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城牆上的士兵們看來不是早上那一批了——因為他們裝備完全,這些鎧甲都由一片一片的甲葉編成,時值正午,整個要塞都灑滿陽光,閃亮的甲葉上有光在流動。


    銀色的步兵線,比荒原上的雪地更明亮。


    “預備,刺!”


    隨著隊官的口令,戰士們紛紛舉起手裏的標槍,向填滿血肉的壕溝裏擲去,這種投射根本不需要瞄準,隻要砸下去就可以,鋒利沉重的槍頭貫穿野獸的軀體,一層,兩層,釘在壕溝裏的某一塊地方,然後把它們牢牢的串在一起。


    這種投槍一頭是個尖銳沉重的三角頭,另一端則是槍杆削尖,即能雙麵殺傷,又可以保持一邊的槍頭更重,保證投槍的效果。


    戰士們迴手從背上拔出新的標槍,又向下投去,直到用光背上的標槍。


    “取槍!朝前方再投!”


    這次標槍不再隻紮壕溝了,投槍漸漸向前延伸,一些無處可逃的野獸被釘在地上,發出了痛苦的哀鳴。


    戰士們一口氣連續用力投出8杆投槍,看得出來消耗不小,有些人已經是氣喘籲籲。


    “舉盾,後退!拔刀!”


    隊官大聲喊道。


    戰士們後退一步,把小圓盾並在一起,從腰間拔出腰刀,刀尖點地,然後再上前一步戒備起來。


    不斷的,又有新的野獸跳了上來,往上竄了幾步以後還是跌了下去,砸在了豎立著的雙頭槍上,血肉的身軀自然無法抵抗鋼鐵的槍頭,成為了壕溝裏填充物的一部分。


    但是隨著野獸越來越多,撲上來的野獸已經快要填平壕溝了。


    波魯看著投槍大顯神威,卻一直都沒有看到弓箭和強弩,好奇的問了一句:“為什麽不先讓弓箭手射一射?”


    “弓箭?你說射兔子射狐狸那個?效果不好,射中了半天不死,最後還是要肉搏解決,完全沒用還浪費人手。”


    “嗯?不對啊,我看他們射野豬,射鹿都能射死。”


    “這裏的不行,打獵的時候射中了野獸可以讓它慢慢流血,拖死它,但是獸潮裏的這些東西,不開個大口子,就靠獵弓射,照樣往城牆上跳,得紮成刺蝟才不動彈。”


    “為啥啊?”


    “這誰知道啊?”


    “那沒有能射死這種動物的強弓?”


    “有倒是有,但是太貴,沒裝備過,得一箭對穿那種才有用,不過我們也使不動。”


    “那你們平時怎麽遠程支援的?”


    “唿叫法師塔啊。”


    “……”


    波魯心想:“難怪你們不研究弓箭,原來有超現實主義炮兵可以唿叫。”


    “有法師可以洗地那你們臉色怎麽還這麽難看。”


    “咱們這是有個法師塔,但是這地方又不是,叫什麽來的,魔力富集區?好像是這個叫法。每天就靠那個聚能法陣轉著,地方就這麽大,裏頭也儲備不了多少魔力,真攢多了還怕失控把要塞一鍋端了。”


    “我們這兒沒有大法師,這麽大的範圍法術,必須從法師塔發射,不然幾個法師把自己燒傻了榨幹了也控製不住這麽大的魔力。一天砸不了幾輪,清場三五波就是極限了,還得保留一些釋放輔助法術的能量。”


    大胡子加拉德已經變成了人形諮詢機。


    “清場是用的什麽法術?”


    “大火牆啊,從這頭到那頭,一口氣拉滿,最多能燒5分鍾,很帶勁兒的。”


    在波魯的背後,站在廊橋上俯視戰場塔什幹伯爵歎了口氣,眼看著牆下的野獸堆積的越來越高,仿佛跟自己說,又像是對空氣說:“要不還是放一個火牆吧。”


    “行,今年堆積速度太快了。”


    伯爵身邊的空氣中翻起波紋,袖子上裝飾著一顆金線六芒星的中年人漸漸的現出身形。身上掛著隱身效果的中年人右手在空中劃出一個法陣,傳訊給負責釋放火牆的法師。


    “古拉耶夫法師,我是蘇沃洛夫。請釋放火牆,法術額定寬度,持續時間20秒。”


    法陣傳出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明白,馬上就來!”


    一個白胡子老頭,放下了手裏的水晶瓶,對實驗室裏正在忙碌的幾個年輕人拍了拍手說:“1層所有人!停下實驗,各就各位,準備火牆!”


    “今年第一天就放火牆?什麽情況?”


    “不知道啊,我也兩天沒下樓了。”


    一邊說著,一邊走上了房間中央凸出地麵,用各種閃爍著法力靈光的材料繪著法陣的圓形地台。


    “額定寬度,持續時間20秒!準備釋放!”


    幾人站到六芒星法陣星芒所指的圓環中,開始控製引導法術。無形無質的魔力從塔中地下室裏的魔力池中被抽離出來,即將按照既定步驟被投射到城牆前的壕溝區域。


    “嗚……嗚……”


    城牆上迴蕩著法師塔擴音法陣裏傳來的範圍殺傷法術釋放前的警告聲,已經投光了手裏投矛,手裏隻有菜刀的士兵並盾後撤,躲在女牆的角落裏。


    忽然,城牆前出現了藍色的輝光。


    波魯正感到詫異:“這是什麽光?”


    魔力的火焰完全違背波魯的常識,無憑無據,不需要任何物質上的要素,就從空氣中迸發出來。


    波魯在哨所裏,看著這不科學的火焰席卷了整個城牆的長度,兇猛噴射的火焰映在瞳孔裏,第一次真正見到施法者威力的波魯發出了驚歎的叫聲:“臥槽!”


    媽蛋原來這個東西的火力這麽足?


    轉個念一想,充能時間這麽長?滿打滿算一天就能燒25分鍾?合著隻能用來救場?那法術釋放之間的冷卻時間呢,全靠士兵肉搏來爭取?


    難怪身為肉盾的大家臉色都不好。


    剛剛見識到這可怕的威力的波魯對魔法的能力產生了巨大的誤解。前世今生都沒有見過大法師施法威力的波魯再次發問:“那要是大法師,能狂轟濫炸嗎?”


    “當然可以,就麵前這些,大法師可以一個人給你炸平了。不過我們還沒見過大法師呢,聽說國王那兒有個法師團,團長就是大法師。”


    其實加拉德也沒有見過大法師,然而吹牛是任何國家老兵的必備技能。


    “那幹嘛不多派點法師過來?”


    “你以為法師很多嗎?各國滿打滿算不過幾千號人,一年就百來個學徒可以成為正式法師。全在暴風海那個島上窩著,神神秘秘的。我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能起這麽一個法師塔,已經是陛下重視,島上大力支援的結果了。不然我們材料都湊不起。”


    “加拉德你知道的可真多。”奧托用一種重新認識的眼光看著加拉德。


    “唉,我好歹也是伯爵近衛,你們倒是把我當成一迴事一點啊!”


    “可是你平時隻會喝酒摔跤啊!”


    奧托一說完,加拉德黑臉變得更黑了。


    波魯繼續當他的好奇寶寶:


    “所以我們現在除了拿菜刀砍,就隻能靠標槍和法師塔隔三岔五的燒一下咯?”


    “法師塔還有別的法術可以用的,不過隻會在有需要消滅有價值的目標時才會釋放。還有騎士老爺,他們很行的,我們實在打不動了或者碰到大個兒的,他們就會鬥氣一鼓上去衝一陣,能生生把所有牆上的野獸都從牆麵上掀下去。”


    “大個兒是多大個兒?


    “我聽說有次來了幾頭象,有牆這麽高,一般隻能看到駝鹿,巨熊這種,站起來能夠到牆麵一半。人伸手隻能摸到肚子。”


    “全靠騎士老爺拿菜刀削皮嗎?”


    “那也不會,騎士老爺全力一刀就能砍斷腿的,但是你架不住多啊,密密麻麻衝上來,騎士老爺全力又能砍幾刀?就算砍誰誰死,半個小時怎麽也得下來休息了。”


    “而且光靠砍,很快前麵這個溝就堆成坡了,那麽多的野獸,跟瘋了一樣,完全不知道跑的,密密麻麻對著你撲上來,直接衝到你麵前,要不是能拿火牆清場,把這個壕溝重新燒出來,根本堵不住的。淹也都淹死了。”


    “這麽說真是讓人絕望啊。”


    “不過聽說聽軍需說這次第7騎士團來了,能打的得有200多號人,最次也得是二級騎士。砍起來比我們要猛多了,一個衝鋒能把一大堆怪撞到那邊懸崖下頭去,放心啦!”


    “第七騎士團這麽厲害?”波魯好奇的問。


    “他們又不是駐防騎士團,哪裏有問題去哪裏,卡薩多利亞最能打就是他們。這麽說你感受不到,等他們出來搞一迴結陣衝鋒,你看一迴就知道了。”


    加拉德一臉見多識廣的優越感。


    “這麽看,這地方的投射武器水平,低的出奇啊。”波魯在心裏想,”莫不是因為個體戰鬥力太強,導致他們產生了隻要足夠強,用板磚都能砸死獸潮的感覺?而且還有法師能遠程輸出,聽起來穩得很。說起來騎士團衝鋒到底有多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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