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中一層厚厚的濃雲正在慢慢東移遮蔽的太陽將整片疆場籠罩於黑暗中,黃軍弓箭手羽箭上的火焰照亮了這片布滿屍骸和血水的沙地,有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


    一片火雲壓下鋪天蓋地的箭矢如同暴雨般落下,被包圍在中心的黑騎猝不及防紛紛中箭倒地傳出一片慘叫。


    然黑騎主帥臨危不懼也不是凡人反應較快,盾兵們早已合力抬起巨盾舉過頭頂將伏在馬上的騎兵藏於盾下,唿嘯的箭矢從未停歇過但傷得也是一些外圍邊緣的殘兵罷了。


    如暴雨梨花般的箭雨源源不斷射出,隨著黃軍八隊的絞殺散落了於間隙的黑騎差不多被絞殺殆盡正在向中心靠攏,而更遠處的黃軍後方有一展黃色大旗在獵獵作響帶領著更多的黃衣鐵騎朝戰場衝鋒。


    黑騎頭上是狂暴不斷的箭雨,而箭雨範圍外的八方皆是明晃晃的銳利長刺槍也不逼近,隻是不時逼停黑騎衝鋒讓他們突破不得,遠處更加黃騎援軍在逼近。


    前有豺後有狼,還要猛虎在逼近,若黑騎再在原地與黃軍僵持不下就真的可能全軍覆沒了。


    這時豪壯悲愴的笛音悠悠傳出,黑騎中發出氣吞寰宇的咆哮,他們的聲音和笛音交織在一起附和著迴蕩著。


    幾十張巨盾從黑騎中升起,無數刀芒從巨盾中飛出,接著巨盾一丟顯露出盾內幾十位身著黑袍麟服的高大身影。


    雖隻有幾十人卻個個威猛無比,在黃軍猝不及防下猶入無人之境、所向披靡,所過之處片甲不留、勢不可擋,遠遠看過去黃軍就如同被收割的麥苗,大片大片的倒下,在黑袍麟服身後是一條長長的血路,血泊之中躺著的全是黃軍的屍骸。


    幾百名裝備精良的黃騎被他們幾十人殺的潰不成軍,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包圍黑騎的軍士已經被他們屠戮殆盡,黑騎也順著他們開辟的道路勢如破竹刺穿了黃軍的包圍,不過這更像是黃軍主帥有意為之。


    黃軍包圍圈雖然被破但大軍陣型並沒有亂,好似黃軍主帥始終都以保全軍士性命為主,在包圍圈被鑿穿後沒有調兵去攔截而是順著黑騎走向放開了包圍。


    當黑騎正前方的黃騎盡數散去黑騎再也暢通無阻奔跑在一條寬闊大道上時,一支火焰箭頭的在黑暗中劃出一道火光,隨後一片更大的火雲壓下。


    沒了自己軍士的束縛,黃軍一方再無顧忌比先前更狂暴更密集的箭雨肆無忌憚的壓下,位於黑騎兩方的黃軍將領更是虎視眈眈將手中長槍瞄準了被黑騎軍士重重保護在內的黑騎大將,看準時機手中長槍脫手而出,快如閃電猛若雷霆刺破巨盾將被保護在內的大將擊殺。


    黑騎雖然突圍,但在這無邊無際的箭雨洗禮下,恐怕在逃出箭雨範圍之前恐怕也十不存一了。


    一聲號角從跑黑騎軍陣中傳來,跑在黑騎正前方的幾十個滿身是血身著黑袍麟服的兇煞男子嘴裏發著野獸般的低吼,猛然改變方向從黑騎兩邊閃過往後方黃軍衝去。


    為首的是一個身著黑袍金絲麟服帶著刻有隸字麵具的男子,他手持一把如一條蟄伏的黑龍般,不動則已一出驚山河的漆黑長刀,帶領著黑袍麟服眾人義無反顧衝向黃軍,一邊兇悍的咆哮一邊殺向措手不及的黃軍前排弓兵。


    “這些最差都是二流巔峰接近一流之境高手啊,好大的手筆啊。”南嘯雙手環抱感慨道。


    辰景也點頭表示讚同,黃軍主帥運籌帷幄其智近妖,而且軍士戰力明顯弱於黑騎在這種情況下能以少勝多著實不凡。而黑騎主帥論策論戰皆在黃軍主帥之下可沉著穩重反應不慢,軍下士兵裝備精良戰力遠勝黃軍,士氣到現在仍然不衰竭可見領導者統兵有方,深得軍心,最重要是黑騎還有那幾十名有萬人之勇的黑袍麟服....


    一個身穿黑袍銀絲麟服的男子後背身中數箭,衣服以被刀槍割得破爛不堪、鮮血淋淋,魁梧的身體竟依舊屹立不倒,即便再輕微的力道都能讓他身上的傷口血如泉湧,可手中的彎刀還是慢慢上移挑穿一名黃軍士兵的脖頸。


    黑袍金絲麟服男子的赤手按住一名衝來的黃軍士兵頭顱,刀鋒抵在他脖子上,目光冷冷盯著對麵那些麵麵相覷的兵卒,然後刀鋒慢慢在士兵脖頸劃過,咽喉割開的瞬間血噴了他們一臉。


    金絲麟服男子步履蹣跚的走到銀絲麟服的男子身邊將半蹲的他拉起,兩個人就這麽背對背無力的靠著,相互支撐著,周圍除了他們一身刺眼的黑紅麟服外就是一群拿著尖槍圍著他們蠕動喉結不敢上前的黃軍兵卒。


    金絲麟服男子隨手拾起一根槍杆從懷中掏出一麵旌旗懸掛在上麵,舉起手臂高舉著。


    展開的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天空烏雲散開再次灑落大地,可二人籠罩在旗幟的陰影下沒有沐浴到半點陽光。


    高舉的旌旗,二人的鮮血在純黑的旗幟上留下殷紅的斑駁,旗上是一隻孤傲而威嚴的玄紅盤龍,鮮血從令萬物懼寒的龍目裏流下。


    仿佛血紅輕紗的腥味彌漫在大地上,不遠處死寂片刻的沙地上又傳出喧鬧。還未消散的哀鳴和寒影又在風中綻開,堆積的殘肢猙獰可怖,濃重的氣息讓人幾乎窒息。


    不過辰景知道這些已經是尾聲了,黑騎士兵已隕傷過半,黃騎雖有損傷但還好配合新到援軍人數堪堪壓過黑騎,隻是士氣低落而統帥想必也疲憊不堪,深知窮寇莫追之理,這最慘烈的戰鬥已經結束了。


    辰景看著這一片又一片由人堆形成的廢墟,如殘簷斷壁般支離破碎的金戈鐵馬。不知是為那血流成河劫難而悲歎,還是為那幾十位黑袍麟服卻能檔住數萬鐵騎的舍生忘死而感歎。


    “倒下的人眼裏會映出妻孩們淺笑著的模樣,那是他們永遠無法觸及的已破滅的希望。還在揮舞著武器砍殺的士兵們,隻有絕望的唿喊和美好的迴憶在身盼響起支撐他們走過這無邊地獄。”南嘯看著遠方在辰景身邊說道。


    “戰爭沒有結束他們就不會有對生的眷戀,他們會忘了繈褓中的嗷嗷待哺的孩兒,會忘了在田間勤懇的妻子,會忘枯萎年華在家為他們織布做新衣的老母親。他們會忘了這一切,他們必須忘了這一切,沒有牽絆的刀才是最鋒利的刀,他們眼中不能有期盼,他們就是困獸在咆哮....”南柳緩緩走來與二人並肩,臉上出現了無以複加的哀傷。


    “這就是戰爭嗎?要抵禦外敵維護國家的安寧百姓的和平就一定要用這種做法嗎?位卑不忘國,哪怕無人知我....”辰景苦笑著,他好像看到了遠方那崩毀的城牆和地平線哪裏是成千上萬死魂的海洋了。


    “外敵?國家安寧?百姓和平?不見得。”南嘯聽著嗤笑一聲,而南柳則搖了搖頭低歎一聲重新朝辰顏坐著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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