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翩親老板終於被她忍無可忍的同事抓迴去不再敗壞仙界形象了,現在值班的是那個兇殘嚴苛古板的領導,長城。


    其實隨翩一直很好奇,那枚歡脫的老板怎麽會選了一個這麽嚴苛的領導?


    “善仙不在,該任務是由在下發布,並未檢測到異常。”長城從像章中邁步下來,一身風儀可謂湛湛若神,“隨翩,好久不見。”


    “是很久不見了。”這個任務一呆三十年,超過了她之前人生的總和。若不是身體裏一直有一個安朱提醒她一體雙魂的真相,隨翩真的要忘了她的前世,忘了她的來路了。


    但她忘不了長城。


    剁手的經曆太痛了!


    “我這一次,不會又是犯了什麽錯,要受什麽罰吧?”隨翩還真的挺怕長城的。


    再是良民也怕警察啊!有前科的慣犯就更怕了!


    “是,因為你任務時間超時嚴重,且造成宿主身亡,有瀆職之嫌。若罪名確鑿,罰苦役任務一次。”長城依舊是嚴肅臉。


    “還有這樣的說法?”隨翩撓了撓頭,前麵的任務至多停留一年已經算是很過分了,這一迴,隨翩直接停留了三十年……


    三十年就完成一單任務,這個kpi夠朝晨仙子把她吊起來打死了。


    隻是下個任務名字詭異一點,花樣多一點,可能困難一點,似乎也可以接受吼。


    “那個,安朱迴來了嗎?”雖然之前談過,但是她把安朱弄死了,這一世的命比上一世還要短,而且她心心念念的有人送終,全屍下葬還是沒完成,不僅摔進河裏還被那些橋的殘塊砸的死無全屍屍骨無存……


    “安朱如今有建國功業在身,告訴她來生會投個好人家就去投胎了,她迫不及待想去見一見你說過的盛世。”長城溫和得補充了一句,“她沒有怪你,她知道,這是死得其所。”


    退讓和頹唐已經太久了,唯有鮮血和壯烈才能激起人心中的鬥誌!


    如果需要一潑血化為澆在抗戰烈焰上的油,她的名聲能讓這潑油更烈,更旺,隨翩義無反顧,安朱也欣然應允。


    “那就好。”隨翩說著那就好,臉上卻有些怪異的神情,“隻是,我很好奇,安朱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子,普通到幾乎沒有任何可以說道的地方。


    她的前世,唯一可以稱得上品德的地方,便是她的本分,她守著封建殘餘的婦道,跟著章壽一生,可以說她迂腐,但她對章壽,仁至義盡,絕不相負。隻有這樣的品德,恐怕還擔不起我走這一趟吧?”


    隨翩的出場費可是很高的,肖柏華那一次是新手促銷不算價格,後麵能讓她出手的,往大了說普度眾生功德斐然,往小了說克己複禮持身周正,人品智商缺一不可,在功德簿上能寫下一座山的名字,一般人可沒有這個資格受到優待。


    要麽就是慘的超出邏輯,才讓人心生憐憫,伸手撥一撥,救一救。


    “她晚景淒涼,可是好歹享受了一生安穩,她備受冷落,卻半生平順,和國人的淒慘地獄比起來,她的悲涼痛苦寂寞都像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矯情,她憑什麽能得到青眼,能重來一次?”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了。


    有人替安朱付賬。就像樂悅有對九世善人的爹媽付功德賬一樣。


    “那是因為有人幫她付了賬。”長城迴答得很坦誠。


    “是誰?”隨翩很好奇,誰這麽傻,願意用自己的功德換別人的心願得償?


    長城吐出個不叫隨翩意外的名字:“章壽。”


    隻有他的功德名望才付得起這筆巨款。


    “他用他這一世得到的功名讚許敬仰換了安朱的重來。”長城解釋道。


    “啊?”隨翩覺得就算章壽功德多閑得慌,那也是應該給景宋啊!為什麽會給安朱呢?


    “他說,這是他欠她的。”長城認真得轉達。


    “什麽欠不欠的,心裏明白就好,心底無私天地寬。”隨翩搖頭。


    “這個你可以自己去問章壽。”長城指了一條路。


    “他死了幾年了,都投胎去了,能問他什麽?”隨翩奇道,“而且這一世的章壽,怎麽會知道前世的事情?”


    “他在黃泉路上,他都知道。”


    他沒有去投胎,還等在陰間,在等景宋。


    在陰間等她……這話怎麽怪怪的?


    隨翩還真的是第一次正兒八經得到陰間。


    其實和凡間的城市極像,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滿天滿地就陰魂連樓梯都不用,開窗就進去了,不過似乎穿不了牆。


    章壽住的是個類似八道灣的四合院,看似低調,實則奢侈。


    人家功德多名望厚香火足,有錢,任性。


    “大先生,好久不見。”隨翩雙手交疊一禮。


    “你是……替了安朱的那個人?你是陰差?”隨翩能入陰間,憑借的就是那個陰差的身份。章壽在陰間等了幾年了,自然認得出一般鬼魂和陰差的區別。


    雖然隨翩自己都分不出來。


    “我叫隨翩。”隨翩承認。


    “你來尋我,是有什麽事嗎?”章壽溫聲道。


    “隻是想來問一問,為什麽替安朱繳這一世重來的功德?”隨翩真的很確定,安朱是真的很不喜歡安朱,“我想著,這樣的機會,你就算是不給你自己,給景宋,給魯老太太都比給安朱要可能些。”


    “我心虛,理虧,難免想要補償她些許。”章壽倒是真的坦誠,“我自負不同於這個吃人的社會,但是在她的事情上,卻也做了時代的幫兇。我這一生並無多少遺憾,阿宋的人生過得不錯,母親也沒有什麽地方是她能自己改變的,便隻有安朱了。”


    “其實你沒有欠安朱什麽,沒有對不起她。”


    畢竟章壽是人不是聖人,不可能按照聖人的標準來要求她,麵對一個被塞到麵前的妻子,不惡語相向已經是他的利益風度了,想要欣然接納甚至偽裝成夫妻和了,有違本心。


    也沒有理由要求章壽這麽委屈自己。


    “但終究是她哄騙了安朱,對不起她,但她也是實實在在受了委屈,我沒辦法責怪她,隻能補償安朱。”


    前一個她,是景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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