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吼聲遠遠的傳到了大人物們觀戰的廊橋上。


    因為法師給每人附加了一個鷹眼術以便觀察,他們清晰的看到了牆下野蠻人變化的全過程。


    伯爵轉過頭問:“各位,你們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嗎?”


    沒有人迴答。


    伯爵看向管理要塞檔案的書記官:“書記官,這是什麽?”


    書記官遲疑的說:“這個……這個光環有點像檔案裏記載的力量圖騰?可是,顏色不對,記載中的力量圖騰是棕紅色的,這灰綠的顏色不對勁,而且沒有記載會變成這個怪樣子啊?”


    “那就是沒見過的種類?打打看就知道了。”


    說話的是一個長著國字臉的壯漢,手裏拎著頭盔的他表情十分輕鬆。


    “那我先下去了,新的種類,有點意思。”隨後他自顧自的走下了廊橋。


    “萊昂納多,等等!”壯漢揮了揮手:“沒事,打不過我總能跑迴來的。”


    “萊昂納多真的是莽夫啊。”塔什幹伯爵感覺頭很疼。“他是怎麽把第七騎士團帶出來還活到現在的。”


    “拳頭隻要夠大夠硬,總是可以為所欲為的麽。”


    “聽說大團長就差一步就能突破傳奇了,隻要不出意外冒出條龍,迴來總是能做到的。”


    “我不下命令他也出不去,隨他去吧”


    他轉而看向了城下的隊列。


    坐牛混在隊列中,跟著阿大站在大酋長身後,心裏有一個聲音一直嘶吼:“衝上去,壓垮他們!撕碎他們!吃了他們!”


    而大酋長的命令是絕對的,坐牛站在這裏,低著頭,手卻在微微發抖,興奮的發抖,因為看著前麵的目標,這隻手想要衝上去廝殺的衝動就特別強烈,簡直要克製不住。他眼角的餘光卻看到阿大的手也在微微發抖。


    坐牛小聲問:“阿大,我們要等到什麽時候。”


    阿大:“等酋長的命令,我們是來搶食物的,別衝動,容易死。”


    等了一會兒,大酋長從地上拔出他的羊頭骨權杖,高舉雙手:“小子們,準備進攻!先丟石頭,把他們打下去!”


    坐牛不假思索的從背後的木框裏掏出他這一路上收集的石頭——拉東西的牲口已經被吃掉了,石頭被粗糙的加工過,大致呈一個圓形。


    隊列一邊散開,一邊從背上抽出他珍藏的寶貝——用牛肌腱擰成的投石索,把手指穿過一頭的繩結,另一頭捏在手中,石頭放在了投索上,等待著大酋長的命令。


    身為荒原上的獵手,投石是一項必備的技能,幾千個日日夜夜的使用,這套動作早已經化為了坐牛肌肉記憶的一部分——即使在他現在變的像個怪物了也一樣。


    一個隨從把一麵半人高的大鼓在大酋長身邊架了起來。大酋長看了一眼周圍,掄起鼓槌:“咚!”


    一聲鼓響,稀稀拉拉的隊伍往前衝去,跑了幾十米之後,坐牛經過強化,感覺上已經膨脹了兩圈的胳膊用力揮舞,掄起他的投石索,帶動石頭在空中揮舞起來,眼角的餘光看見阿大也揮舞起他的投石索。


    大家也都抬起了胳膊,掄了兩圈之後又是一聲鼓響,坐牛用力向前弓腰,同時鬆開了繩索,強大的慣性帶動著橢圓形的石彈,唿的一聲,遠遠的飛向了城堡。


    其他人也釋放了他們的石彈,幾百顆石頭騰空而起,在空中劃出密集的拋物線,向著要塞墜去。


    奧托和南特蹲在他們的哨所裏,正看著一百來米之外的這群野蠻人折騰,忽然看到一群小黑點騰空而起,向著自己飛了過來。


    “這啥啊?這麽遠丟東西?”


    “這麽遠,投槍夠不到吧?”


    “當然夠不到”


    “那他們為什麽覺得自己能投的進來?”


    沒有鷹眼術輔助的奧托和南特還不知道那群在100多米外的生物,可能已經不能稱為人了。


    幾句話的功夫,小黑點已經劃過了空中的高點,在重力的作用下加速向城牆衝去。


    城牆上的小隊官不認識這是什麽招數,隻是看到黑點騰空而起就已經按照標準流程下達了並盾靠攏低頭的指令。士兵們穿著甲帶著盔,把盾擋在臉前,等待著投射武器的攻擊。


    第一塊石頭精確地落在了城牆上,碎成無數片,蓬起一團石塵——速度太快,石頭徹底碎了。這碎石帶著粉塵噴到了小隊長腿上,細小的碎片打得腿甲叮當作響。


    隊長還來不及多想,第二塊,第三塊石彈,其他的石頭如同冰雹一樣從天而降,小隊長餘光掃到一塊石頭擊中了牆垛。那塊牆垛立即出現了一個缺口,城磚的碎片迸射出去。“壞了,威力太大了,盾牌擋不住。”


    小隊長腦子裏剛轉過這個念頭,一塊石彈精準的——或者說運氣極好的擊中了他手裏的盾牌,小隊長手裏的盾牌為他擋過敵人的箭,敵人的矛,還擋過怪物的爪,野獸的牙,他是如此的信任它,而此時,這塊盾牌被擊中的一瞬間,金屬表麵一陣顫抖,甚至泛起了波紋,蒙皮劇烈的下陷,順便摧毀了內襯的橡木板,木板從中間裂開,兩頭翹起,接下來還沒釋放完畢的動能直接接觸了手臂。


    還不具備超凡力量的手臂哢嚓一聲,扭曲成一個可怕的形狀。這還不是結束,已經折斷的手臂帶著變形的盾牌拍在了胸口和臉上。盔甲發出大鍾一樣的嗡嗡聲,他眼前一黑,頓時失去了知覺。


    蹲在哨塔裏的奧托和南特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小隊長也算一位猛漢了,就這樣被一塊石頭砸倒在地實在是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外麵的石雨還在落下,剛剛在門口排隊列陣的12個士兵們已經被砸倒了四人,兩個已經被自己的盾拍暈,鼻血流了一地,另一個被砸中了腿,正抱著腿在地上哀嚎,最後一個倒黴蛋直接被擊中了頭頂,他的頭盔就像雞蛋殼一樣被砸扁了。


    “快跑!別在那傻楞了。快過來,把人拉過來快到牆垛下麵來蹲著!”


    奧托對著他們招手。“把傷員拖進來!”哨所的頂棚好歹是石頭的,謝天謝地,不是個木頭棚子。


    幾個人對視了一下,拉著已經倒在地上的傷員衝到牆垛下蹲下,哆嗦著嘴唇,臉色蒼白。奧托搭了把手,把神誌不清的小隊長拖進了哨所。摘掉頭盔,奧托摸了摸脖子:“還有氣,應該死不了。”


    從第一塊石頭落下也就幾秒鍾的時間,外麵劈裏啪啦的聲音漸漸小了,奧托捂著頭盔伸出頭去向兩邊張望,石頭飛來的時候城牆上的士兵全都按防箭流程聚集到一起,但這批投石的力度,遠遠超過普通士兵的承受極限,結果受到了巨大的傷害。


    城牆上橫七豎八躺了不少,一時間慘叫聲,呻吟聲遍布整個城牆。


    在廊橋上的觀戰團直接目睹了這一切,首批投石就造成了開戰以來的最大傷亡——躺在地上的人數超過當時在城牆上防守人數的四分之一。


    塔什幹伯爵錘了一下麵前的欄杆,轉身向神官提問:“尊敬的拉伯雷,目前我們能夠治療這些士兵嗎?”


    “這是要塞首批傷者,目前我們的神術和藥材都還充足,穩定他們的傷勢不成問題。”


    “足夠了,多謝神官。”


    神官歪過頭,對身邊的小書童叮囑了幾句,小書童點了點頭離開了。


    塔什幹伯爵又轉向帕姆:“帕爾馬!我們為什麽不反擊!就這麽在城牆上挨打嗎。”


    帕爾馬一臉的難色:“伯爵大人,普通士兵的投槍,到80米就是極限了,他們投擲的這個距離接近120米,差的太多了夠不到,隻有擁有鬥氣的騎士侍從以上的人才能把投槍投出這麽遠。你看,他們投完了又跑迴去幾步,現在更加夠不到了!那些怪物還在外麵站著,沒有衝上來,我們不能讓騎士們出來浪費體力投槍。”


    “按你這麽說,我們就隻能站著挨打?不行,我們必須要反擊,不然士氣就要垮了!法術,弓箭,投槍,有什麽用什麽!”


    “伯爵大人!現在不能把騎士的資源投入進去!外麵站著的是野蠻人!要是檔案裏的記載是真的,一個野蠻人肉搏能打我們五個普通士兵,隻能靠騎士對抗,現在把騎士體力用掉了,他們一個衝鋒,誰來擋?之前的記載他們的投石必須走進我們的投槍範圍內才能發射,現在他們那麽遠就能砸進來,今年的野蠻人很不一般,不能現在把資源用掉,不能!他們現在來來去去的跑,就是來騙我們浪費資源的!”


    麵對這個可能導致防線一觸即潰的命令,帕爾馬也急眼了,忽然硬氣起來,正麵硬頂塔什幹伯爵。


    “伯爵大人,我認為帕爾馬說的對,我們得用其他的辦法,不能現在投入騎士和法術。”臉上永遠都是春風拂麵的神官開口了。


    伯爵頓了頓,對帕爾馬說:“好吧,那想個辦法,至少不要把士兵擺在城牆上白白挨揍。”然後伯爵迴頭走進了他的居所。留下帕爾馬和神官站在廊橋上。


    帕爾馬一臉的難受,這要怎麽辦?法術和鬥氣的資源都不能用,那手裏沒牌啊?


    還是神官提醒了帕爾馬一句:“這次不是一起來了個機械所嗎,你去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麽辦法。”


    帕爾馬恍然大悟,匆匆跑下了廊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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