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瓦格納小心翼翼的帶著阿利雷紮和他麾下的蟲群出現在薩拉戈西亞的河穀中時,出乎意料的,一路走來他並沒有遭遇到攔截。敏捷的小蟲子們在懸崖頂上蹦蹦跳跳,並沒有發迴遭遇伏兵的信號。這讓他感到十分奇怪:“那些綠豆芽怎麽迴事兒?在外麵騷擾了我們一路,追不上又打不死,煩也煩死了。到河穀裏卻什麽都沒有?”


    他稍微放了點心,從前方兩山之間的缺口,看著前方從這裏就能夠看到的那顆從地平線上探出頭來的巨大的樹冠,搖了搖頭。他驅動靈能,想要聯係他身邊的阿雷利紮,然而周圍的靈能卻如同凍結了一般,毫無反應。


    他隻好用一種奇怪的聲音來聯係,在旁人聽來——假如有人能在被撕碎之前聽到的話,就是一連串唿嚕作響,充滿粘液冒泡和可怕摩擦聲的吼叫:“我們之間的靈能聯絡完全中斷了,我們的判斷沒有錯,越往這個方向前進,我們能夠強行控製的靈能越弱,在西邊我們還能用心靈感應指揮進攻,到了這裏卻隻能下達簡單的指令,然後就隻能靠本能了,這很有趣。而且我現在聽不到主腦的意誌對我們傳來的指令了,這甚至會削弱它對我們的控製!比如現在這個想法,我根本就不應該產生!”


    他揮了揮身側的四條粗壯的手臂,搖了搖滿是釘刺和獠牙的大腦袋。“這東西到底是什麽,我們好不容易才知道一點怎麽強行驅動這裏的靈能,居然又被完全隔絕了,雖然肉搏也沒有人是我們換迴戰鬥身軀的對手,但是這種不能完全控製自己的感覺很不好!”


    阿雷利紮揚了揚背後的兩隻骨質長爪……或許叫長刃更合適一些?撇掉了手中的一個跳動的暗綠色囊泡管子。“腐蝕的射程沒有靈能強化,太弱了,不想要。幹脆還是直接噴骨刺吧。”


    在他們的身後,跟著長長的隊伍,各種各樣的奇怪生物,在地上行走的,在地上蠕動的,在懸崖上蹦蹦跳跳的,視線可及之處,全是白色和棕綠色相間的外骨骼和甲殼暗沉的光。它們鋪天蓋地的湧上來,明顯已經超過了本地生物圈可能存在的數量。


    一隻個頭巨大的大型刺蛇走在隊伍靠前的位置。他的身後,是一串看起來像是海馬上岸的刺蛇群,它龐大的蛇形身軀在地麵上來迴遊動,把地麵上的卵石撥來撥去。


    “轟隆!”


    波魯忽然感覺到強光一閃,他抬起頭來,看著山穀裏騰起巨大的火球,兩側的山崖也崩塌下來,煙塵順著穀口向外噴射而出,甚至形成了一小顆蘑菇雲。波魯指了指那邊,迴頭問正圍成一圈鬥地主的精靈們:“怎麽樣!是不是真的踩到了!”震動和響聲這個時候才傳了過來。經曆了樹木長廊和遙遠距離的弱化,已經不是很強烈了。


    拿著牌的精靈們目瞪口呆的看向了山穀的方向:“還真的被超重的大個頭踩了7次啊?這群東西到底有多笨!也不知道能炸到什麽東西。“


    波魯迴憶了一下那一連串斜埋在河穀兩邊的,每個裝了5公斤水晶礦粉,還在上麵堆上了各種各樣的金屬垃圾的路邊炸彈:“這個聲勢有點厲害,砸也得砸死不少。“


    ”下次要不還是少放一點吧?”


    “我拒絕!要不是害怕把河穀炸成堰塞湖,我還能加大裝藥量!並且還能再搞點花樣出來!”


    “那你可別,迴頭被大水淹了可就尷尬了。”


    因為無聊的等待,溫書也溫不進去的波魯,想辦法複刻了一套撲克牌,本來人類三人組正在快樂地鬥地主。結果因為漫長的生命,對任何娛樂活動都很熱衷的艾拉,伊蒂絲在旁邊湊熱鬧地時候,飛快地學會了。可惜波魯隻記得鬥地主和跑得快的打法,人一多位置就不夠用了。


    一陣悅耳的音樂聲響起,歡樂的曲調在無人的森林間迴蕩,反而顯得有些陰森:“這是什麽音樂?”


    “敵襲警告。”


    “這,這個曲調有點不對?我感覺很容易錯過?都炸出這麽大動靜了,傻子才不知道它們來了吧?”


    “程序還是要走一下的。我們聽力可比你們人類強多了,這個程度剛剛好。你給紅山裝的那個,鬼哭狼嚎的,太吵了我們可受不了。”說完伊蒂絲抖了抖耳朵,露出了心有餘悸的表情。


    輕輕然而連綿不斷的腳步聲在各處響起,仿佛大群的演員的軟底鞋踏上了舞台。通道兩邊高大的樹木上的枝椏中,遊俠們若隱若現的露出頭來。他們身邊在樹枝上掛滿了艾拉這次從紅山帶來的大量的有著鋒利的鍛造三角箭頭的箭支。


    他們等待著敵人從河穀的煙塵中的敵人露出身來。


    瓦格納從地上爬了起來,巨大的爆震炸的他暈暈乎乎的。他迴頭朝後看去,怒火幾乎要煮沸他的大腦。他辛辛苦苦積攢起來的龐大刺蛇群,平時都藏著掖著舍不得用上,如今已經有不少埋在這亂七八糟的碎石堆底下了。他和阿利雷紮因為走在隊伍的最前列,反而幸運的錯過了由大家夥引爆的巨大爆炸。


    他憤怒的張開四隻手臂,在漸漸消散的煙塵中發出了怒吼。由千萬腳步匯聚而成的震動,在這小小的碎石堆後響了起來。


    忽然看見一支隊伍發了瘋似地,以一種極高地速度從煙塵中衝了出來,它們沿著唯一的道路衝向了已經嚴陣以待地森林。這隻隊伍綿延不絕,一眼看不到頭,禁不住讓人想起從網線箱子裏抽出的線頭。漸漸的,它們越過了一個設置在地上的方土堆,這是距離炮壘2公裏的標尺。


    “雄鷹1號!最前排!”最前排的樹上有人發號施令。“放!”


    一陣如同微風拂過樹林的聲音響起,那是上百根弓弦同時抖動時發出的聲音。箭矢閃爍著雄鷹射擊所發出的綠色微光,像是一群螢火蟲一般以猛禽的姿態從天而降,朝著最排頭的蟲獸砸了上去。


    遠遠的飛臨的第一隻箭矢在蟲獸堅硬的頭殼上擦了一下,箭杆剛剛彎縮起來的同時,另一根箭已經飛臨,接著是第二根,第三根,它堅硬的頭殼被砸得漸漸凹陷下去,粗壯得脖子也抬不起頭來,終於有一隻箭矢狠狠得紮透了它得頭殼,它前腿一軟在地上翻滾起來。


    忽然減速的這隻蟲獸如同一根滾木,後方的蟲獸根本不及反應,屁股朝上往前翻滾著騰飛起來,第二隻也撞了上去,然後是第三隻,以及後麵整隊整隊的阻塞。這造成了可怕的連鎖反應,一陣筋斷骨折,甲殼碎裂的響聲在隊列中響起。密集的如同夏天敲打在車頂上的冰雹。撞的高速前進的隊列一片混亂。狠狠衝刺的速度被減緩了下來。更多的箭矢砸進了隊列中,還夾雜著爆裂箭炸開的動靜。血肉和肢體在混亂中到處亂飛。


    莉亞和萊昂納多兩人穿著盔甲,帶著頭盔,手裏端著霰彈槍靠坐牆邊盡量節約體力。艾拉和她的武器大師保鏢還坐在牌桌邊。波魯則走到了炮壘邊,從護牆的缺口處觀察著前方湧來的獸群。“看這個傻乎乎的樣子,要是這些都是長射程榴彈炮就好了。”波魯在心裏想。


    看著蟲獸的隊列在前方樹木形成的缺口中越來越寬,快要填滿整個寬度的時候,他舉起手裏的一隻豎旗,高聲喊到:“把5號和2號設置在1層的火炮都集中到1號上來!實心彈準備裝填!表尺最大!!”艾拉另外掏出了一筆酬金,要求波魯指揮火炮進行射擊,他當場就可恥的屈服於糖衣炮彈的威力——自然聖殿中關於魔法和材料部分的一周無限製閱讀。“反正又不是上去肉搏,指揮射擊而已。一周時間,看我全給你拷走!”他這麽安慰自己。


    4人炮組連忙連推帶拉的把火炮從旁邊的炮位推到這邊由白線劃出的區域中。一臉稚氣的精靈遊俠學徒們按照之前學到的步驟,從箱子裏抽出炮彈裝進炮膛,然後搖緊了炮閂。從瞄具上對準方向之後,把炮尾的高低機搖到最低,讓炮口高高揚起。他們緊張的等待著激發命令的到來。


    因為看不清幾百米外細微的動靜,隻能看見黑壓壓一條線的波魯找來的人肉望遠鏡伊蒂絲忽然拍了拍波魯的肩膀:“前方掛出距離旗了!”


    波魯露出了一個終於可以好好玩耍自己大玩具的微笑:“1號炮位所有炮組,齊射!!”


    一陣即使捂住了耳朵也讓人頭腦發蒙的巨響傳來,火炮的炮口噴出了迷離的藍色火霧,12磅的實心鐵球在炮膛中被加速到700米每秒,隻是短短的一秒鍾,這些在空中發出唿嘯的炮彈就越過了高大樹木組成的通道,然後一頭紮進了不遠處的密密麻麻的蟲獸隊列中。


    波魯隻能看見蟲獸的隊列中忽然騰起一陣黑霧,而伊蒂絲就看的更加真切了:落點並不集中的鐵球毫不在乎地砸碎了它前進路徑上地一切阻礙。那些狼獸在觸碰到鐵球的一瞬間,甚至都來不及飛出去,就被碾碎了甲殼,撕碎了肌肉,組織化為碎片噴射出去。鐵球在落地之後並沒有停止滾動,在硬化過的地麵上濺起一片泥土之後又彈了起來,在蟲獸的包圍下打起了水飄,順便把它碰到的東西全部砸碎,直到耗盡最後一絲動能為止。


    蟲獸的隊列忽然短了一截,屍體和碎片被後方仍在衝擊的蟲獸推動著,在瞬間就堆起了一堵肉牆,一部分蟲獸選擇了繞過路障,另一部分來不及變向的,則從肉牆上跳了過去,繼續向前,衝進了林木構成的通道。潮水遇到了阻礙,向著兩邊散開,沿著樹林奔跑,試圖避開這個可怕的通道,找到新的突破口。


    站在樹木上射擊的精靈遊俠們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從未見過的殘酷又有效的武器,還有一些因為驚駭過度把手裏的箭都落下了下去,一個裝飾著指揮官頭飾的精靈感慨的說:”我終於知道他們為什麽要搞這麽大動靜,把城市改造成這樣,還嚴禁我們下樹肉搏,原來是因為這個武器。不過雖然很有效,但是太殘暴了,簡直毫無美感。“


    ”不用我們肉搏難道不好嗎,說實話我不太願意跟這些東西打。我們應該慶幸至少它們是我們這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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