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洞中,一片黑暗,神農如同幽靈般穿梭於錯綜複雜的老鼠洞深處。


    他的目光穿透了黑暗,先天之氣讓他擁有超乎常人的能力,讓他在這片幽暗的空間裏也能視物。


    他的速度極快,如同狂風一般,但即便如此,與九級老鼠相比,他的速度仍舊顯得慢了許多。


    他隻能遠遠地看著那隻巨鼠的身影在前方狂奔,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


    神農的心中充滿了緊迫感,他知道,一旦巨鼠消失在他的視線中,想要再次找到它將難如登天。


    他在等待,等待著巨鼠停下來的那一刻。


    不久,巨鼠終於停了下來。


    它停在了一個洞壁被蹭得光滑的地方,地上堆滿了雜草,似乎這裏就是它的家,巨鼠臥在雜草上。


    神農站在巨鼠的腳下,身體隻比它的腳趾高一點,他抬頭看著這個龐然大物,心中充滿了疑惑:該如何進入它的體內,救出那些被困的人呢?


    神農的目光落在了巨鼠的嘴巴上,兩根長長的尖牙外露,嘴縫閉得嚴實。


    鼻孔雖然可以進去,但對於神農來說略顯狹小,而且這樣容易被巨鼠發現,一個噴嚏就可能將他噴出來,這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嘴才是最好的方法,既然如此,那我便讓你張開嘴巴吧!”神農一躍,跳上老鼠的胡須,胡須微微一彈,將他送到老鼠鼻頭上。


    他對著老鼠的鼻子,狠狠的一拳砸下。


    老鼠本來在家裏休息,忽然感覺到鼻子上一陣巨痛襲來,疼痛難忍,它張嘴猛然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在它張開嘴巴的瞬間,神農趕緊跳進去,繞過它因尖叫而翹起的舌頭,向深淵一般的喉嚨跳了下去。


    ……


    老鼠的胃裏,共有九人,六人已經死去,還剩下三人還活著。


    周圍盡是難聞的胃酸氣味,而且漆黑一片,根本看不見,隻能聽到聲音。


    “隊長,我們還能活下去嗎?”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響起,充滿了恐懼和不安。


    “肯定可以,隻要我們堅持下去,一定能活下去。”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迴答,他的聲音雖然堅定,但無法掩飾其中的顫抖。


    “雷諾隊長,這裏太黑了,我好怕。”一個女人的聲音道,她的聲音中帶著哭腔。


    中年男子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別怕,我們馬上就能得救了。”


    中年男子便是雷諾,他是三人中最慘的,年輕男子身上基本沒有傷,女人也僅是擦傷有些狼狽,而他的雙腿已經被胃酸腐蝕不能動彈,身體顫抖,臉色發白,卻依然還要故作冷靜的安慰著他們,尋覓那一絲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生機。


    他聽到了海浪的聲音,他知道,那不是海浪,而是夢魘(胃酸),一種能腐蝕他們肉身的恐怖液體,他大喊:“夢魘又來了,快跑向高處。”


    青年與女人立即行動,而他卻留在了原地,看著海浪聲的方向,輕聲細語道:“以後,要靠你們自己了,兄弟們,我來陪你們了。”


    說完,就閉上眼睛,等待死亡。


    海浪聲越來越大,他能感覺到,離他已經很近了,死亡就在下一瞬間。


    可忽然間,一陣風吹來,緊接著,他被人一拉,出現在一個背上,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抓緊我。”


    聲音很年輕,但不是他手下的年輕人。


    “你是誰?”雷諾問道。


    “神農。”神農背著雷諾,一躍跳到高地。


    下一瞬間,胃酸如海浪般撲來,吞噬著雷諾原本所在之地,也侵蝕著倒在各處的六具屍體。


    他們身上的肉變得坑坑窪窪,露出了深深的白骨,而他們早已在神農來之前死去,救無可救。


    神農所在處,是年輕男子與女人的中間,他說:“你們兩個到我這裏來。”


    兩人大驚失色,這是一道他們沒聽過的聲音,就在兩人猶豫的時候,雷諾道:“聽他的,過來。”


    聽到雷諾的聲音,兩人不再遲疑,立即飛奔而至。


    等人來到自己的身後,神農取出了腰間的劍。這是他麵對這隻巨鼠,第一次取出劍,一劍斬出,在巨鼠的胃上開了個口子。


    “快,我們出去。”神農的聲音堅定而有力,給幾人帶來了希望。


    與此同時。


    剛從鼻子的劇痛之中緩過神來的巨鼠忽然感覺肚子疼,疼痛感起初並不明顯,心中剛生出擦傷那種一會兒就過去了的念頭,隨之而來的卻是從未有過的劇烈疼痛。


    它痛得呲牙咧嘴,在地上打滾,它體內卻是一陣翻江倒海,天旋地轉。


    神農等人在它的身體之中被顛得蕩來蕩去,還好周圍不是岩石土地,否則他們早已經粉身碎骨。


    神農的腳一會兒踏在腸子上,一會兒踏在肉壁上,即使背著一個人,也遊刃有餘,從容不迫。


    年輕男子與那個女人就沒有那麽幸運了,他們的眼中,周圍漆黑一片,身體隻能隨著巨鼠的身體翻滾而不由自主的跟隨移動。


    在柔軟的腸子與肉壁之間滾動穿梭,沒有多久,身上便多了一層油脂,變得滑不溜秋的。


    直到巨鼠折騰累了,趴在地上喘息,他們才在那天旋地轉中停下。


    神農站在巨鼠的肝上,他的身形與肝比起來,太過渺小,隻有丁點大,他仰頭看著天空的肉壁,使出全力,一劍朝著肉壁揮砍而出。


    劍出,成劍氣,一劍砍出,肉壁皮開肉綻。


    雷諾吃驚無比,劍身魔紋流轉,劍氣斬出之時,帶起了蒙蒙豪光,他看到了劍氣斬開肉壁的瞬間,他沒想到,除了神人之外,還有人能做到這種事,呢喃道:“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隻是,肉壁太厚,劍氣未斬盡,已失銳氣。


    神農失望的道:“斬不穿,實力還是不夠嗎?”


    老鼠吃痛,惱怒不已,身體又開始了劇烈的翻滾,體內又是一陣天旋地轉,年輕男子與女人承受顛簸,雖沒受太重的傷,卻也感覺頭昏腦脹,惡心想吐。


    神農也承受著顛簸,此時的他還不具備飛行的能力,無法脫離地麵,隻能離開了原先的位置,有些遺憾不能再補一劍。


    他背上的雷諾忽然開口:“族長說過,巨獸最脆弱的是心髒,隻要心髒被破壞,必死無疑。”


    神農問:“你家族長是?”


    雷諾道:“神人王石。”


    神農有些驚訝,他從小聽著神人的故事長大,對神人向往已久,隻可惜從未見過任何一位神人。


    “你知道心髒在哪裏嗎?”


    雷諾說道:“心髒是血管匯聚所在,沿著最粗的血管找,肯定能找到。”


    神農的目光四處望去,觀察著巨鼠體內,肉壁之間,若隱若現的血管,他忽然感覺,這樣找,恐怕不容易找到。


    因為血管在肉裏,很難判斷其粗細。


    隻是,神農的運氣不錯,一次顛簸,直接讓他的身體移動到了心髒的位置,看著那顆巨大的心髒,神農舉起劍就要砍過去。


    黑暗中,雷諾看不見,察覺他抬手,劍身魔紋流轉,才道:“找到了嗎?”


    神農微微點頭,說道:“我們前方,就是老鼠的心髒。”


    雷諾道:“別直接破壞心髒,那樣太費時間,直接斬斷連接心髒的血管,這樣不僅速度快,還能得到一顆完整的心髒。”


    神農聞言,恍然大悟,飛身揮劍,數劍斬出,連接著心髒的血管紛紛迸裂,猶如河水決堤,血色的汪洋從心髒與血管斷裂處一同湧出,神農趕緊避讓。


    巨鼠疼得翻滾得更劇烈了。


    血液如紅色的染色劑,在它的肚子裏,染紅了腸子,染紅了五髒六腑,染紅了躲避不及的青年與女人。


    當巨鼠漸漸失去血液,身體失去動力,生命氣息越來越微弱,也失去了動彈的能力。


    神農揮舞著劍,在它的肚子上連續劈砍十幾劍,它也僅是身體顫抖,而無法動彈。


    一個洞在它的肚子上被劍氣開辟而出,神農背著雷諾,從肉洞裏爬了出來。


    昏暗的光從天際垂落,伴隨著紛紛灑灑的雨水。


    雷諾看著天空裏的烏雲,迎著雨裏吹來的風,露出了笑容。


    巨鼠躺著,艱難的用身體所剩不多的動力,昂起了頭,圓溜溜的眼睛看著肚皮上,小洞裏鑽出的神農與爬在神農背上的雷諾,露出深深的恨意。


    在它的眼中,他們猶如螻蟻一般渺小,恨不得將他們一腳踩死。


    但是,它身體的所有動力,隻能讓它勉強抬起頭,然後,它的頭重重的垂落,暗淡的看著洞口的天空,結束了它的鼠生。


    頭頂的洞,是它被劇痛折磨,翻滾時,撞塌的,它的身體周圍,盡是因此而來的泥沙。


    不久後,青年與女人也爬出了肉洞。


    青年叫劉二,是王石麾下,一個普通的小兵。


    女人叫小梅,二十餘歲的模樣,比王燕大幾歲,是王燕的貼身侍女。


    劫後餘生,他們坐在巨鼠的屍體上,露出笑容,即使天空下著雨,他們也無所謂,雨水衝刷著他們身上紅色的血。


    笑著笑著,他們又哭了。


    雷諾也哭了。


    神農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他們,他知道,他們是為死去的夥伴哭泣。


    肝帝、王燕、牧瑤三人狼狽地跑來,他們的身影在昏暗的雨幕中若隱若現,如同被怪物追趕。


    王燕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顫抖著,她的聲音幾乎被雨水淹沒:“巨鼠,好多巨鼠。”


    牧瑤一身白衣,黑發在風雨中飛揚,神色焦急:“神農大哥,我們後麵還有老鼠。”


    肝帝則是最為鎮定,他氣定神閑地奔跑過來,看著倒在雨坑裏的巨鼠屍體,感歎道:“看來,我們是來到了老鼠窩啊。”


    神農仰著頭,看著撞塌的洞口,那裏,有一對巨大的圓眼睛正盯著它,眼睛的主人,是一隻巨鼠。


    神農嘴角露出苦澀的笑容,背著雷諾,轉身便跑。


    小梅與劉二,早在牧瑤三人來時,便奔向了王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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