子看都沒看蘇雨一眼,直到屋簷下的女子說話,他眼中才流露一絲柔情,手也從蘇雨手中接過了香茗。


    一體雙魂?


    隨著帝袍男子低頭,他才發現蘇雨身上寄居著兩道魂魄,而且是已經逝去多年的兩道殘缺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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