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手中的證據不多,而且沒有決斷性的證據。”


    所有的資料還有各種各樣的文獻以及打印出來的紙張全都堆放在了地上進行整理,整個牆麵也貼的像是私家偵探或者是警察局辦案的狀態一樣,於是原本還算是寬敞的客廳此刻顯得簡直有些擁擠。


    “之前你叫我過來你這邊的時候我還有些意外。”


    孫躍禹從一堆紙張中抬起了頭,屋內的冷氣開的很低,但在此刻他還是出了一頭的汗:“畢竟之前見麵都在咖啡店,我還以為這次我們三個見麵也會在咖啡店。”


    “這麽多東西,咖啡店裏怎麽可能放得下?”仲長空咬著棒棒糖棍子,一邊整理著思維導圖:“而且這種東西比較重要,總不能讓別人圍觀我們整理證據。”


    “時間太久了,以至於各種線索都已經損失了不少。”打完電話就直接趕過來的陳樂翻著手上已經泛黃的紙頁吐出一口氣:“也就是十年的功夫,感覺東西就缺了好多。”


    “正常來說,這些東西就算過二十年也不至於損失這麽多。”孫躍禹說到這裏的時候就有些咬牙切齒:“方家自己毀掉了不少,還有些是被他們花錢買走了,再加上因為時間而消失的那些,現在已經所剩無幾了。”


    “雖然我們根據這些事情推一下就能得到事情的真相,但光是這些故事完全不能真的起訴。”陳樂好似是學法的,在此刻看了這些東西後就更加憂心忡忡。


    起訴之前必須要準備能證明法律關係及法律事實的證據,雖然法律關係上沒什麽問題,陳樂也能提供不少幫助,但法律事實的證據就實在是有些困難。按道理說,這種程度的糾紛痕跡肯定不少,當年醫院坍塌的報告、死去的人、最開始和方家簽下的合同、方家對孫躍禹的步步緊逼以及之後方天佑的造價,每一個拉出來都幾乎是決定性的因素。


    但可惜的是,他們缺少的就是這些關鍵性的證據。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剛開始孫躍禹還是個正在上小學的孩子,那些東西他根本就不懂,合同還有其他的東西都在母親的手上,之後母親死去房子被沒收,他也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合同去了什麽地方。


    “方家的所有合同都有備份,尤其是這麽大的事情,政府那裏也會有統一備份。”孫躍禹皺起了眉頭:“我們最起碼得先想辦法弄到合同,證明這一切都是發生過的。不然他們完全可以說這是我們故意編造出來的事情。”


    “不能讓那些曾經參與的人一起出來佐證嗎?”陳樂有些困惑。


    “不太可能。”仲長空搖頭:“雖然都是受害者,但方家很成功地離間了孫躍禹還有那些受害者,那些受害者要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要麽就是想著能拿到錢就行。畢竟人已經沒了,怪罪誰不是怪罪?怪罪方家沒有好下場,不如去找孫躍禹,還能榨出一點錢來。”


    雖然之前早就已經感覺這件事水很深,但在此刻陳樂還是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恐懼,也不知道是因為空調開的太高,亦或者是其他的什麽原因。


    “這些東西足以拚湊成一個故事,但我們缺少關鍵。”仲長空翻動著地上的文件,旁邊的孫躍禹則是將其一一收定成冊:“我們需要當年的合同,孫躍禹的父親之所以能夠答應這樣有風險的事情方家一定有承諾什麽,而這種承諾肯定會寫在合同上。”


    “你不是和方天佑很親密嗎?你想個辦法問他要不就行了?”在這個時候孫躍禹顯得有些著急:“這不是很簡單的問題嗎?不然我們找你……”


    “你冷靜點,孫躍禹,合同肯定已經被銷毀了。”仲長空直接上前一個肘擊就把孫躍禹撞在了地上,孫躍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又情緒激動了,隻能無奈地坐在一旁往嘴裏灌咖啡。


    要是之前聽到這樣的話陳樂肯定會生氣,但在一起整理的過程當中孫躍禹已經數次這樣,陳樂也就習慣了,反正仲長空每次都會及時讓他閉嘴,孫躍禹也想要控製,但他性格就是這樣,最終隻能選擇無視了。


    “我甚至懷疑,估計你父親前腳剛離開後腳他們就撕毀了合同,之後新聞報道中說全責在你父親,按道理來說他應該拿出合同,但是他沒有。”仲長空抬起頭直視著孫躍禹:“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個我是真的不清楚。”孫躍禹很痛苦地搖頭:“當時他們很多事情都不告訴我,但合同肯定是存在的,因為我看到母親收起來過。後來因為欠債被趕出房子後,我就再也沒有看到那份合同了,要麽已經丟失,要麽估計已經不存在了。”


    這種爛賬是最頭疼的事情,很多律師對於這種曆史久遠並且錯綜複雜牽扯甚多的官司都很頭疼,更何況還是和大財團打官司,也就近一步地增加了難度。


    “如果沒有合同的話我們就必須想其他的辦法。”陳樂皺起眉頭不斷地迴憶曾經學過的東西:“雖然我們現在已經有《合同違法行為監督處理辦法》,但這個是2010年才通過的,不知道對於從前的合同還有沒有效。”


    “一般來說合同沒有了還有很多辦法可以證明合同的有效。”仲長空端起了牛奶:“備份、其他在場當事人佐證、往來信件都可以佐以證明。”


    “備份已經全部被銷毀了,我上次就是因為沒有任何備份所以才會被方天佑在最後時刻抓住這個機會一擊潰敗。”孫躍禹大大地歎了一口氣:“說起來也是因為我的脾氣,本來輿論已經站到我這邊了,但不知道為什麽最後又全部都信了方天佑。”


    “孫先生,在這個時代輿論可是非常可怕,但又無用的東西。”仲長空放下了杯子:“利用的好輿論能成為最鋒利的刀,如果用的不好反而會被反噬。你之前的事情我也全都看過了,說到底還是因為你對女性的輕視,在網絡上發表言論的時候完全沒注意到你之前曾經有大量地評論過各種衣著暴露女性的微博,並且曾經在帖吧發表過在街頭隨手拍了女性的照片評論這個女人可不可以修,以及同樣在帖吧發表的關於覺得現在的女人都不守婦道以及更多穢語,網絡上的人因此對你產生負麵印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還說過這些?”陳樂一時語塞,雖然她知道孫躍禹當時是被扒出黑曆史導致失敗,但一直沒有去看是什麽黑曆史,如今聽到仲長空說出這些,她突然意識到方天佑為什麽能夠占據上風了。


    網絡上的各種輿論越來越多,每天都會有大量的言論充斥在人的眼中,在這樣快餐化的時代人們也就越來越傾向於二極管,非黑即白。當然這樣的言論陳樂認為也有大問題,並且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畢竟之前她也從仲長空那裏聽說了孫躍禹打算為了這一切付出到底的情緒,當時她大為感動,覺得這個人真是條漢子,如今聽到這樣的言論,突然覺得幻滅了。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仲長空對此卻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她隻是隨意地在紙上寫著什麽,一邊寫一邊頭也不抬地說:“我認識很多精忠報國的戰士,他們談論起祖國都是崇高而真摯的,他們對於保衛國家的心情沒有任何虛假,簡直就是最可愛的人。”


    “但另一方麵他們對待婦女卻是非常的歧視,認為他們就應該生兒育女,女人就應該以夫為天,會對女性進行各種下流的言論甚至是行為。”


    “這兩種行為是會完全存在的,他們互相包容,沒有任何矛盾和違和。”仲長空放下筆,對著陳樂輕輕地笑:“因為保家衛國是一種精神,而重男輕女也是一種精神,它們貫徹了數個世紀,將這種思想牢牢地刻在了靈魂裏。”


    “這種事情怎麽樣都無所謂吧?”孫躍禹並不是很想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應該是在於我們該怎麽樣才能找到證據。”


    “如果說合同這一條路走不了的話,那麽就隻能找當事人了。”仲長空將紙上合同這一條給劃去,然後抬頭看著孫躍禹:“你這些年應該找過不少當事人,他們都是怎麽迴答你的?”


    “基本上沒有幾個人願意站出來作證。”孫躍禹說到這個就變得很是有些憤憤不平:“明明當時他們也死了那麽多人,還有些人到現在都和我一樣陷在當時的債務之中。都已經是這樣了,結果竟然沒有一個人願意相信我,甚至還有些人堅信當初就是我爸幹出的那些事情,一定要找我要錢……”


    想起了從前那些糟心的事情,孫躍禹當即就用力的拍桌子,看起來很是難解心頭之恨。


    “明明我爸也是受害者,但那些人就是不聽,有些人明明知道真相,但也不願意站出來說什麽,甚至還勸我安心過日子算了……”說到這裏他的眼神變得極其陰沉:“我被封家害得家破人亡,怎麽可能安心過日子?我已經是孤家寡人,這輩子也不會娶妻生子,絕對要和方家抗爭到底!”


    “這樣一來當事人的作證也就說不通了。”麵對激動的孫躍禹仲長空隻是點了點頭,然後將第2條的當事人作證也給劃掉。


    “這樣的話我們就隻能剩下第3條,去尋找當年留下的痕跡。”說到這裏的時候仲長空自己就先搖頭了:“說實話,我整理了你所有留下來的那些資料和文件,其中沒有一個是能做得上證據來用的。”


    “可我那裏明明有很多對話……”孫躍禹想要說什麽,但卻被仲長空無情的拒絕了:“你那些東西確實可以證明事情發生,但不能證明責任在於方家。就算在十幾年前方家的那些人,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所說所言之中隻是證明有事情發生,但是沒有任何一句話承認他們對此負責。”


    說到這裏的時候仲長空將那些文件都拿了出來,指著上麵的句子一條一條的解釋:“這些話全都沒有任何異議,他們隻是在將一句話反複的重複成各種不同的文字罷了,就是所謂的空話套話,放到法庭上也沒有任何意義。”


    “這樣一來的話,我們豈不是沒有任何辦法證明當時方家對此應該負責了?”聽到這裏孫躍禹頓時感覺整個人都陷入了巨大的絕望之中:“難道我一輩子都報不了仇了?”


    “不要這麽悲觀,孫先生。”仲長空搖了搖頭,然後舉起手上的紙。


    “如果過去的所有東西都不能再給我們帶來任何幫助,那麽我們就應該現在去套更多的東西。”


    陳樂抬頭,就看到仲長空在最後麵寫了4個大字——


    釣魚執法。


    “你的意思是說……”陳樂作為一個法律專業的學生,立刻就意識到仲長空是什麽意思:“你準備與撕毀合同的當事人進行周旋,然後通過錄音錄像的方式獲取相關的證據嗎?”


    “沒錯。”仲長空看向孫躍禹:“就算獲取錄音錄像也特別困難,我們還可以尋求合同公立救濟或者是設置法律程序套路,再不濟還可以走最後一條路。發動社會輿論,迫使法庭對當年的事情重新進行偵查。當年死了那麽多人,所有的事情不可能就這樣一筆帶過,背後還藏匿有更大的陰謀。”


    “可是我們現在沒有人脈,也沒有資金,該怎麽樣才能發揮輿論的作用?”孫躍禹說到這裏的時候又不滿的看了一眼陳樂:“而且沒有這位姑娘的幫助的話,我們也不太可能去套話。”


    “你錯了,雖然我們確實沒有多少資金和人脈,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仲長空說到這裏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低頭看著來電顯示,然後笑了笑。


    “你大概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人想要方家垮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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