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綱剛欲說話,又被官家打斷,“這事就這麽定了,戶部撥下八千貫,李卿負責將奇石打撈出水,便是大功一件,聯許你給事中。”


    官家金口一開,殿內再無聲息,李綱猶如鬥敗的公雞,無可奈何將頭垂了下來。


    煩惱皆因強出頭。


    趙楷看著李綱此時的表情,心中十分好笑,這世間之事真是巧合之極,自己還沒考慮好怎麽提拔李綱打壓薛昂,機會就在不經意中出現。


    看著鄆王在李綱耳邊竊竊私語,群臣們不知道這位三殿下又有什麽新奇的主意。


    果然,隻見李綱的臉色越來越亮,末了一聲大吼,“薛大人,下官不要八千,隻要三千貫,五日之期,如打撈不起奇石,下官身投汴河,反之,你這個門下侍郎也不要當了,迴家賣燒餅去吧。”


    “三千貫?”


    這可十分有趣,打撈資金從六萬貫降到了三千貫,殿內所有人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莫非李伯紀力拔山兮,或能唿喚山神河妖?


    薛昂早已經算得仔細,修改河道,招募民夫,無論如何不會低於六萬貫,區區三千貫如何能夠。


    “朕就是見證。”


    趙佶實在討厭李綱信口開河,一語而決。


    “為臣自然不信。”


    薛昂是聰明人,當著官家和朝中群臣的麵,自然不甘示弱,與李綱擊掌而誓。


    “又有好戲可看了。”


    群臣看著鄆王將李綱拉迴座位,各有心思,不知殿下還有什麽新奇的招術能打撈奇石呢?這可比辯別王冠困難多了。


    見諸事已畢,趙佶正要招唿大司樂重啟宮樂,好生熱鬧一番,卻見趙楷一步三搖向著金國使團而去。


    這位鄆王,又要作什麽?


    大司樂剛舉起的手停在了空中,看著鄆王一手往嘴裏倒酒,一手指向李善慶,隻好將手收了迴來。


    “李大人,你們進攻東京遼陽府一戰打得極其精彩,女真勇士弓馬嫻熟,以數千破數萬,著實讓小王讚歎,今日盛會咱們以武會友,彼此切磋一番,豈不是一樁美談?”


    殿內再次寂靜,所有人都認為鄆王喝醉了,不在詩文上壓金人一頭,反而提出比武,這不是以已之短,會其所長嘛?


    可是話已出口,收不迴來了。


    趙佶肚中生著悶氣,將手中酒杯重重一頓,嘴裏哼了一聲以示不滿。


    蔡、童兩黨之人卻是歡喜非常,沒想到鄆王主動將臉伸出,這下還不被金人打得啪啪直響。


    薛昂心中笑開了花,忙又站起身子,嘴裏快速接道:“使者大人,鄆王既然要以武會友,還請不要推辭。”


    許多人見狀不禁在肚中大罵,鄆王若在宴中出醜,丟的可是大宋的臉,這位門下侍郎當真是毫無廉恥之心啊!


    宗弼見鄆王利用浮力定律破了自己的難題,心中也是佩服,本不欲再行生事,見他前來挑戰,竟然是要比武,語氣中分明帶著強烈的不屑,心中火起,騰的一下站起身來。


    “不知鄆王要如何比試?某自當全力奉陪。”言下之意,自己是不會留手的,鄆王你想清楚再來比過。


    有言在先,到時侯弄得鄆王灰頭土臉,誰也說不出一個‘不’字。


    趙楷一見宗弼如此作派,心中略為有些詫異,完顏希尹如此沉不住氣,女真上層如果都是這樣,倒是要比預想中好對付一些。


    看來金國最值得警惕的還是宗翰、宗望和婁室。


    “刀槍劍戟,十八般武藝小王都可以,咱們就是圖個熱鬧嘛。”


    宗弼看著這位大宋皇子,滿嘴酒氣,腳步虛浮,偏又有謫仙風範,顯得瀟灑自如,本以為他要以巧破力來和自己較量,不想卻是這般直來直去,當真是欺我女真無人嗎?


    想到這裏宗弼不禁心中有氣,將頭重重一點。


    “都依鄆王。”


    趙佶歎了一口氣,伸手召來梁師成,輕輕吩咐道:“你去告之楷哥兒,不可輸得太慘,不然朕可要治他狂悖之罪。”


    趙桓見官家不喜,壓低了聲音,“官家,要不要兒臣將三弟扶迴王府休息?”


    “來不及了!”趙佶擺了擺手示意趙桓迴位,自己也是意興闌珊,好好的酒宴怎麽變成了這樣。


    經過趙楷和宗弼友好協商,宋金比武分為三個項目進行,第一場比試個人武藝,第二場比試箭術,第三場則比試隊列作戰。


    這三樣無一不是女真人所長,也無法投機取巧,集英殿中群臣見官家臉色黑的嚇人,不禁都將心肝提了起來,要是輸得的太慘,楷哥兒這番大功不但化為東流水,事後還會被官家追責。


    童太保手下倒是有幾員猛將,可惜還沒迴朝,就算在此也不會幫助鄆王,殿下今日真是醉酒誤事,高開低走啊!


    就連李綱、唐恪和聶山等人也認為鄆王方寸大亂,個個滿麵愁容。


    三人對鄆王都抱有好感,看著薛昂等人臉上放肆的譏笑,心中更為殿下擔心。


    “如果能贏了女真人,下官從此隻服鄆王,如有差遣,萬死不辭!”李綱想著鄆王剛才解救自己於危難之間,自己卻無法助其一臂之力,向著唐恪和聶山道明心跡,一仰頭,將酒倒入嘴中。


    “伯紀還請寬心,以栗料之,殿下並沒有喝醉,咱們隻待鼓掌便是。”


    淡淡的聲音從一旁傳來,三人一看,卻是大宋朝另一位狀元何栗。


    何栗是政和五年的狀元,比趙楷要早上三年,正好是高出一屆,兄弟兩人進京應試盡皆高中,成為當時京城一樁美談,現任京畿學事,中書舍人兼侍講。


    唐恪治水有功,即將升任戶部侍郎,自然希望鄆王能勝,他知何栗眼光銳利,心中略略有些安慰。


    “文縝有此一言,我等就放心了。”


    何栗用手點了點眼前三位,“粟觀鄆王最近所為,事事皆是謀定而後動,這次比武同樣帶著心思,咱們滿飲此杯,坐一處為殿下喝彩鼓掌如何?”


    何栗的風度讓座中幾人心折,冷靜下來之後,大家都被何學士氣場所感染,李綱的聲音顯得無比溫柔,再也不帶半絲火氣。


    “文縝兄,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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