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聚到一處,見果然來了好多人,觀他們穿著打扮,不就是剛剛的建州衛正兵和奴仆。


    正兵依然是懶洋洋騎在馬上,動也不願動一下,指揮步行的奴仆們:


    “這幾個都是奄王府的,統統拿下!”


    無心和陳飛雪就要動手,孟清霞忙將他們攔住:


    “姐兒,哥兒,我們怎敢和正兵動手?”


    “若打傷了一個,就無罪也有罪。”


    趙凝霜將眾人推到身後,跪倒在地,衝馬上的正兵老爺叩頭:


    “老爺,我們是奄王府的丫頭、小廝,不曾作奸犯科。”


    “老爺們莫不是認錯人了麽?”


    一個正兵騎馬走在最前,打著哈欠說:


    “有沒有作奸犯科,和我們無關,我們隻負責拿人。”


    “若果然冤枉,你們自己到衛府去分說吧。”


    無心和陳飛雪被孟霞兒、周昏淡按著,沒法反擊,隻能眼睜睜看著奴仆用繩索將他們五花大綁,然後牽牲口一樣,牽著朝夾道走。


    路經石棺,趙凝霜大喊:


    “王爺,救命啊!”


    喊也是白喊,奄王吭都不吭一聲,如同死了一般。


    慢慢悠悠的,等這些正兵老爺和奴仆將他們帶到衛府時,已經是夜幕了。


    這一路之上,又踢又打又罵,將他們好番羞辱。


    多虧孟清霞一直在旁勸無心:


    “哥兒,你若動手打殺一人,我們全都要死。”


    “你不可憐我們,也要可憐露兒。”


    為了露兒,他忍著沒有發作。


    到了衛府,奴仆退下,正兵押著他們直奔一間大宅子。


    穿過三進院,才到達正堂。


    正堂之上,端坐著個老爺。


    細看,不就是邵指揮。


    那尖下巴的漢子也在,就立於鄒指揮身邊。


    正兵將他們踢倒在地,左右各一個,按著他們肩膀。


    邵指揮抿著茶,頭也不抬的問:


    “聽說,唿倫衛那些家口,是你們奄王府救下的?”


    “殺害唿倫衛的兇手,也是在你們奄王府被抓的?”


    別人還沒明白到底怎麽迴事,孟清霞聽他問了兩個問題,提了兩遍“奄王府”,當即明白他的意圖,急忙答:


    “迴大人的話,無論家口還是兇手,我們此前都未見過。”


    “那些兇手圍攻奄王府,將家口留在蘇子河附近。我們避其鋒芒、攻其不備,將家口救下。”


    “總之,我們和那些兇手毫無瓜葛,而且全不認識。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叫他們過來當麵對質。”


    “但有一個能說出我們名字,或者說出奄王模樣、年齡,我們甘願受罰!”


    邵指揮和那尖下巴漢子都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料到這小小的丫頭竟然幾句話便將奄王府和兇手撇清了關係。


    尖下巴想了一想,又開始跟邵指揮咬耳朵。


    霞兒沒聽到他們說什麽,霜兒卻聽到了,當時臉色大變。


    等他們咬完耳朵,邵指揮怒拍桌子:


    “你們和兇手是一夥,兇手當然包庇你們,不肯指認!”


    “將幹證帶上來!”


    幾個正兵押著一個老漢,從外麵進來。


    眾人一看,不就是那個叫劉蒙的。


    都不等劉蒙跪倒,邵指揮厲聲質問:


    “劉蒙,究竟是誰殺死唿倫衛,將你們擄劫?”


    “你據實說來,本官自會為你做主。”


    劉蒙想也不想,流利迴答,倒好像早就記下了答案一樣:


    “大人,是奄王主使唿倫衛城中的野人和罪囚,殺害唿倫衛正兵。”


    “也是奄王命野人和罪囚擄劫我們,送往奄王府。”


    霞兒唾了他一口:


    “呸!奄王讓野人和罪囚殺了正兵,卻將你們這些沒用的老弱婦孺擄劫到奄王府?”


    “且不說他擄劫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做什麽,你們這麽多人一路上招搖浩蕩,他是怕別人不知道他殺人、擄人?”


    “再者說,他擄劫了你們,又讓我們救下你們,他圖的是什麽?他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麽?”


    “你這忘恩負義老殺才,收了多少錢,編這樣鬼話害奄王?可惜你豬頭狗腦,就連鬼話也編不明白!你這番鬼話,隻好唬三歲娃娃吧,騙的過邵大人?”


    尖下巴對準霞兒就是一巴掌:


    “臭丫頭,你倒好厲害的嘴!”


    “許你說話了麽?”


    邵指揮有些頭疼,衝正兵擺了擺手:


    “且將他們押到廂房,本官有幾句話要和王經曆說。”


    正兵拉起無心等六人,將他們關到西邊書房裏。


    書房與正廳相距不遠,憑霜兒的耳朵,仍能清清楚楚聽到邵指揮和尖下巴的王經曆說話。


    正兵將書房大門緊閉,守在門口懶洋洋發呆,也不管他們。


    霜兒正好趁這機會將邵指揮和王經曆的話轉述給大家聽。


    邵指揮嘬著牙花子:


    “嘖嘖,沒想到這幾個丫頭、小廝如此難纏。”


    王經曆倒是不以為然:


    “大人,他們幾個雖然聰明,但到底是丫頭、小廝,沒見過什麽世麵。”


    “我們等會兒拿些金銀哄他們一哄,如若不行,再拿刑具嚇他們一嚇,多半就能哄嚇的他們改口。”


    邵指揮信心不大:


    “奄王其實並非主謀,你知我知,姓錢的也知,皇上更是清楚。”


    “捕魚兒海距離奄王府幾千裏路,奄王害死唿倫衛做什麽?這不合情理!”


    王經曆嘿嘿一笑:


    “大人,合不合情理,並不重要。”


    “天下誰人不知,皇上三大心腹之患,奄王、兵仙、邊牆衛,而奄王排在第一。”


    “皇上此前率領八位飛仙來到奴兒幹,一是為鏟除諸作亂部族首領,二就是來殺奄王。隻恨奄王乖覺,每日躺在棺材裏裝死,竟讓皇上找不到把柄,所以逃過一劫。”


    “如今趁這個機會,我們說他是害死唿倫衛的主謀。錢楓隻是捉了些罪從,我們卻找到主謀。不僅可以搶下錢楓的功勞,更是替皇上抓到了奄王的把柄。”


    “隻憑這一把柄,奄王必死無疑。我們功上加功,定然晉流升等遷品。皇上去除心腹大患,自然龍顏大悅,有什麽不好?”


    邵指揮仍然猶豫:


    “好倒是好,本官若能晉流升等,便可迴京為官,豈不強勝在這苦寒之地做指揮使?”


    “女真野人頑固不化,每日都要生事端。那頑仙賊心不死,在庫頁島招兵買馬,不定哪日又要殺迴來。”


    “本官恨不得早早離了此地。”


    “隻是,誣陷奄王是主謀,實在有些牽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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