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了你的眼!不認得我了?”陸紹站起來的時候腿都在打晃。


    兵丁愣了半晌才麵前看出點英武的模樣,撿起砸自個兒的硬物,是一塊包袱皮包著的印章,他不識字,可一看那上頭雕著的老鷹,一縮脖子還得賠笑:“陸將軍怎麽這麽快就到了?”


    “到了就到了,還不趕緊迴去通傳?州牧等著的人,我請迴來了。”陸紹勉強爬起來的時候還腿軟,想跟隨翩求一張符又不好意思開口,一張英武的臉蛋兒都成了菜色。


    “陸小哥兒,要符嗎?你這樣兒我這的符壓不下去,要不跟卿卿討一張?”隨翩撐著下巴,想笑又不好意思。


    陸紹拿一雙可憐巴巴的眼看著君卿卿。


    “清神符嗎?我沒有呀。”君卿卿一攤手,這些都是最基礎低端的符紙,隨翩是剛開始學,要練手手裏才有幾張,君卿卿早就過了這個階段了,這個對她自己又沒什麽用,自然沒備著。


    晏承光上前一步擋住,那風雅身姿幹脆利落,阻斷了陸紹看向君卿卿的視線。


    清神符他有,而且效果比隨翩畫的好多了,他又不是毫無江湖經驗的君卿卿,可能會用到的東西自然都準備齊全了。


    可是他不說,也不拿出來,男人嘛,吐著吐著就習慣了,就是要抗造,天天盯著君卿卿做什麽?


    “我這兒不多了,練手的,不穩定,你就將就將就?”隨翩從袖中摸出三五張黃紙,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陸紹還憋著嘴不讓自己吐出來,心裏還想不通隨翩給他符紙為什麽自己要不好意思,跟著就是一陣清淩淩直衝腦海,愣是讓大冬天都能衝到結冰的江水裏洗澡的人都打了個哆嗦!


    一張臉從菜色轉成了慘白,然後又冒出點古怪的紅潤。


    陸紹僵直得站了良久,張嘴倒是不嘔,長長得吐出一口白氣,成仙了似的!


    因為練手的東西,不穩定啊!


    所以,當大部隊趕到的時候,迎上來的就是一個凍得迴光返照似的陸紹。


    “陸紹你……”第一個過來的是個青年,二十五六的模樣,國字臉,粗眉,大眼,看著就威嚴,上來第一眼看到陸紹就把原來的話咽了迴去,脫口而出就給他紮了一刀,“怎麽胖了?”


    陸紹素來沉著的臉上帶著明顯的活潑的羞惱:“這是你這個時候應該說的話嗎?”


    “我本來想說你瘦了,然後發現,說不出口。”促狹青年一聳肩,跟陸紹的關係倒是極好,“看你這紅光滿麵的,我都沒你臉色好。”


    “州牧你可以不用這麽誠實的。”陸紹很想哭一個。


    “懶得編話。”青年更是理直氣壯。


    “那三位就是我信裏提到的。”陸紹沒法兒跟他計較,悶得胸口疼,“說來你可能不信,你知道我是怎麽過來的嗎?”


    “你說了我才能確定信不信啊!”青年痞氣得一咧嘴,露出個和他這張臉極不相稱的表情來。


    “我是被他們禦劍帶過來的,你信嗎?”陸紹和他鬥嘴從來沒贏過!


    “所以你吐成這個鬼樣子?你怕高啊?!”青年的眼神敏銳,角度清奇。


    “你怎麽……”陸紹瞪大了眼,“我怎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添了能掐會算的本事?”


    “剛上來的士兵說,裏麵有個慫貨吐得站都站不穩,不是你還是是誰啊?那麽大一灘嘔吐物,你當我瞎?”青年鄙夷了一眼,上前一拱手。


    “在下亳州牧齊源,三位遠道而來,辛苦。”齊源笑得光風霽月一般的敞亮。


    “這樣過來倒是不辛苦,要是真的坐馬車過來,說不定就挺辛苦的。”隨翩迴答得那叫一個老實,“陸紹說,你有我們要找的人的線索?”


    其實隨翩也意外,沒想到齊源居然會親自過來迎接,他是真的不怕出危險嗎?


    “在這裏說不方便,三位不如入城一敘?”齊源不點頭也不否認,哼哼哈哈得推拒著。


    “不會又要坐馬車吧?我們走路跟著行嗎?”君卿卿一張臉都拉下來,“要不你們騎馬先走?放心,我們跟得上的。”


    “三位自便,請。”齊源看出了他們不喜歡客套,也不客套,相當幹脆。


    隨翩倒是不好意思說,他們耳朵靈,剛才那一頓官司她們全聽到了。


    “翩翩,不是拿了消息就走人的嗎?為什麽還要在這裏停留啊?”君卿卿很是不解。


    “因為我們是個香餑餑,他想多留我們一段,看能不能得到些別的好處。”隨翩當然看出來了,“乖,要他幫忙幹活兒總是要付報酬的,要是他們過分我們走就是了,他們也攔不住。”


    那邊陸紹果然和齊源說了,而齊源也是想走以和為貴的路子,原因很簡單,最主要的就是打不過。


    “你們就這麽輕車簡從得來?沒準備點什麽?”


    “我們先來,後麵還有行李未到。”陸紹的答案很符合齊源的想法,陸紹能哄著他們留這麽久,一定是知道他們的喜好,必然有點準備。


    所以他也很好奇,這群看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主兒,到底喜歡什麽?


    “什麽行李?”


    “鍋碗瓢盆。”陸紹想了一下,還是覺得這個總結很到位。


    “所以這群高人是群廚子?”齊源差點被口水嗆了嗓子。


    “不是,隻是這就是臣變胖的理由。”陸紹一攤手,表情格外真摯。


    “州牧哎,你跑到哪裏去了?”行到半路,就有個身材瘦小幹癟的男人衝出來。


    三四十歲的模樣放在隨翩前世還是年富力強的中年人,放在這兒已經是個小老頭了,騎著馬來在馬上就一把揪住齊源的轡頭,靈活得跟個猴子似的。


    “急什麽,我出城去迎接貴客了,這一時半會兒都等不及了?”齊源哼哼唧唧不緊不慢的模樣,倒是和那個讓底下衙役為他瘋為他狂為他咣咣撞大牆的猜想全然不同。


    “出事兒了!出大事兒了!”小老頭一臉著急。


    “還能出什麽事兒啊?難不成是這大夏朝要倒了?”齊源毫不上心。


    “就是,就是倒了啊!”小老頭一聲把齊源不大正經的表情跟被潑了油澆了蠟似的釘死在臉上,“北陳大軍攻入夏朝皇宮,把大夏朝的滿族宗親堵在皇宮裏,一把火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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