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


    莊韞玉尋著聲音爬上屋頂一看,那邊的賀南弛果真是喝著酒唱歌,看起來自娛自樂,不亦樂乎。


    他扶著梯子的手頓了一下。


    長孫杳也就是這樣的性格,愛喝酒愛美食,開心了就愛唱歌……即使此人已知自己歌聲威力極大。


    或許也不知道。


    莊韞玉眼角一跳,莫名想起自己當初在天界的寢宮裏,那隻被她歌聲荼毒的仙鶴,最後因為精神抑鬱而瘋狂掉毛的樣子。


    大概是因為算是半個同族,這會他想著滿地羽毛的仙鶴,也沒來由的顫抖了一下。


    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能放任對方在這引吭高歌。不由的有些頭疼的伸手去拽她,輕聲勸慰:“師尊,別唱了……現在是晚上,別人要歇息的。”


    “哦。”


    等莊韞玉都做好了再三勸說的準備,結果賀南弛今天居然是出奇的好說話,叫她不唱了還就真的不唱了。把自己的酒瓶子往乾坤袋裏一收,就這麽直接躺在了屋頂上,神色閑適,就像是真的到此一遊。


    莊韞玉摸不準她罐子裏買的什麽藥,隻能坐在一邊也不說話。


    “現在打算和我實話實說了嗎?”賀南弛枕著手臂,側頭看他:“鄭映安的事情,還要瞞我?”


    “她被騙了。”


    莊韞玉已知瞞不過她,隻得是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精致側臉在此時顯出了一點冰雪般的冷漠無情:“她說的金生,我派杜若已經去查了,死因與那位公孫少門主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那個金生在家鄉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妻兒,後來大概是為了趕考的路費吧,搭上了鄭娘子,之後他的確如願以償的到了金陵,隻不過是因為欲意勾搭傅芙殿下……”說到這裏他略微停頓了一下:“被人半路殺了,就丟在水溝裏,冬日雪落得深,過了許久才被發現了屍體。”


    “怎得鄭映安會認為……”


    “大概是公孫徹也所希望的。”莊韞玉不可置否:“鄭映安至死卻也不知道自己當初能活下來本就是公孫徹也拚盡全力所換來的,那個人麵獸心的公孫掌門可沒想讓他們鄭家任何一個人活下來啊,公孫徹也幾乎一力擔下了一切啊……所以如今看來,我倒敬佩他是條漢子”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映安?”


    莊韞玉語氣輕鬆,卻因為賀南弛這樣一句平淡的反問而楞在了原地。


    “我就是這種人啊。”


    許久,他似是很輕鬆的聳聳肩:“他不死,我如何拿到我要的……”


    他說著,忽然停住了。


    不為其他,隻是對麵的賀南弛忽然捏住了他的下巴。


    “這就是你捅我一刀的原因?為了救我?”賀南弛看他目光躲閃,手上用力強迫他看向自己,同時厲聲冷喝:“抬頭看我!”


    “是又如何?”


    莊韞玉這會算是被她逼得徹底自暴自棄了,他扯扯嘴角:“所以師尊,你要殺了我?給鄭映安報仇?”


    “人各有命。”


    賀南弛被他這副態度氣的閉了閉眼,還是拿出最後的耐心:“鄭映安和公孫徹也的命數有定,如若他們都能早點坦誠相見,即使隻是多一些坦誠都不至於發展到最後這樣”


    “可是小鳳凰,你看著我。”


    賀南弛逐漸擰起眉來:“我什麽時候教過你這樣利用身邊的人去達到自己的目的?從你破殼那天我就天天在你耳邊念叨要你做個好人,你雖然不是導致他們死亡的元兇,但作為幫助鄭映安殺人者,所犯下的業障你同樣是有份的,所以你這是何苦?”


    她話音剛落,那邊的莊韞玉忽然紅了眼眶。他一雙圓眼帶著些點點亮光,就當賀南弛以為對方要像小時候那樣抱著她大哭的時候,莊韞玉忽然偏過頭,聲音悶悶的:“你都,好多年沒喊過我小鳳凰了。”


    “你還在乎我喊你什麽?”賀南弛仍是沒消氣,聽他這般委屈隻是平靜一笑:“等我找到最後的那一半記憶,我們就分道揚鑣吧。”


    “小君上,你和我本無可能,你如今所做的,都是毫無意義隻會增加你我負擔的行為”


    賀南弛嘴上這般說著,卻在看見莊韞玉徒然暗下去的眸子時覺得心口掀起了一絲細微的疼痛,機會牽連著,讓她的指尖都微微一抽。


    她很清楚這是為什麽,因為她說了謊。


    賀南弛在第一次看見前世記憶裏口不能言的莊韞玉時就已經是震驚無比。


    當初她雖是認定了莊韞玉害了齊訶,本心卻隻是覺得這不過是天界的爭鬥,勝者為王,敗者寇的事情,輸了就要認,大不了以後離這隻黑心的鳳凰遠一些。


    可如今事態的發展已經遠遠出乎她的意料,當年那個自詡算無遺策的長孫杳也,哪能預料得到自己養的黑心鳳凰最後居然能做到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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