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長孫杳也和帝俊帶著家裏孩子去探望白澤的時候,恰好趕上了浣歆五十年的冥誕。


    出人意料的是,這一天的鮫人族的祭禮並不像他們預想裏的沉浸在哀婉的氣氛和悲傷的哭嚎中,反而許多前來紀念浣歆的鮫人都帶著笑意。


    “她不喜歡看見別人哭的”


    特意前來迎接他們的白澤仍舊穿著一身半舊不新長袍,容貌之於與過去也並無二致。還是一副溫溫和和的模樣,讓人一見就會心生好感。


    他注意到了帝俊眼中的疑惑,於是笑著解釋:“她說過,希望大家想到她的時候,隻有笑容,沒有眼淚,所以不許給她過忌日,隻能過冥誕”


    長孫杳也牽著釗釗的手也略微抽動了一下——她不懷疑白澤的話,因為這顯然是那個傻乎乎的姑娘做的出來的事情。


    “這是釗釗?”


    白澤卻並不在意二人一言不發,轉而蹲下身,與眼前的小姑娘保持平視的高度:“你很漂亮。”


    “謝謝白澤叔叔”


    釗釗聽見對方的誇獎,也適時的迴以一個甜甜的微笑。她的眼睛生得和帝俊極為相似,但神態卻像極了長孫杳也,二人截然不同的氣質在她身上融合的極佳,也可以一窺她未來的美貌。


    隻是還沒等白澤說話,釗釗不知為何,忽然伸手去摸了摸白澤的腦袋。她突發奇想的行為弄得幾人俱是一愣,還是長孫杳也先反應過來,沉下臉:“釗釗!不得無禮!”


    “這麽做不對嗎?”


    釗釗被娘親忽然的訓斥嚇得一抖,但畢竟是最為受寵的神界小殿下,她很快就找迴了場子,她撅著小嘴,對長孫杳也據理力爭:“爹爹說了!碰見傷心的人就要這樣安慰”說著,她看向麵前還在呆愣的白澤:“白澤叔叔看起來很傷心,我想安慰安慰他呀…”


    “謝謝你釗釗”


    白澤許久才迴過神來,對著麵前聰慧過人的姑娘笑了起來:“很謝謝你,叔叔如今已經不傷心了”


    “這倒是個安靜之所。”


    時移世易,如今的鮫人族也與他們記憶中的模樣大相徑庭,白澤和帝俊對坐品酒,白澤微微笑著,目光許久才從正在院中與長孫杳也玩耍的釗釗身上移開:“嗯,鮫人如今能夠迴到東海實屬不易,休養生息是最好的路。”


    當年一場大災之中,玉續浣歆接連戰死,王後也因不堪承受喪子之痛病逝,最後讓一隻白澤擔任攝政王,這可以說是千百年來從未有過的。


    “你就一點兒不想迴去?”


    帝俊摩挲著手自己心的酒杯,語氣也難得流露出一些遲疑:“西王母殿下很是惦念你……再說,你沒了法力,也不安全”


    “我會等到鮫人的王位繼承人誕生之後再離開。”


    白澤不知想到了什麽,唇邊綻開了一個清淺的微笑:“這是我,給自己定下的期限,你們不用擔心”


    他瞧了一眼滿臉寫著欲言又止的老友,一口飲下杯中酒液這才笑著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我知道,你想問我這是為什麽。”


    “於情於理,我都該走,可這是我的罪孽和應得的懲罰,我又有什麽辦法?”


    帝俊新釀的這壇不老夢度數極高,像白澤這樣本就不勝酒力的,喝上一杯早就是極限,他一張麵龐通紅,就連說話都變得斷斷續續起來:“我以為、我、我不會愛上任何人,我真的…活該”


    一邊說著,他又不知是從何處掏出了一顆晶瑩剔透的鮫人淚。


    望著手心裏的鮫人淚,白澤像是瘋魔了一般,對著那顆鮫人淚是又笑又哭的:“我真的…好後悔啊!”


    後悔曾經的拒之千裏


    後悔沒能陪她一道赴死


    悔恨自己的無能為力,隻能看著那個姑娘在自己的懷裏,極其痛苦的死去而無能為力。


    帝俊垂下頭,一句話都沒有說,他也沒試圖上前去安慰對方。他心裏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白澤這些年肩上扛起的責任有多重。


    有些人的眼淚,需要的不是規勸,隻是傾泄罷了


    哭了許久,白澤才啪的一聲倒迴桌上,即使如此,他也一刻都沒送開自己手中握著的那顆珠子。


    “浣歆…”


    “我、想你了。”


    明珠皎潔,在光暈折下,讓人恍惚覺得,它似乎也流淚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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