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好大力氣,四個護心兵才將趙齊賢和葛娣分開。


    但兩人站在大路兩邊,猶自對罵不止。


    飛仙說:


    “呸!潑婦!我定要殺了你!給我殺了她!”


    正神說:


    “殺啊!殺!你不殺我,你是狗!”


    飛仙又說:


    “你才是狗!你是蒙古狗!”


    正神又說:


    “對啊,我是蒙古的神狗!你算什麽東西?你不過是皇汾的功狗!功狗!”


    飛仙吐了口吐沫:


    “功狗怎麽?功狗打殺你蒙古二十八條神狗,打下皇汾大好河山!”


    正神也吐了口吐沫:


    “放屁!不要臉!皇汾河山是你打下來?是洪老七和鳳翔衛打下來!你頂多不過是塊開路的臭石頭!”


    飛仙晃著拳頭:


    “你膽敢辱我仙將麽?”


    正神隔空踢腿:


    “我不是辱你仙將,我是辱你!你這條賊傻功狗!”


    ……


    尹亮暗自慶幸,慶幸這裏是荒郊野嶺,無有人煙。若此時是在城中,讓百姓們看到神仙是這樣打架,恐怕嘴都要笑歪。


    慶幸罷了,她趕緊站在大路中間,左鞠右躬的,不斷勸說兩位神仙:


    “將軍息怒,莫要損耗精神。”


    “夫人您也息怒,您快些讓我家公子恢複記憶,再細細問清楚,才是當務之急。”


    這句話起了作用,葛娣又咒罵幾句之後,理著頭發朝魏無心走去:


    “我不和你這狗一般見識。”


    趙齊賢也趕緊調整情緒,避免損失好不容易將養的精神:


    “呸,潑婦,難道我願意搭理你不成?”


    葛娣蹲在無心身旁,剛要吐血絲,忽覺鼻子上有什麽東西流了下來。


    伸手一摸,原來是血,這惹得她再次發作:


    “狗殺才,居然打破我鼻子!”


    趙齊賢覺得頭皮生疼,正低頭揉搓,聞言瞪起小眼睛:


    “你還扯掉我許多頭發,你怎麽不說?”


    尹亮又勸說一通,兩個神仙終於閉上了嘴。


    葛娣幹脆也不吐血絲了,將鼻子上流出來的血衝無心胸口一吹。


    又等了會兒,無心慘叫一番,身體複原,緩緩從地上坐起。


    一雙狼眼盯著地麵,不言不語不動。


    葛娣強作笑容,柔聲詢問:


    “我兒,你看看我,你可認得我?”


    無心瞥了她一眼,毫不猶豫否認:


    “我認得你是哪條豬狗。”


    眾人失望。


    趙齊賢和葛娣異口同聲的歎息:


    “原來不是洪老七之子。”


    “原來不是寶寶的兒子。”


    但無心突然又指著葛娣說:


    “不過,你和我娘有些相像,尤其這雙眼睛。”


    葛娣一把抓住無心雙肩:


    “我兒,你娘叫做什麽名字?”


    無心將她的手推開,萬千悲傷化為一口長長的氣,吐到了空中:


    “唉……”


    “我娘她,叫做王丹彤。”


    葛娣迴頭,皺眉看向趙齊賢:


    “王丹彤是誰?”


    趙齊賢瞪著紅腫的小眼睛看天:


    “我鳳翔衛哪有叫王丹彤的?”


    說罷,又問四個護心兵:


    “有麽?”


    四個護心兵各自迴想半天,最後齊刷刷的搖頭:


    “沒有。”


    趙齊賢非常確定自己不會弄錯,邊牆城中絕沒王丹彤這個人,於是轉而從另一麵下手:


    “我兒,你可記得你爹叫做什麽?”


    魏無心對葛娣還算客氣,因為他親口說葛娣長得有些像他娘。


    輪到趙齊賢,他可就沒那麽客氣了,斜著狼眼答:


    “關你什麽屁事?”


    葛娣也覺趙齊賢這個問題問的愚蠢,不禁指責:


    “廢話,他自姓魏,他爹當然也姓魏。”


    “難道你不跟著你爹姓趙,卻跟著我姓葛不成?”


    眼看神仙要爆發一輪新的嘴仗,尹亮急忙轉移話題:


    “將軍,我鳳翔衛隻得兩個姓魏的。”


    尹亮戰術成功,趙齊賢不再衝葛娣瞪眼:


    “是啊。”


    “一個是良子前鋒的魏大海,一個是比玉左翼的魏成東。”


    “不過,魏大海在太原戰時傷了子孫袋,生不出兒子來。”


    “看來我兒是魏成東的子了,可……魏成東並未娶妻啊。”


    葛娣站起身,輕蔑的嘲笑起來:


    “你這傻狗才,十五年前你離了邊牆城,被狗皇帝軟禁到兵仙府時,他當然未娶妻。”


    “難道這十五年間,他還未娶妻?”


    趙齊賢一吸鼻涕,反罵迴去:


    “你才是傻狗才!蒙古傻狗才!”


    “你可知邊牆城四麵據險,與世隔絕。皇汾人不過黃河,蒙古人不過石門,他即便娶妻,也唯有娶鳳翔女子。鳳翔衛哪得一個叫王丹彤的?”


    “更何況,我兒今年十五,他娘至少三十幾歲,至多四十幾歲。”


    “三四十歲的鳳翔女子,哪個我不曉得?你才是傻狗才!”


    一席話說的葛娣無語。


    趙齊賢和護心兵也是沉默。


    其實無心的爹娘是誰,並非十分重要的事。


    重要的是,飛仙怕無心和正神有什麽瓜葛,萬一喚醒血龍,禍事不小。


    而正神巴不得無心和自己有些瓜葛,萬一喚醒血龍,才好惹禍。


    眾人正想的出神,尹亮吞吞吐吐,猶猶豫豫的說了兩個字:


    “其實……”


    兩個字出口,她再不肯往下說。


    兩個神仙同時催她:


    “說啊!”


    “但說無妨。”


    尹亮這才一狠心,繼續說下去:


    “其實,蒙古人不僅過石門,而且是每日都過。”


    “此前在酒樓曾聽公子說,鳳翔衛與蒙古人天天打,日日戰。聽聞蒙古人來,鳳翔衛老弱皆兵。”


    “但顯而易見,蒙古人天天來,天天敗。既然敗了,就難免死傷,更難免丟下許多兵器物資。否則我們鳳翔衛也不能僅憑漁獵,堅守邊牆城十五年。”


    “當然,蒙古人每次敗走時,丟下的又不僅僅是屍體和兵器物資,還有……”


    兩個神仙剛才打架打的慘烈,都打的暈頭轉向,此時才恍然大悟:


    “傷兵!”


    “俘虜!”


    尹亮點了點頭:


    “也許魏成東俘獲了一位蒙古女兵,娶她為妻,又給她改了個漢人名字。”


    這個推斷,兩位神仙都認可。


    葛娣得知無心是魏成東和一位蒙古女子的兒子,與自己原來並無瓜葛,九分失望中帶著一分欣慰:


    “誰不知你鳳翔衛都是洪老七從各處騙來的下九流和罪囚,一個狗王領著一群狗才,真正是走到哪,殺到哪、搶到哪。”


    “鳳翔衛那些正兵的家口,幾乎都是他們從各處搶來。魏成東強娶我一個蒙古女子為妻,倒也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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