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好,總算有了一點冷衛東的線索。


    曲和打算讓夏衛東帶著,去瞧瞧饅頭妹,包括齊衛東和郝衛東。


    夏衛東說:“看不成了。”


    “因為啥?”


    “他們都死了。”


    “都死了?”曲和一聽,驚得張大嘴巴。


    “你緊張什麽?死了就成了鬼,大家都是鬼,不更好尋找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太突然了。”


    “有什麽突然的,情理之中的事。當然,也不是全都死了,還有一個郝衛東。”


    夏衛東帶著曲和,來到市鎮,一個繁華的街口。此刻,許多店鋪都打烊了。不過,郝衛東的手機店還敞著門。不過也沒有什麽生意,郝衛東正趴在桌子跟前玩電腦。


    夏衛東和曲和大模樣地走了進去。


    有鬼進入,郝衛東是看不到的。夏衛東和曲和也沒有想讓他發現他們的意思,所以不刮旋風,不弄動靜。


    夏衛東和曲和為什麽敢在白日大模樣地走進市鎮?因為人類,經過一天的勞頓,精力消耗怠盡,氣衰力弱,已經沒有那麽強勢了。相反地,鬼魅經過一天的休息,正像人們早晨剛剛起床的時候,精神頭十足,所以敢在鬧市區逛一趟。


    夏衛東說:“喏,這就是郝衛東。”


    “那,齊衛東呢?”


    “齊衛東,成了鬼了,也不知道現在在哪裏。”


    接著,夏衛東又領著曲和來到紙箱廠。“喏,這就是齊衛東和冷衛東上班的地方。這兒,這兒是饅頭妹出攤的地方。”夏衛東指著紙箱廠前邊的一個叉路口。


    “據說,齊衛東是和冷衛東、饅頭妹一起走的。”夏衛東對曲和說。


    原來,冷衛東在饅頭妹那裏住了一段時間,發現齊衛東隔三差五地去找饅頭妹。齊衛東覺得,饅頭不能總是這樣,她這樣天天無精打采,生活在冷衛東的陰影之中,對她不好。她得重新做生意,隻要做起生意來,一忙碌,就什麽都忘了。


    齊衛東把這個想法告訴了饅頭妹,饅頭妹說:“我如果再去出攤,城管還得攆我呀。”


    “這個不怕,這一次,咱們租一個門臉,按部就班地幹。”


    饅頭妹一聽,急了。“租一個門臉,要一大筆錢,我出不起。不行,不行。”


    “這個錢,我來出,就算是借你的。”


    “這個……”


    饅頭妹盡管有些擔心,但還是接受了齊衛東的資助。齊衛東是個好人,以前就是個好人,隻是被冷衛東誤會了。現在,冷衛東死了,之前所有的猜忌和誤會,都隨他走了。齊衛東又可以像以前那樣,照顧饅頭妹了。


    齊衛東一下子借給了饅頭妹五萬塊錢。


    隻是這樣,惹惱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杏兒。杏兒是齊衛東的老婆。杏兒是怎麽知道齊衛東借給了饅頭妹五萬塊錢呢?


    原來,杏兒的弟弟要結婚,結婚就得買房子,可是錢不夠呀。杏兒就跟齊衛東講,把家裏存的那十萬塊錢拿出來,幫弟弟一把。齊衛東一聽,心裏就毛了。一邊答應,一邊想著,去哪裏弄這五萬塊錢,填上這個窟窿。


    齊衛東還沒迭得把錢弄來,就捅了婁子。


    那是一天早晨,齊衛東值完班,又去幫著饅頭妹去菜場買菜,剛巧被鄰居瞧見了。那個鄰居看見齊衛東,打個招唿:“齊哥,你可真是模範丈夫。”


    齊衛東憨憨地胡亂答應一句。


    誰知,那個鄰居在迴來的路上,又看到杏兒,杏兒起了個大早,也去菜場買菜,因為昨天弟弟打電話,說是今天過來一趟,所以備點兒新鮮菜。


    “怎麽,齊大哥買了那麽多菜,你還買啊?”


    杏兒聽鄰居這麽一說,不僅納悶。齊衛東什麽時候幫家裏買過菜啊。當即迴家看個究竟。經過紙箱廠,正好看到齊衛東從饅頭妹的店鋪裏出來。


    “齊衛東——”


    齊衛東嚇得一哆嗦。


    “你買的菜呢?”


    齊衛東一看,瞞不住了,如實相告。


    杏兒一聽,火冒三丈。“她就是一個狐狸精,害人的狐狸精。冷衛東被她害死了,又來害你。”


    齊衛東聽到杏兒的話難聽,就拖住杏兒,往家去。


    到了家門口,杏兒對齊衛東說:“錢呢?我弟弟一會兒來拿錢,你把錢找出來。”


    齊衛東吱吱唔唔,拿不出來。


    杏兒恍然大悟,意味深長地噢了一聲。“齊衛東,你是不是把錢借給那個騷狐狸精了?否則,她哪裏來的錢盤店麵?”


    齊衛東不承認。


    “你不承認,你把錢拿出來啊。要不你說你借給誰了,我去質對。”


    齊衛東和饅頭妹,早先的傳言,杏兒有所耳聞。後來,冷衛東一出現,杏兒就不猜疑了。現如今,冷衛東死了,誰能保證齊衛東不再去找她。


    杏兒盯著齊衛東看了半天,逼問道:“齊衛東,你不把話說清楚,我現在就去找饅頭妹。”


    齊衛東看見紙裏包不住火了,隻好承認。


    杏兒並不是嫌齊衛東往外借錢,而是嫌借給饅頭妹。饅頭妹這個來曆不明的小丫頭,命硬,冷衛東剛給她好了一年,就給克死了。


    杏兒到饅頭妹的店裏大鬧了一場。


    鬧得齊衛東灰頭灰臉,去找郝衛東。郝衛東說:“你到底和饅頭妹有沒有事兒?”


    “怎麽連你也不相信我?”


    “朋友之妻不可欺。你敢說,你對饅頭妹一點兒心都沒動過?”郝衛東追問。“大家都是男人,男人肚子裏的那點花花腸腸子,男人能不知道。”


    “去,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迴到家裏,杏兒也好言相勸,齊衛東賭咒發誓說,隻是看她一個人在外邊,不容易,隻是想幫一幫她。齊衛東和杏兒盡釋前嫌。


    這一段時間,冷衛東在暗處,看得真真切切。他看到饅頭妹的新店開張,為饅頭妹高興,看到齊衛東對饅頭妹的照應,也不再生氣。因為現在,愛怨情仇已經在他的心中消失。他反而覺得,這些都是人間的事情,一個鬼魂是沒有資格說三道四的。


    不僅如此,冷衛東還托夢給齊衛東,希望齊衛東好好照顧饅頭妹。因為過不幾天,他就要走了。齊衛東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驚醒,拿過手機一看,才隻淩晨兩點,知道是一夢。


    齊衛東在夢中夢到冷衛東,接受了冷衛東的囑托。天明後心裏想想慚愧,天天在饅頭妹的眼皮子底下過來過去,卻不能去看望她一眼。一想到這些,惱了去了。於一日一頭鑽進饅頭妹的店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杏兒知道齊衛東又去找饅頭妹,心徹底涼了。去饅頭妹那裏買了幾個鬼饅頭,迴到家裏,抹上老鼠藥,擱在飯桌上。忽然想起來,臨死之前要洗一個澡,換一身嶄新的衣服。做一迴女人不容易,死也要幹幹淨淨地死,要對得起自己。


    杏兒在衛生間裏洗澡,沒想到齊衛東從廠子裏迴來,看到桌子上的糯米饅頭,這可是他最喜歡吃的鬼饅頭,抓起來就吃,一連吃了兩個,又去抓第三個,沒抓起來,就倒在了桌子上。


    杏兒洗完澡出來,一看到齊衛東,啊呀一聲,當即暈厥過去。


    杏兒醒過來,料理了齊衛東的後事。三天三夜,茶飯不思。饅頭妹陪了她三天三夜。


    第三天夜裏,杏兒揣著必死的決心,吱呀推開門,朝古運河走去。


    饅頭妹聽到杏兒的腳步聲,披上衣服,踏著月色,追了出去,一直追到古運河邊。饅頭妹猛然聽到撲通一聲跳水的聲音,以及咕嚕咕嚕的拍打水花的響聲。


    是杏兒。一定是杏兒。


    饅頭妹緊追幾步,一頭紮進水裏。可是,饅頭妹在北方長大,水性一般。在水裏撓了一陣子,也沒抓到杏兒。自己的身子越來越沉,等到想遊到岸上,已經沒了氣力,一股水流湧來,她便朝下遊飄去。


    第二天下午,古運河下,浮上來兩具女屍。一個是饅頭妹,一個杏兒。


    冷衛東離開淮州的時候,走在古運河畔上,剛好遇見饅頭妹和杏兒。由於事發突然,饅頭妹和杏兒的死迅,豐都城裏並不知道,所以,她們的魂魄隻能在古運河邊遊蕩。


    杏兒瞧著饅頭妹,對她**齊衛東的往事耿耿於懷,不願和他們一起走,單獨朝豐都走去。


    冷衛東和饅頭妹結伴前行,遠遠地看見前邊一座末口酒樓,打算進去吃一頓。隻見黑、白無常二位將軍正跟酒樓的主人吵架。原來,兩位將軍囑咐再囑咐,不放糖不放糖,可是菜端上來偏偏又放了糖。彭老板承諾重做,黑、白無常二位將軍仍不解氣,又拍桌子又跺腳的。


    冷衛東看到這裏,氣不過,抽出樸刀就朝兩位勾魂將軍砍去。兩位勾魂將軍受了一驚,急忙跳開,欲待還手,饅頭妹也衝上來,一起對付兩個勾魂將軍。


    黑、白無常二位將軍一眼瞧見是兩個潑皮野鬼,怎肯跟他們拚命。咱的命有多金貴呀。丟下剛點的酒菜,哧溜跑了。


    冷衛東和饅頭妹這一陣踢騰,驚動了一位鬼魂。低頭一看,原來是齊衛東。


    冷衛東歎息一聲,上前解開齊衛東脖子上的繩索,一起坐在桌子前吃起酒來。


    可喜了這一桌子地地道道的淮揚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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