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雪一時半會兒估計哭的停不下來,趙恆也餓了,手也不再摟著她的腰,正好催動真氣將旁邊的食盒吸附過來打開。


    裏麵是一大罐肉湯和一摞蒸餅,蒸餅上甚至已經抹好了醬料。


    張五娘很了解他的口味。


    趙恆便一手拎著食盒,另一隻手卷起蒸餅開始吃了起來,也不管懷裏還有一個埋首哭泣的少女。


    吃了一會兒之後,靜雪有點繃不住了。


    我在你懷裏哭,你就知道吃東西,這合適嗎?


    我還沒吃呢!!


    興許是忙了一夜肚子也餓了,畢竟靜雪昨天晚上都沒來得及吃東西。哭聲漸漸的小了下來。


    然後意識到自己和這個人嚴格說起來是從昨天下午才第一次見麵,甚至於正經的一句話都沒說呢,自己就抱著人家哭。


    也實在是有些本能的羞澀。


    等到他吃完了三塊蒸餅,而且似乎還喝了一氣湯,手臂鬆了下來,便悄悄地要從他懷裏離開。


    眼神驀然瞥見旁邊的鵬鳥女妖那五米高的龐大身材,卻是嚇的抖了一下,又下意識的抱緊了他:“什……她們是什麽?”


    “她們是我娘子。”趙恆喝了湯,感覺肚子舒服了不少。胸前的衣服都被這丫頭的淚水打濕了,倒也無所謂了。


    “她們……怎麽那麽高?”


    “她們是女妖啊。”


    “你……你怎麽會有女妖娘子?”


    ?


    運輸艦裏你看到的女妖難道少了?這丫頭怎麽腦子不靈光呢。


    “我是妖皇啊。”


    “……”


    好像沒什麽不對,似乎理所當然的應該就是這樣子。


    “那你怎麽沒那麽高?”靜雪忍不住問了一句。


    “爹媽就把我生這麽高,我也沒辦法。”趙恆繼續理所當然的迴答。


    “那,那個七娘子……”


    “她是大娘子。”


    ?


    七娘子是大娘子?那前麵六個呢?


    靜雪忍不住問了一句:“你,你有多少個娘子?”


    “你在這寨子裏看到的年輕漂亮的姑娘,基本都是我娘子。”趙恆將一張蒸餅卷好了遞到她嘴邊:“先吃飽肚子再慢慢問。”


    全……全是???


    這人……那麽好澀的嗎?


    靜雪震驚了,不過一想到她那個父親的德行,倒是也很快釋然。


    男人都是這個德行!


    唯獨在敵軍兵臨城下的時候,她的父親選擇將她們全都推出來消災擋禍,這個妖皇卻怒斥敵國真龍,要護滿城婦孺。


    這麽一想,這種好澀,倒也不是不可體諒的了。


    而且肚子也實在餓了,靜雪剛想本能的伸手來接,但是紅腫的雙手卻傳來一陣劇痛,疼的她眼淚差點掉下來。


    “我喂你吃吧。”趙恆攤手將她紅腫的雙手用羊羔皮包好,再用自己的腋窩夾住,便擁著她給她喂飯。


    靜雪的小臉漸漸的紅了起來。


    吃了兩塊蒸餅,又喝了不少味道很好的湯,還吃了好幾塊燉的酥爛的鹿肉,靜雪倒是真的吃飽了。


    趙恆擁著她坐在了鋪蓋上,將她放在自己腿上坐好,依舊摟在懷裏,再輕輕扶起她的雙手,慢慢的按摩血氣,給她消腫。


    靜雪不知道怎麽迴事,在這個嚴格說起來其實特別陌生的男子懷裏,竟然覺得很快就適應乃至於習慣了他的溫柔。


    “我是不是也要成為你的娘子?”片刻後,靜雪輕輕的問了一句。


    “隻要你願意……總得讓你喜歡上我再說吧。”趙恆倒是隨口迴答,隻是耐心消腫。


    “那你喜歡我嗎?”


    “這世上還有不喜歡你的人嗎?”趙恆倒是奇怪,“長著那麽一張比仙女還好看的臉,誰不喜歡啊。”


    靜雪一時噎住,片刻後,倒是低下頭:“那我……那我要是也成了你娘子,排第幾?”


    “你們很講究排序的嗎?”趙恆依舊在給她輕輕的按摩雙手,


    “我這兒不講究那些,除了七七,大家沒什麽太嚴格的上下尊卑之分。你到時候給她敬個茶就行了。”


    靜雪沉默了片刻,聲音變得輕柔了許多:“那首詞……是寫給我的嗎?”


    “嚴格來說是我抄的,原詞是一位很厲害的教書先生寫的,我厚臉皮抄過來烘托一下氣氛。”趙恆的臉皮到底還是沒那麽厚。


    靜雪咬了咬嘴唇,低聲問:“你知道我以前的身份嗎?”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從現在開始,你屬於我。”趙恆麵色淡然。


    這番話,倒是著實展現出了一番所謂妖皇的霸氣。


    “你以後……也會像現在這樣護著我嗎?”靜雪的語氣很輕柔。


    “會,而且不隻是護著你,我也會讓你有自己護著自己的能力。”趙恆聲音依舊平靜,


    “人終究還是要靠自強,雖然說女子本弱,但是也不是不能自己撐起一片天。隻要你自己強大起來了,你就不怕有沒有別人護著你了。”


    靜雪又沉默片刻,問道:“我要喊你陛下嗎?”


    “這兒沒人這麽喊我,妖皇就是個嚇唬人的名頭。她們都喊我大郎或者郎君。你也可以。”


    ……


    靜雪一時間沒話說了,雖然感覺好像一切都太急促了一點,可是這兵慌馬亂的,也沒法計較那麽多。


    在情緒崩潰抱著他哭的時候,便已經有了某種覺悟。


    倒不是說多喜歡他,遠遠沒到那份上。隻是這些日子窩在宮城裏擔驚受怕的,每次聽到他那雷音響徹天空,便莫名的有了一種安全感。


    有人一直在護著東京城的婦孺,而且確實護得了。甚至於敢與真龍對罵,而聽那罵戰的結果,敵國真龍也奈何不了他。


    還挺有意思。


    靜雪對他,多少混雜著某種英雄崇拜的思緒在裏麵。


    後來被那些太監和相公哄騙著說要去“享福”,結果走到半路才發現目的地,絕望之下要自盡,竟也被他救了。


    一開始不知道他是誰的,在靜雪的心中,那妖皇如此悍勇,怕是一個三頭六臂青麵獠牙渾身肌肉,一頓飯要吃三頭豬的那種造型。


    結果竟然是這樣一個年輕的,甚至於可以說很好看的男子。


    那一句“我自然也會護住你們”,真像是一道仙音。


    結果他隻一人站在那兒,路盡頭的那些金兵也沒一個人敢過來,身後神態愈發不耐的相公和那些內侍們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隻是這人刻意的羞辱實在過分,所以就忍不住咬了他一口,他竟也一動不動。


    那個時候她就有某種覺悟了……她是這些五千多個女子裏最漂亮的一個,也是身份最貴重的一個……至少是最貴重的之一。


    要獲得人家的庇佑,總是要付出某些代價的。天下哪有白吃的飯?


    便是連一向敬仰的父兄在遇到劫難的時候也會把她推出去的!


    唯獨經過這一夜的相處,這個地方雖然偏僻但是卻也精致的村寨,那麽多人忙忙碌碌安置她們的辛苦,倒是讓她消解了心中的最後一絲隱憂。


    本來就覺得,那妖皇要護住婦孺,應該是不吃人的,最多一頓飯吃三頭豬,或者三口一隻豬。


    然後這些問話和迴答,讓她知道,要是跟了他,倒也不賴。


    真有一種莫名的放鬆感。


    雖然依舊陌生,依舊有些未知的茫然和彷徨,可是被他這樣抱在懷裏,倒是沒有了那些恐懼和驚慌。


    這樣想著,她心神鬆懈。忙碌了一夜的辛苦,大起大落的心緒,包括那痛哭一場的消耗,以及此刻的安心,再加上肚子也吃飽了。


    倦意便忍不住上湧,竟然就那麽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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