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柴扉,進入院子,首先躍入眼簾的,是掉落在院中的一個未編織好的幹枯花環。花環早就看不出原本色彩,枯黃幹癟醜陋,沾滿了塵土。


    看見這個花環,辰景就想起了昨日他已經和小咪約好,今天陪她去摘野花的。約定還在耳邊迴響,好像是剛才發生的事情一樣。將花環撿起,辰景如風一般衝入房中尋找,片刻後他衝了出來,在院內院外、前前後後都看一圈,再三確認小咪不在家後,才木然的站在小咪家院外,手中捏著花環,神色變幻,悲喜交加。


    悲是因為,沒有找到小咪的蹤跡很是擔心她的安危,喜的是,既然小咪不住屋內很可能沒被大陣吞噬,可能還活著。


    辰景抬頭看天,很想老天給他一個安心的答複,但天空那北山延綿至此的灰色長龍煙霧,在空中彌漫、盤旋。


    沉默片刻,辰景小心翼翼的將幹枯的花環放入了懷中,就要再去尋找小咪時,王壯壯帶著幾個人從遠處緩緩朝他飛來,轉眼間幾人就在辰景麵前徐徐落下。


    ”師弟你醒了“王壯壯一臉喜悅的朝辰景小跑了過來。


    “師兄”辰景想抬手行禮,忙被王壯壯攔下。


    “師弟你有傷在身,無需多禮。師弟,我先帶你去見過長老們吧。”王壯壯看著臉上滿是傷痕的辰景,表情裏寫滿後怕、擔憂,而後向辰景一一介紹身後的人。


    “這位是陣法堂的越長老,負責幫助我們處理移除掠都血河大陣的。”王壯壯,手心朝上、手背朝下,四指並攏,拇指張開,手掌抬至肩膀,並指向一位身穿紫色宮裝的美豔婦人,微笑的說到。


    “這位是執法堂的楚長老,來重新鑒定任務難度的。”王壯壯指向一身穿紅邊黑袍、不苟言笑的白發老者說到。


    “然後,這位是駐守此地的外門長老,秦長老。”最後才指過一白發蒼蒼的和藹老者說到,也是昨天辰景遞交書信的那位長老。


    辰景有傷在身,隻能微微點頭朝他們示禮。眾人也不在意,而是輪番問了他幾個問題,辰景心掛小咪安危,想先迴竹屋休息片刻再去村子周邊尋覓小咪,有些不耐煩突然出聲說道。


    “諸位長老,弟子有傷在身,深有頭暈目眩,筋疲力敝之感,弟子且先行告退,明日在與長老詳談如何。”辰景雖然語氣平和,但卻帶有一絲剛強。說的是反問句,可卻是肯定句的態度。


    越長老眉頭微挑還沒說話,執法堂的楚長老就已經點頭允許了。辰景微微頷首示禮,然後轉身踏著斑駁金光,一步步向村外走去。王壯壯見勢,向三位長老笑著賠了不是也快步追了上去。


    “哼,齊清宮,現在還敢這麽威風,當初要不是老祖幫他們擋下了傲洲上使。。。。”越長老有些不悅的說道。


    “辛兒,慎言。”楚長老厲聲喝道,打斷了她。越長老看著楚長老鐵青的臉色一時也不再敢說什麽,而秦長老始終在一旁和顏悅色的笑著。


    王壯壯幾步就追上了辰景,想說些什麽,可看見辰景神情低落,又想著這是他第一次出來執行任務就遇到這種情況,一時也不好開口,就這樣兩人相近無言的並肩走著。


    走到竹林前,忽然看到一小堆草無風自動,然後一團與周遭色彩各個不入的布滿泥濘的毛團滾了出來,蔫蔫的躺在地上。


    辰景視若無睹眼皮都沒有抬一下,踏著小路徑直往竹屋走去。


    “咦,好像是一隻跟著你身後的那個小女孩的狗。”王壯壯朝辰景說到。


    辰景聽聞眼睛一亮,忙拄竹杖步履維艱的走去,因為激動力氣大了些,竹杖不堪重負從中斷裂開,好險王壯壯及時扶住他,才沒有摔倒。


    王壯壯扶著他慢慢走近,那毛團是一條滿是泥濘的小土狗。就是小咪撿來養的那條小土狗,不過現在它不在是那憨頭憨腦,惹人喜愛的模樣,而是嘴巴流著鮮血、耳朵殘缺了大半、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


    好似聞到了辰景的氣味,它睜開了幽黑的眼睛,一抽一抽的朝著辰景“嗚嗚”了兩聲,既無助又可憐。然後掙紮的向爬辰景來,速度極慢,好似每一步,都耗盡了它僅存的氣力。隻爬了兩步,就“啪”的一聲,軟倒在了地上,沒了生息。至死,它的眼珠子都在望著辰景。


    辰景輕輕鬆開王壯壯的手,麵帶悲傷緩緩的蹲了下來,摸了摸小狗的頭,合上了它眼睛,單手將它抱在懷裏。抓著竹子,在竹林裏尋找了起來,王壯壯知道他在找什麽,也知道結果是什麽樣,沒有出言製止他,也陪他找了起來。直到夕陽西下,辰景累得滿頭大汗,已經動彈不得,仍要在竹林中尋找。直到王壯壯以辰顏她們的傷勢為借口才拉著他離開,迴到竹屋辰景麵無表情的麻木的吃著飯。


    “師兄,我哥什麽情況?”辰景從竹屋離開後不久辰顏和顧清歌也蘇醒了過來,隻是她們都有傷,又看到王壯壯留在桌上的書信後就沒有去找他們,此時看辰景失魂落魄的辰顏忙向王壯壯問道。


    王壯壯將適才發生的事情盡數告訴二人知曉後,辰顏認真的說道:“哥,沒事的,那妮子命硬的很,那麽皮那麽跳,沒這麽容易出事的。”


    自從昨晚辰景把赤霄劍擲到顧清歌麵前擋下骨槊而自己被刺穿時、爬著也要拿起赤霄劍擋在她麵前時,顧清歌對他的印象就徹底改變了。此時她一句話沒說,隻是走到辰景身邊黯然悲傷的看著他,伸出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各種悲恨湧上心頭,辰景再也忍不住,淚水隨著臉頰‘嘀嗒’、‘嘀嗒’的落到飯裏,張著口大哭,可卻發不出一絲聲音。顧清歌隻能抱著辰景的頭,不停的輕輕撫摸著辰景。


    辰景在她懷裏放聲痛哭、撕心裂肺的哭著,不停的說著“都是我的錯”,猶如萬箭穿心,極度的悲痛以至於辰景虛脫暈了過去。


    第二天,天還沒亮辰景就又開始在竹林裏尋找小咪的蹤跡,王壯壯三人也在陪他一起找著。竹林並沒有多大,他們昨天就已經找了個遍,隻是辰景好像魔怔了一般,一定要找到小咪的蹤跡,三人也隻能陪他再將整個竹林翻找了一遍,就這樣找了一天。


    擺在辰景麵前的除了一條帶血手帕再無它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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