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斜的月早已消失,漫天星鬥被烏雲覆蓋。


    夜,深沉的可怕!涼風起,枝葉搖動,塵土飛揚。


    黑暗中,一道人影若隱若現,穿街走巷,地麵上留下點點濕潤。


    閃電橫空,驚雷乍起,那道身形再也無法被黑暗掩飾,長槍槍頭寒光閃爍,手中拎著的包袱更是有深色液體滴落,啪嗒……啪嗒……聲音微不可聞。


    轟隆……


    驚醒無數夢中人。


    漆黑夜空,恍如白晝!


    少年抬頭,冰冷雙眸在閃電下一閃而逝。前方宅院匾額,在閃電中映入少年眼眸,劉宅!


    兩米多高的院牆,掩不住宅院內傳出的狗吠和人聲,如驚雷,驟然而起又倏忽消失!


    少年站立著,沉默著,凝視著。


    電閃雷鳴漸密集,雨點落地,嘩嘩啦啦,再也聽到其他聲音!


    少年揚手,手中包袱甩出,在空中滑過一個拋物線,落到院牆之內。


    前傾身體,腳尖蹬地,身形竄出,臨近院牆,膝蓋一彎,整個人騰空而起!


    腳尖點在石縫之上,伸手搭在院牆頂端,少年整個身子拔高打橫,雙腿一擺越過院牆落在地上,濺起一片積水!


    門房內透出昏黃燈光,幾道人影映在窗子上,隱隱約約的吆五喝六聲終止。


    殺死顧影的青年側耳,停下手中骰盅,“麻子,我聽著剛才外麵有動靜,出去看看。”


    麻子撓撓頭上紗布,“虎哥,我這上午剛被那該死的家夥悶了一棍,傷口不能見水啊?”


    虎哥眉頭一擰,按住骰盅,盯著麻子說道,“出去看看!”


    麻子無奈,伸手將桌子上自己的銀子抓起,訕笑一聲,轉身朝房門走去。


    虎哥笑道,“咱們繼續,繼續啊!麻子這把就不算了!”


    喧囂聲壓過房門在風中的顫抖聲,融入嘩嘩啦啦的雨聲中消失。


    噗……麻子感覺喉嚨一疼,視線中不知何時從房門上長出一截木頭,意識模糊,消失。


    啪……虎哥掀起骰盅,又猛然蓋住,抬頭掃視,“麻杆?不好,有人闖進來了!”


    “虎哥,別耍賴啊!是不是又是小,哈哈……”


    砰,房門猛然開啟,冷風夾雜雨點,席卷進房中,燈火閃爍,光影交錯。


    虎哥對麵兩人麵帶微笑,目不轉睛盯著虎哥,絲毫沒有關注背後房門!


    虎哥一邊抽匕首,一邊大喊,“麻杆死了!真特麽出事兒了!”


    漆黑夜色中,一道人影比狸貓還要利索,一個閃身從房門中竄進來,手中銀光一閃,那兩個站在虎哥對麵的人感覺後背一疼,就聽到呲呲的血液噴湧之聲!


    虎哥麵色猙獰,伸手掀起牌桌,大吼著持刀衝向突然出現的少年!


    火星在刀刃之間迸發,虎哥感覺手臂一麻,虎口發酸,根本握不住匕首!


    帶著驚駭,眼睜睜看著對方用短刀劃過手腕,鮮血迸濺,可偏偏反應不過來!


    “啊……”


    少年錯步向前,雙手雙刀在燈火下拉出一道道銀絲,虎哥赤裸著的身軀胸腹上皮肉翻卷,血液洶湧而出!


    胡亂用雙手抵擋,雙臂傷口深可見骨!


    “小子,劉家不會放過你!”咆哮聲被雷聲掩蓋,虎哥仍舊慘嚎著威脅,“敢動劉家的,沒有一個能夠見到第二天的太陽!小子,束手就擒,說不準劉爺還會賞你口飯吃!”


    噗通……虎哥仰麵倒地,躺在地上,冰冷目光卻一刻也未離開少年,夜行衣,青黑色頭發剛剛遮住頭皮,麵龐稚嫩,莫不是和尚?


    “誰讓你去殺遊行的學生?”


    “學生?”虎哥瞳孔一縮,嘿嘿笑道,“我說你怎麽這麽眼熟!你是那七根手指的家夥的兒子?嘿嘿,那女孩就是你妹妹了?嗬嗬,他們可不是我們殺的!”


    “別不信,那女孩替卓越擋刀,我是捅了她一刀,可後麵那一刀卻是卓越補上去的!還有你爹,他打暈麻杆,我們剛打了幾拳踢了幾腳,他就被卓越給捅死了!哈哈哈……”


    卓越?顧凡眼中冷色更濃,卓越跟卓婷什麽關係?顧影為什麽替他擋刀?


    “嘿嘿,反正你必殺我,我為什麽騙你呢?”虎哥嘶嘶抽著冷氣,眼中瘋狂之色更濃。


    顧凡將腦海中紛繁雜亂念頭驅逐,冷著臉繼續問道,“誰讓你去殺遊行的學生?”


    “嘿嘿……你想要什麽答案?劉進西?劉長戈?有本事,你盡管去殺了他們啊!我真為你妹妹不值,為你老子不值!現在,也為你不值!老子在下麵等著你,嘿嘿……”


    “劉進西在哪兒?”


    “哈哈哈……你連劉家都沒有摸清楚,還敢來劉家!給我個痛快,我都告訴你!”


    “好!”


    “誰讓我動手殺的人?劉進西吩咐我去做的,可劉進西是不是聽了劉爺吩咐,這你就要去問他了!劉進西是劉爺義子不假,可說到底就是一條狗,他根本不在劉家住!他家在隔壁胡同,門前有兩顆大白楊!”


    “劉爺是暗勁巔峰的好手,我估計你在他手裏一招都走不了!若不是今天劉爺帶著宅子裏好手出去,你覺得你還有活命的機會?嘶嘶……不過,你跑不了,劉進西心思縝密,肯定會想到你身上,嗬嗬,十幾個明勁,三個暗勁,我在地獄……”


    短刀劃過喉管,呲呲漏氣聲和血液噴湧聲從虎哥喉嚨中傳出。


    顧凡抽出長槍,走進大雨之中。


    冰冷雨水迅速帶走體溫,讓他忍不住打個寒顫。


    憤怒衝昏頭腦,便不存在理智!被虎哥說破,顧凡才恍然大悟,自己現在簡直是在找死!


    若不是這場大雨,若不是劉長戈恰巧外出,顧凡不敢再想下去,扭頭看看逐漸亮起燈光的劉宅,轉身打開大門,快速消失在雨夜之中!


    不管那人說的真假,這件事情終究與劉家脫不開關係!


    現在已經打草驚蛇,看來隻能繼續殺下去!斬掉劉長戈的臂膀劉進西,然後徐徐圖之!


    老吳在雷聲轟鳴中,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摸摸枕頭下的店鋪契約,他最終還是咬牙從床上坐起來,隨意套上衣服,在妻子疑惑的目光中低聲道,“我去去就來,甭擔心!”


    抄起雨傘,老吳打開房門,抖個機靈,撐開雨傘消失在黑夜之中。


    砰砰砰……


    敲門聲響起,耿繼善雙眼睜開,聽到東廂房耿霞光房門打開的聲音,雷聲轟鳴,斷斷續續聽到幾個詞語,不大會兒,就聽見兒子的匆匆腳步聲。


    打開房門,暗夜之下,幾個人影正匆匆忙忙從房間中出來。


    “霞光,何事?”


    “師父!”眾人拱手抱拳,立在廊下,相互對視一眼,耿霞光上前小聲說道,“老吳剛才過來,說怕小師弟出事兒,讓我們過去看看。”


    耿繼善微微眯眼,掃過眼前幾人,緩聲說道,“注意安全!切莫衝動!”


    師兄弟幾人身體微微顫動,抱拳應是,披著蓑衣便消失在雨夜之中。


    屋簷滴水拉出一道道雨線,形成簾幕,仿佛隔絕內外兩個世界。


    耿繼善目光幽深,望著夜空,負手而立。


    大雨滂沱,地麵積水漸多。


    鄧雲峰輕吹嘴唇,張口低聲道,“靈堂內沒人,咱們趕緊去劉宅!”


    耿霞光急切道,“快走!小師弟不是這麽莽撞的人啊!他不會直接去闖劉宅吧?”


    劉彩臣冷笑道,“怕個球!既然是劉家動的手,咱們師兄弟直接殺過去,斬個雞犬不留,替顧叔和小影報仇!老吳也真是,知道兇手也不說一聲,這不是馬後炮嗎!”


    “你少說兩句!劉家的人是那麽好殺的?還是先找到小師弟,別讓他再出了什麽事情!”


    幾人都是練武出身,在四九城也熟悉道路,大雨滂沱,地麵濕滑,暗夜視線受阻,對他們好像根本沒有影響,大步向前,急速奔跑,訊若奔馬!


    從火神廟到劉宅抄近路也要十多裏地,一刻鍾出頭,幾人便來到劉宅大門處。


    劉宅大門洞開,院中正有人舉著火把快速向著門口走來。


    “隱蔽,先看看情況!”鄧雲峰處事老道,拉著幾人隱蔽在一旁,透過雨幕觀瞧。


    隻聽一聲尖叫,緊接著就是一片喧嘩,很快密集的腳步聲響起,院落大門處擠滿人!


    劉進東冷著臉站在大雨之中,電閃雷鳴好睡覺,任誰被從床上喊起來,心中都有氣!


    旁邊管家為劉進東撐著雨傘,自己身子被雨水澆透,卻不敢有任何言語。


    “嗬嗬……哈哈哈……”劉進東忽然狂笑,目光從一個個護院臉上掃過,嘴角掀起,眼中冷光在火把映照之下,更顯陰冷,“我爹剛出去,就出了這事兒,你說我該怎麽交代?”


    眾人低頭沉默。


    劉進東冷喝道,“劉進北呢?”


    管家戰戰兢兢道,“大少爺,四少陪著二少出去,現在還沒迴來……”


    “沒迴來?劉家養他幹什麽吃的?!都杵在這兒幹什麽,還不給我給我趕緊找!找不到兇手,嘿嘿,打狗還要看主人,敢殺我劉家的狗,我要讓他……慢著!”


    管家忙問道,“怎麽了大少爺?”


    “先把宅子裏搜一遍!我怕那人還沒走!”


    眾人一哄而散,顧不得打傘,一個個鑽進雨夜之中,快速朝宅子內四麵八方行去。


    “大少爺,要不你先到大堂坐會兒?別淋雨……”


    眼睛微眯,似笑非笑的看了管家一眼,扭頭朝門房看去,“童先生,能看出什麽來嗎?”


    彎腰蹲在地上的人起身,轉頭道,“大少爺,對方是練家子,先是偷襲殺了三人,郝虎反抗被虐殺,死前應該被逼供。從房中痕跡來看,對方應該比我略高,功夫應當在尚沒有進入暗勁。大雨掩蓋他的氣味,留下的腳印也被雨水浸濕,再多就看不出了……”


    “你們是什麽人!在劉宅外做什麽?!”


    一聲大吼,從鄧雲峰幾人身後傳來,所有人都聞聲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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