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如畫。


    畫中有人。


    山腰的涼亭內,蔡京背著雙手,居高臨下,臨風而立,俯視著江上戰局,微微失神。


    一旁那個紫膛國字臉的中年人此刻躬身站於一旁,也看著江麵上的二人,一張臉也早已瞧的動容失神,當世武夫雖說不少,但這般遠超俗世的一戰卻可遇不可求,任他位高權重,如今也不過初見。


    半天,他低頭問道:


    “太師以為如何?”


    蔡京長唿出一口氣,拂了拂袖子,麵含微笑道:“好身手,江湖江湖,果然龍蛇混雜,不想今天還真就見到了一條橫行無忌的狂龍,狂徒之名,名副其實!”


    “傅丞相,你覺得呢?”


    一旁中年人身子一震,原來他竟是當朝丞相,傅宗書,但即便他是丞相,在蔡京麵前卻要躬身而立。“此人來曆不明,仍有許多疑點,不過,一身武功卻屬當世絕頂,非同小可,就是不知能否敵得過諸葛正我!”


    “這世上每個人或多或少心底都藏著一些秘密,此乃人之常情,不無大礙!”蔡京頓了頓。“至於諸葛正我,我心中已另有人選!”


    傅宗書也不問是誰,隻恭敬道:“太師英明!”


    蔡京哂然一笑。


    “前些日子,那邊的人傳信來報,說今年便要立國,國號都想好了,名為“大金”,而且,好像還有方小侯爺的影子,他似乎也對這“權力幫”感興趣!”


    “權力,權力,這權力幫倒是成了個香餑餑,元先生雖說是當世絕頂高手,但奈何無欲無求,心中隻執著與諸葛正我分出勝負,如今這權力幫幫主倒是出現的很是時候,就是不知他那貪權好利之說是否屬實,用的好倒也不失為絕佳的助力。”


    “不過,他說的一句話我到很是讚同,力不足,反受其害,姑且先看看吧!”


    二人說著話,一旁的“六合青龍”與“天下第七”卻是早已看的冷汗涔涔,心有餘悸。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武夫所見自然如見恐怖,饒是他們這些做徒弟的,對自家師傅的武功境界也不甚了解,簡而言之就是深不可測。


    但現在這權力幫幫主竟與元十三限激鬥數招還險些將其重創,試問他們如何不驚,如何不駭,至於悸動,則是感歎當日燕狂徒未曾施展這等驚世駭俗的武功,否則他們幾個恐怕瞬間就是身首異處的下場。


    而另一邊,就在白帝山隔江相對的一座青山上,山腰一側的石亭裏,也有人觀望著這一戰。


    他們分別是一個抱著貓的婦人,一個彎腰的駝子,一個提劍凝目宛如秀才的青年。


    三人看著江麵一戰,俱是雙目緊盯不移,當那婦人得見青年一頭青絲盡皆雪白之後,如水似煙的動人眸子裏當即閃過一絲愁意,憂色。


    一旁的駝子卻目光灼灼,如見神妙,他可是心知燕狂徒與他交換武功才不過數月,不想如今初試身手竟已達這等非同小可的地步,竟抵得過他這些年來的苦修,甚至猶有過之。


    那抱劍而立的青年震撼莫名道:“這便是他融合了諸般法門創出的武功?”


    正是白飛飛,狄飛驚和戚少商三人。


    狄飛驚像是早已看出了什麽,不急不緩道:“還不夠,此功尚未完善,多有不足,他如今是以秘法調動全身潛能,使之融合無間,而且他想要將諸般武學技法溶於一爐,盡歸己身,其中不乏彼此排斥的,這樣一來,損耗極大,說不定會留下難以想象的暗傷,此役一畢,隻怕他免不了一段時間的恢複!”


    “嗯?”


    幾人眼神忽而一變,各有不同,驚疑,訝異,震驚,卻是瞧見了元十三限傷勢自愈的一幕。


    “莫非這便是他斬不得,殺不得,死不得的由來?”


    江麵上。


    隻見燕狂徒抬手一劈,分江開浪二十餘丈,直逼元十三限。


    “僅憑此功,你便有資格躋身當世頂峰!”


    饒是元十三限也對燕狂徒施展的這門武功大為讚歎,可殺機不減,他瞧著麵前筆直蔓延而來的鴻溝,不慌不忙,並起一道劍指,隻朝著麵前江水遙遙隔空一劃,鴻溝瞬間就被截斷,在一片隆隆巨響中,江水再次合攏。


    然迎麵就見一顆拳頭攜風雷之勢橫空擊來。


    一條身影此刻當真似化作真龍,背後大龍一起一伏,身子一縮一伸,在那山壁上猛一蹬,單憑肉身之力,已如龍橫撲遊騰而來。


    正是燕狂徒。


    元十三限雙眼倏地一睜,口中舌綻春雷道:


    “倒!”


    又是一聲倒。


    一喝神功再起,這亦是精神法,憑意誌念頭傷人心神。


    “嗬嗬!”


    可迎來的卻是一聲沙啞低笑。


    “老調重彈!”


    燕狂徒右拳當胸砸下,拳罡澎湃,麵前水麵立時激起無數水花,飛散成珠。


    “你“山字經”與“傷心小箭”未徹底功成,十三門絕藝更是傳出大半,如今你且算算自己已過了幾招?”


    “唿!”


    拳勢一落,罡風忽起,卷起驚濤駭浪,隻是拳下卻無人,元十三限就似變戲法般橫挪出去三兩丈,一張臉已有些難看鐵青,隻因如今已過了七招。


    他一生無敵於天下,除了敗在諸葛正我手中,早已不把江湖武人放在眼中,誰曾想今日得見燕狂徒,竟然久戰未勝,心中自是當作奇恥大辱。


    “你可知氣劍?”


    元十三限忽的自頭上擷下一根發絲,隨手一抹,竟見蕩漾起一抹青光,綻放出無與倫比的驚世劍氣,宛如一柄絕俗神劍,青光吞吐間,生出一股令人發寒的駭人鋒芒。


    一縷發絲,竟是堪比神兵利器。


    燕狂徒卻不與他多言,舉拳,落拳。


    這次是雙拳砸出,周遭空氣如浪排開,仿佛要化作真空。


    “嗤!”


    那縷發絲登時寸寸飛灰。


    可就在這時,燕狂徒眼中的元十三限豁然一空,身後同時陡生出一股令人悚然的兇險。


    就見一條手臂並掌如劍,血肉之軀吞吐著驚世駭俗青光,直從燕狂徒背後貫下,似要將其一擊斃命。


    卻見。


    “嘩!”


    燕狂徒腳下江水轟然逆流而起,罡氣席卷,轉瞬將其裹在裏麵。


    “轟!”


    水花四濺。


    二人已然再次分開。


    燕狂徒背後多出一條狹長血口,而元十三限的右手也已血肉模糊,可轉眼傷口竟又愈合了。


    宛如察覺不到背後的痛楚。


    燕狂徒緊攥的五指豁然一展,雙掌於胸前虛對,掌心間,一團難以形容的氣旋飛快聚湧成形,吞納著天地間的氣,像是化作一個漩渦,就見縷縷江水如條條細小遊龍衝出水麵,在他雙掌間匯聚。


    他沉聲道:


    “一招定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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