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的背麵,並沒有民眾想象的黑暗,甚至是晃眼的明亮。


    皎潔、溫柔、神秘之外更是安靜與死寂,這份寂靜足以平息人類對征服宇宙的欲望之火,剩下的隻有對造物主的感激欲望。


    但這種暫時性的信仰在理智上並不深刻,對於航天員來講這是一種有關“靜默”儀式的問題。


    對於心理訓練有素的登月者們而言,靜默過後,他們得打起精神去完成任務了。


    按計劃,最先踏上這片柔軟的土壤的是本.克拉克,他來發表講話。


    “本,闊別月麵50年,作為人類的代表,你有什麽想說得嗎?”休斯敦指揮中心的負責人川穀弘一問道。


    “這是我個人踏出的一大步,但卻是人類對宇宙重複邁出的短小的一步。我希望下一代們能沿著我們的足跡踏出新的步伐,而人類整體也不要在踟躕不前。”


    川穀宏一對本.克拉克的這個有點讓人沮喪且不按預先商議好的發言內容有點失望,不過他還是盡力讓發言變得更激情,他補充道:“過去的五十年,我們確實退步了,但從今以後的五十年,我們將會盡力將失去的五十年追迴來。”


    攝像頭安裝在月球車、登月器表麵,直播一直在繼續。


    私人頻道。


    “本,你今天居然嘲諷nasa過去50年都在退步。”謝爾蓋說。


    “我隻是說出自己想要說的,我不希望我兒子將來長大後,人類的足跡依舊停留在七十年前。而且對於航天事業來說,不進則退,不是嗎?”


    “不過這些年來,各國的ppt挺多,實事卻少,而nasa甚至直接將項目外包給波音和藍色起源。如果五十年間,nasa能保持冷戰的一半狀態,人類的足跡早就擴展到小行星帶之外了。”


    “好了,幹活吧!相對於阿姆斯特朗他們抱著死亡的覺悟來到月球留下足跡,我們更多的是要探索這顆星球的奧秘。”


    月球車開出登陸艙,然後眾人開始做自己的任務。插旗、架天線、測試與鵲橋的信號,以及考察月麵地理特征——相對於正麵,背麵具有更多的隕石坑,能采集到的數據更多。


    ……


    七天後,馬特乘坐天舟將采集月麵土壤帶迴地球——比原計劃提早了七天。


    佛羅裏達東海岸,梅裏特島,某航天俱樂部。


    “布裏登斯汀局長讓我來看看你。”錢騫靠著馬特坐在吧台前的高腳椅上。


    “我很好。”馬特.克魯尼呡了一口麥芽威士忌。


    “我聽說你連續幾天沒有完成“心理支持措施”相關項目。”


    根據馬特連續兩周的表現,計算機心理測評係統認定馬特出現了較為嚴重的心理問題。除此之外,休斯敦指揮中心還了解到馬特的家庭出現了問題——妻子患胰腺癌,女兒不肯與他交流。


    “錢,我真的沒事,放心吧!”


    聽到馬特不願吐露心聲錢騫直接道:“瑪塔的事我真的感到遺憾!”


    胰腺癌作為高度惡性的腫瘤,留給馬特妻子的時間不多了,四個月生死別離。


    “人生下來真的很不公平,同樣寶貴的自我意識,有些注定長命百歲,有些卻隻有短短幾十年。有些人溘然長逝,有些人卻要被最殘忍的痛苦折磨得瘦骨嶙峋,在親人的冷漠中帶著寒心與絕望死去。”馬特喝著酒十分惆悵地說。


    “以前,我因那酷似神跡的光環(太空幻覺)而向“造物主”祈禱。我祈禱讓我不要換上輻射病,但是我卻忘記為她祈禱。”馬特揉著眉頭,懊悔又痛苦地說。


    “少喝點,她不希望見到一個醉醺醺的父親。”


    “從那孩子淡漠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出她內心的恨意,她在恨我沒有給他一個父親陪伴的童年,恨我沒有關心她母親的身體。她說“背棄親人而去追尋虛無縹緲的自由”讓她感到惡心。”


    “是嘛?前些天我去醫院探望瑪塔時,她對我說將來要去dsg。”錢騫說。


    “去dsg揍她這個不負責任的父親?”


    “其實她一直以你為榮,隻是嘴上不願意承認。”


    聽了錢騫的話,馬特不停晃動酒杯中的冰塊,沉默不語。


    “qingxing!”馬特輕聲呢喃。


    錢騫扭頭看了看四周疑惑地問:“他在哪?”


    “他的血清或許能治愈癌症。”


    “這確實是很有可能的,但~”思考了一下,錢騫抱歉的語氣說:“也可能是毒藥。”


    雖然扼殺希望苗頭殘忍,但他不想看見馬特的希望萌芽成長後歸於泯滅。


    “你有聯係他的辦法嗎?”


    “他在各預印本網站上發表的論文留的是水木研究所公共郵箱,我曾往他早期論文中的郵箱裏發郵件,但他也不曾迴複。”


    歎了口氣,錢騫說:“你要知道,他是一個擁有一千萬粉絲的明星科學家。不過,局長可能知道他現在的常用郵箱或著qq,但是因為保密職責,他可能不會告訴你。”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拜訪局長。”馬特起身結賬。


    錢騫提醒道:“如果布裏登斯汀拒絕的話,可以嚐試拜訪弘一長官,他看上去像個好人。”


    ……


    克利爾湖畔,聯合航天局總部大樓,局長辦公室。


    “克魯尼先生,最近你妻子還好嗎?”布裏登斯汀局長給馬特衝了一杯咖啡。


    “不是很好。”馬特沒有心情喝咖啡。


    “抱歉。”布裏登斯汀繼續道:“我打聽到紐約的冷泉港研究所似乎得到了一種代替厄洛替尼的靶向藥,但關鍵是,我不確定這藥是否能起作用,有可能會讓你妻子遭受更多的折磨。總之,如果你同意,我可以替你的妻子申請誌願者。”


    布裏登斯汀局長能抽出時間為馬特妻子患胰腺癌的事向各研究所諮詢,想來也是夠關照馬特這個老下屬了。


    “非常感謝,但是我想也許還有一種方法來挽救我妻子的生命。”馬特說。


    “你想說qingxing,對嗎?”布裏登斯汀似乎知道馬特的打算。


    這一代人都是看《星際迷航》長大的,想到其中的基因改造人boss“可汗”,就會聯想到他那永生的能力。


    “對。”


    “很抱歉,我恐怕不能替你提出這個要求。根據總統命令,所有知情者都不能私下和qingxing接觸。”


    “把他的聯係方式告訴我。”馬特平生第一次以乞憐的眼神凝視他人:”求你了,局長。”


    “這個世界每天都有那麽多胰腺癌確診,不隻你妻子一個。”布裏登斯汀委婉地提醒他別把自己位置想得太高。


    “我明白了。”馬特果斷推開椅子,起身邊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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