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男女搗蒜似的點頭。


    那女子更是指指簿子,又指指自己的嘴,表示她絕不會亂說。


    趙齊賢這才滿意的一擺手:


    “嗯,滾吧!”


    他們又是一通叩頭,隨後帶著群小人兒,灰溜溜隨著陰風而去。


    等他們走了,魏無心才終於能動。


    可沒心沒肺的魏公子處事不驚,壓根沒將這件事當做事。


    他應醒而不醒,翻個身,唿唿大睡起來。


    也不知睡了多久,被滾滾車輪聲吵醒,這才打著哈欠起身。


    見廟門外金燦等人已經迴來了,趕著架老大的四輪兩掛牛車,還有兩匹騾子、一頭驢。


    除此之外,牛車上擺放著許多衣服和吃食。


    他邁步到牛車旁,拿起車上東西就吃。


    一邊吃,一邊懶洋洋的問:


    “老兒,剛才那兩個拿著狗屁簿子的豬狗,憑什麽無緣無故打我的臉?”


    趙齊賢吸了吸鼻涕,居然反來問他:


    “我兒,你說什麽豬狗?”


    “咦?”他衝鐵秀一揚下巴:


    “這老兒年紀大了,記性不好。”


    “黑皮,你難道也沒見到麽,一個白的豬,一個黑的狗?”


    鐵秀白了他一眼:


    “公子怕不是睡迷糊了,哪有什麽黑白的豬狗?”


    趙齊賢輕描淡寫的補充一句:


    “我兒,你莫不是做了什麽怪夢吧。”


    魏無心毫不在意,並不再多問,往車上一坐,繼續胡吃海喝。


    趙齊賢隨後也上了車。


    葛娣卻不幹,叉腰站在廟門口,鄙夷的看著牛車:


    “趙齊賢,你好歹是個飛仙,我好歹是個正神。”


    “沒有大駕鹵薄,起碼也該有兩頂腰輿。”


    “這拉貨的牛車,如何坐得?”


    “讓人看見,還以為我們是逃荒!”


    金燦笑著牽起牛車就走:


    “夫人若是嫌棄牛車,可以不坐,步行便了。”


    葛娣氣的立起了月牙兒彎眼:


    “好狗才,你這是和我說話!?”


    這四個護心兵裏,頂數尹亮脾氣最好,急忙上前勸說:


    “夫人,這窮鄉僻壤的,莫說轎子。我們在唐家會堡轉了一周,連匹馬也未尋到。”


    “還請夫人委屈委屈,落後到了繁華去處,末將令人打造一頂好轎與夫人。”


    葛娣這才勉為其難,極不情願的上了牛車。


    除了牛車之外,還有騾子和驢。但尹亮等人自知身子沉重,頭口負載不動,所以隻是跟著牛車步行。


    趙齊賢拿起車上衣物看了看,卻不見有腰牌:


    “尹亮,我命你們去尋幾塊銀牌、銅牌來,怎麽無有?”


    尹亮趕緊湊到車旁,無奈迴稟:


    “將軍,非是末將違令,隻那銀牌、銅牌,實在難尋。”


    趙齊賢點點頭,並不難為尹亮:


    “是啊,哪有那麽許多湊巧的死屍。”


    葛娣攤著左手,手掌上幾道血絲遊動。


    她吹了口氣,血絲立刻化為人形,乃是和邊牆衛一起葬在穀山下的瓦剌士兵。


    一邊看血絲幻化的士兵在她掌上行走,一邊漫不經心說:


    “非要尋死屍的腰牌怎地?自行打造幾塊便了。”


    還是尹亮脾氣好,耐心的解釋:


    “夫人,您有所不知了。”


    “腰牌上的文字、畫像雖然容易修改,纂刻卻無法造假。”


    “您道怎麽?原來腰牌上皆是陰文纂刻,官府手中另有個陽文的,而且各府、州、縣、衛、所皆不相同。”


    “官府驗你腰牌時,拿那陽文的比對陰文的,須是嚴絲合縫,一毫也差不得。一旦差了,便知你不是此地人,就要你拿出路引來。若無路引,自然腰牌是假,身份就要敗露。”


    魏無心看到她手上的瓦剌士兵,突然說了句:


    “烏日根。”


    鐵秀忍無可忍,一把將他從牛車上扯了下來:


    “烏日根我可知道,是蒙古名字!”


    “你為什麽認得那個蒙古人!?”


    無心一記重拳,打在鐵秀臉上:


    “直,黑皮的狗!平白無故的,你為何扯我!?”


    無心和鐵秀撕打,趙齊賢卻揪住了葛娣:


    “葛娣,是你搗的鬼?”


    葛娣慢悠悠收起瓦剌士兵的幻像:


    “趙齊賢,你是瞎還是傻?”


    “他體內那幾滴鳳翔衛的死血,承載不了太多記憶。”


    “你明明看到我借了許多瓦剌人的血給他,所以他會一點博克術,懂幾句蒙古話,認得幾個蒙古牧民,你他娘的大驚小怪什麽?”


    趙齊賢恍然大悟,這才放開她。


    鐵秀也聽明白了,趕緊向魏公子道歉。


    魏公子還是打了他七八拳,直到把自己一條胳膊打斷才作罷。


    一場小小風波剛結束,牛車突然停了,牽牛的金燦小跑過來,輕聲說:


    “將軍,是鷹揚衛!”


    “晉王洪美錡也在。”


    魏無心也早看到路邊的荒野裏立著許多騎白馬的兵,個個戴盔著甲,手持長刀。


    甲上皆紋著一隻展翅的雄鷹。


    內中更有一人,嬉皮笑臉的,十分欠揍。


    不僅欠揍,而且特殊。人家都騎白馬,他卻騎一匹高頭黑馬。


    這欠揍的人大概二十七八歲的年紀,也是戴盔著甲,唯獨他甲上的鷹更大些、也更亮些。


    其實騎兵甲上雄鷹是銀色紋飾,那人甲上的鷹是金色。


    無心眼中看不到色彩,金、銀都隻是灰而已,不過金色比銀色要明亮一些。


    趙齊賢朝那些人看了一眼,不以為意的催促金燦繼續趕路:


    “洪美錡是個賢明的娃娃,斷不會難為我們。”


    “我們靜觀其變,他不動手,你等不得冒然攻擊。”


    牛車繼續前行。


    四個護心兵始終警惕那邊的動向。


    又走百十步,牛車再次停下。


    原來有輛四輪四架的馬車正擋在路中心,車上有輿、有蓋,四周還加了帷帳,車廂內放著許多包裹。


    駕車的四匹是白馬。


    車轅上另係著四匹黑馬,配有全套的鞍、韉、轡、鐙……


    尹亮和童鴻走到馬車旁,將包裹打開,一一查看。見裏麵除了金銀之外,另有療傷的藥,禦寒的衣物,以及許多精美食物。


    趙齊賢點點頭,與葛娣一起下了牛車,上了馬車,再次老淚縱橫:


    “洪濟氻生了二十四個兒子、二十二個女兒,隻得這一個明事理的。”


    “迴禮!”


    金燦仍負責趕車。


    尹亮等人扶著無心騎上黑馬,將兵刃統統放到右手,向那邊展左臂、攤左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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