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暖日和風,闌幹樓閣簾櫳,楊柳秋千院中。


    啼鶯舞燕中,弱柳千條杏一枝,半含春雨半垂絲。


    這是辰景在空中透過淡淡雲霧看到的光景,而他身邊是拉著他衣袖開心唿喚的辰顏,隻是辰景對此漠不理會,他現在的心境十分奇怪,好似不再有任何事情能牽動他的心弦般,就如腳下這艘華麗的飛舟也不行。


    在今天卯時,玄夢離找到辰景二人說已經過了一段時日了,玄宗已經責令弟子迴宗了於是便要帶二人迴山療養複命。


    辰景起初以為還要使用傳送符時不由心下一驚,可這恐懼很好就被自己壓下了,在他還奇異於為什麽自己心境會變化如此詭異時,他看到了一輪朝陽,朝陽如火。


    本來初春的朝陽也不會在卯時就升起的,但也有列外畢竟天象難測,太陽早一點升起也沒什麽,可讓辰景感到驚異的是有一個黑點從掛於半空的朝陽中向著他所在的方向飛來,且速度極快。


    辰景順著玄夢離所指初望時還是一個細小黑點,可黑點其速飛快,其勢驚人,轉眼間,那小黑點不住地在他眼中放大,在眨眼再看清時卻是一朵閃著青冥的巨雲淩駕於眼前。


    古冥大袖一揮,雲層朝四處徐徐散去,一艘古老斑駁樓船漸漸顯現出來,於虛空中懸浮。


    原來是玄夢離考慮到辰景二人身上有傷,不適使用傳送陣迴宗,於是便朝古冥申請以飛行法器攜辰景二人迴宗,且古冥也考慮到此行人數眾多遂及答應了他的請求。


    如高山般的飛舟半隱半藏浮於虛空中,氣勢非凡,身臨其境下,一些初見飛舟的弟子無不為其震撼的。


    而這艘飛舟也同樣超乎了辰景對飛行法器的想象,飛舟其上閃著流光的符文中所蘊含的恐怖力量,這無法想象的法術成就,親眼目睹下讓辰景也不禁有了驚歎之心,可這份驚歎還沒升起卻被莫名壓下了。


    好似辰景心中有聲音在告訴他這沒什麽,他不應該這麽大驚小怪。


    古冥很滿意眾人的表現,對他們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很滿足。隻是看到辰景波瀾不驚的樣子後有些異樣,可也沒多想。待雲霧徹底散去,飛舟完成浮現後,古冥輕輕抬手一招,飛舟上迸射出一條斑駁光帶,從空中一路鋪陳到了地上供眾人登舟。


    辰景與一眾玄天宗弟子踏著斑駁的光帶,一步步地踏入了空中,如步青雲而直上般絢麗非常。


    待眾弟子都上了船,古冥欽點了除了還要留下繼續觀察地脈以及搜尋還有一絲希望在大坑中存活的幸存者的弟子全部到齊後,抬手抓住虛空一拉,九根桅杆上繪有皓月紅日和雲海波瀾的九張大帆在徐徐落下。


    “啪!~”


    一陣脆響,九張大帆兜滿了風,舒展了開來發出奇異光芒,隻是未等光芒散開,四周雲霧已再次匯聚過來將異光遮擋,但站立在甲板上的辰景眾人卻可以看到大帆在雲霧中耀眼奪目。


    帆上圖案在光芒照耀下栩栩如生,皓月與紅日冉冉升起,形成一副日月同輝的奇異光景。


    飛舟龐大的身軀在大帆帶動下猛地顫動了一下,如掙脫了桎梏的九天神龍般,發出不甘的怒吼,其聲震天。


    風吼聲中,飛舟長驅直入直入雲空之上,洞穿了雲氣,撕裂了罡風,朝玄天宗方向飛速行駛著。


    飛舟入空後古冥就放任眾弟子自由活動,而他在賀清的帶領下與玄夢離一起則朝內室走去。


    如此龐然大物,能輕而易舉入青蒼幽遠,瞬息萬裏之遙,即使心中的聲音告誡過辰景,可他依舊依然覺得是那樣的不可思議,讓他悠然神往,此時辰顏的唿喚聲將他拉出了思緒。


    “哥,你看。”甲板上辰顏正拉著辰景衣袖,指著遠處唿喚著。


    辰景順著她所指目光穿透了雲幕,落在了大坑邊的奔湧激流上。


    激流之前束縛於河道上無法肆虐,此時地脈碎裂後激流脫了河床朝周遭肆虐咆哮,倍顯壯觀。


    不過更壯觀的是河水之上的景象,河水因破了堤壩此時朝四周湧去,前端河水因混卷了黃沙渾濁非常,而後端泛著白沫的河水還算清澈,但無一例外都朝著一座小山奔去。


    小山上一片光禿,不過從那新近的砍痕以及堆積在山腰處由鬆柏形成簡陋的堤壩可以想象出,這不久前還是遍植的鬆柏鬱鬱蔥蔥的秀麗山峰。


    簡陋的堤壩根本抵禦不住洪水的圍攻,如脫韁野馬的河水化為千丈洪峰,一往無前的往山峰拍去,眼看就要衝破山脈堤壩朝更遠處肆虐時,一聲悠揚琴音響起。


    混雜著泥石的千丈洪峰頓時攔腰折斷,朝四周潰散開。


    “赦~”


    良久,辰景才聽清這縈繞在耳邊的淡淡琴音所言竟是文字,而言出字之人是立於山頂的身穿秀美宮裝雍容華貴的女子,芳菲宮之主師殷菲。


    隻見她輕描淡寫一言便將千丈洪峰退去,化為兩色涇渭分明的河水,實在讓人敬佩,而從四周那泥石的殘留痕跡來看她此前更是不知道已經擊破了多少道洪峰。


    可洪水之力乃是天地之力,連綿不絕,一波才散千波又起,眼看更洶湧的河水要咆哮而來時,師殷菲卻收了手,負手退後朝一旁望去。


    隻見一道巨大寒光從地麵升起將一處山脈破開了巨大豁口的同時,順帶在地麵留下了散發劍痕光芒的河道將河水帶開,讓其分流融入一處新的河流中。


    堵而抑之,不如疏而導之,此法雖人人知曉,但要真正做到這一點既要對地脈分布十分了解,也要對河流聚集走勢十分了解。


    地脈變幻尚小尚微,對地脈了解尚易,可河流走勢每年都會變化,且因季節變化每個季度河流的流量都不一,遂及十分艱難。


    然來人卻可以迅捷的在破山而不毀壞地脈的同時順待牽引了河流,可以看出實此人的陣法造詣之深,讓人佩服,想來此人距離以天地萬物為陣的大陣師境界已經不遠了,而能做出此舉的也隻有精通陣法的弦陽山山主,燕宣了。


    隆隆隆~


    在如驚雷般的巨響聲中,洪水蜂擁而泄,洪流在飛快下降著。


    待陣法穩定後,燕宣才從劍痕光芒中走出,目光平靜的朝身穿縷金玄邊華服的楚寒霖看去。


    楚寒霖當然知道燕宣在想什麽,雖然燕宣挖出了一條河道將洪水引開,但地麵崩裂造成的缺口還在,一旦洪水稍急或風勢稍大洪水逆出一樣會掀起巨浪。


    但堵住缺口本是燕宣舉手之勞,可他仿佛十分死板的隻願意完成自己的任務,對於在抬手便可完成的事不願在動分毫。


    楚寒霖麵色陰鬱,踩著一雙踏雲靴徐徐行至缺口上方,一麵小旗在手中浮現被他向地麵擲去。


    楚寒霖雖開始輕描淡寫的擲出,但實在力量極大,嗖的一聲小旗沒入洪流中。


    一點火光在楚寒霖指尖浮現,隨著他朝小旗擲去的地方一點,倏忽間,一條長有遮天雙翼的巨大火龍憑空浮現。


    火龍咆哮著蒸煮幹了從缺口湧出的河水與小旗接觸後,一道明亮的火牆自小旗上浮出,輻散了開來將缺口堵住,將源源不斷的河水焚燒幹,不讓一滴流出。


    巨大的火牆似以水為柴般,不消反漲,頃刻之間,以比洪水更澎湃之勢反撲了迴去。


    但楚寒霖知道人力有限,他不可能將一條河都蒸幹,就算他可以做到那沒了河水的百姓怎麽辦?


    無數的水汽被蒸騰升起,後繼的洪水不足前麵的消耗,被一步步地迫退,楚寒霖手腕一轉,火牆如鳳凰展翅將四周泥石裹入融化,當火牆消散,洪水再蔓延上來時,缺口已經被泥石補齊。


    隻有滿天的水汽籠罩著四周,將著四周洪水肆虐的慘狀遮蓋,如天上仙境,雲深不知處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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