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詭異的圖騰紋案,令人心驚肉跳。


    “這是什麽?!”


    那圖案看似虛幻,忽然,在它和黑影中間的湖水破開,衝出一條水桶粗的噬靈枝幹。


    “小心,有危險!”


    夕照正出言提醒,隻見那噬靈枝幹衝進圖騰紋案。深入紋案的枝幹憑空消失,像是被齊齊截斷。


    楚少白他們知道這不是被截斷,而是進入了另一個空間。


    那它通向哪裏呢?


    噗!


    鮮血迸濺,楚少白和衡若曦渾身浴血。


    在他們身邊的夕照老者被一根粗壯的噬靈枝幹撕破了身體!


    “不!”


    衡若曦一臉驚恐,發出一聲尖叫。


    她正要衝到老者身邊,卻被楚少白拉住,被強行帶到遠處。


    那粗壯的噬靈枝幹幾乎將老者攔腰斬斷,它從胸腹的血洞中衝出,探頭探腦間,開始分裂成一道道如觸手般柔軟的根須,慢慢覆蓋住夕照流炎的身體。——這肯定是噬靈族的攻擊,完全無跡可尋,即便是聖尊強者,也完全防不住。


    “不要,夕照爺爺!放開我,我要救他!”衡若曦哭喊著。


    楚少白死死抱住她的腰,阻止她上前。


    晚了,已經來不及了!


    那噬靈枝幹憑空從夕照老者背後伸出,顯然就是不遠處那消失在圖騰圖案中的那條。


    那一直浮在水麵的黑影,慢慢立了起來。


    黑葵果然沒有死,他冷冷地道:“偉大的靈主出手,老頭,你死定了。”


    夕照老者整個身體,都慢慢被蠕動著的柔軟根須覆蓋,它們像是以老者為土壤,紮根其中。隻有他的頭,還沒有被穿透。


    “原……原來是他……已……經不耐煩了……”夕照老者嘴唇微動。


    “你是聖尊,畢竟也算一方強者,靈主已經給你很長時間了。”黑葵道,“你徹底敗了。歸順吧,要麽就死。”


    楚少白看著這恐怖的畫麵,渾身汗毛倒豎。


    噬靈!真正意義上的噬靈!


    楚少白在雷澤中,見過曾經吞噬過大量雷靈,並且對雷諾的哥哥雷宇進行“噬靈”的爵。那個爵就是借吞噬雷靈修煉功法,提升力量。而他吞噬雷宇,則是看中了他的身體,希冀偷梁換柱。


    現在,那寄靈族的噬靈也與爵類似,他欲要直接抹殺夕照,讓他成為另一個人——如果夕照不認同於自己,那他就不需要存在了。


    噬靈族的噬靈之名,可不是憑空而來!


    以楚少白他們看來,不論是沒抹殺,還是“進化”,最終那個人都不是原來的人了。他的“靈”已經被改變,原來的“靈”已經消失,或者說已經被吞噬了!


    夕照老者身下的湖水已經變成了紅色。他雖是元靈,但此刻凝聚的類似人族的身體,與真正的人族,並無二致。


    衡若曦跪在水麵上,抽泣著。


    夕照老者額頭上亮起微弱的紅光,像是暫時擋住了那些無孔不入的根須的入侵,他道:“小若曦,不要過來。老頭子要完了。”


    他顯然不會選擇進化,等待他的隻能是被抹殺。


    “那時我還很小,就隨父親來夕炎城。在這湖水之濱……”衡若曦涕不成聲。


    一個小女孩,夕陽西下。望著那半江瑟瑟半江紅的水域,怔怔出神。


    那夕陽在水中的倒影,如火焰般鋪開,這火並不灼熱,而是十分溫暖。


    小女孩忽然感到傷心,一股莫名的悲傷與孤寂從這夕陽的倒影中,彌漫進她的心裏。


    她還太小,並不知道這悲寂意味著什麽。


    一個滄桑的老人從水中走出。


    “丫頭,你因何而傷心?”


    這就是夕照流炎對衡若曦講的第一句話。


    千百年來,從未有人如她一樣,體會到這夕陽下湖水的情感。


    那天之後,夕照流炎就成了衡若曦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這個古怪的老頭,每天都來找她聊天,講故事,也指點她修煉。


    衡若曦對這老人,還有這一片水域,充滿了感情。母親早逝,父親忙於軍務,她在這裏找到了新的寄托。


    楚少白沉聲道:“這黑葵是跟著我來的,是晚輩的錯。”


    “不怪你,隨著噬靈國對這片水域的統治越來越穩固,我總是難逃厄運。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快。”


    “小若曦,以後老頭子怕是不能陪你了。好好活下去,代我向你爺爺問好。”


    衡若曦含淚點點頭。


    “小子,你師傅是劍塵吧。”


    楚少白猛然一驚,發現夕照流炎的話隻能自己聽見。


    “雖然不知道你為何隱藏身份,但劍氣歌的修煉之法,老頭子還是知道一些的。”


    楚少白嘴唇動了動,無聲道:“晚輩楚少白,拜見前輩。”


    “曾經我與你師傅也有過一番因果,看在老頭子要死了份上,答應我,一定要帶若曦走出噬靈國。”


    “晚輩定然全力以赴。”


    “劍氣歌確實是這世間一等一的功法,而你修煉出來的似乎更加不同尋常。看來這天下已經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舞台了。”


    夕照流炎的額頭紅光大盛,那顆宇落凝光珠從他頭頂飛出。


    隻見珠子以那道裂縫為中心,哢嚓一聲裂開兩半。一半落到楚少白手中,一半落到衡若曦手中。


    “若曦,你已經長大了。走吧。”


    夕照流炎全身都亮起紅光,那些不停蠕動的根須也被染成了紅色。仿佛正有一輪夕陽,在照耀著他們。


    隨即,他們身上燒起了無聲無息的流光般的火焰。


    夕照老人身上赤光炎炎,慢慢變成圓形的影子。這影子平鋪在湖麵上,讓湖水變得夕光瀲瀲。


    這片夕陽之光在慢慢變淡。恰似那照耀湖麵的夕陽在緩緩下山,使得光亮也在慢慢消減,褪色。


    最終,了無痕跡。


    夕照流炎,徹底消散在這天地間。


    楚少白忍住心中的寒意:在噬靈族麵前,聖尊也不堪一擊!


    那令人惡心的密密麻麻的蠕動的根須,一下子失去目標。它們像是愣了愣,然後也慢慢虛化,淡薄,消失不見。


    噬靈圖騰也一起消失,似乎它隻是來對付夕照的。既然目標已經消失,它自然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黑葵卻不能這麽憑空消失。


    楚少白眼中閃過冰寒的殺意。


    “小雜碎,你想做什麽!雖然我現在很虛弱,可沒了那個老頭,我讓你小子殺,你都殺不死我。”


    “忘告訴你了,我一直還有個底牌沒用。”楚少白冷聲道。


    轟!


    從湖水下衝出來一個龐然大物,他似馬似虎,四肢挺立。


    他甫一出現,猛然張開血盆大口,恐怖的磨滅之力爆發,一口吞下了黑葵。隨著黑葵的慘叫聲斷絕,一枚黑色的印記飄到楚少白手中,周圍徹底安靜了下來。


    湖麵平靜,倒映天光。


    遠遠望去,周圍湖光山色,一派祥和。岸邊,島上都是生機勃勃的蒼翠之色,好不美麗。


    但楚少白知道,這裏的安靜與都是表麵的。真實的其實是一個赤裸裸,血淋淋的噬靈國度!


    衡若曦跌坐在水麵,拿著那半枚凝光珠愣愣出神。


    嘩啦一聲,水麵破裂,她落盡水中。——修者須得凝結靈力在體表,才能站在水麵上,即便那隻需要極少的力量,但此刻的衡若曦也已經無力支撐。


    水中一片湛藍。


    衡若曦睜著眼睛,嘴鼻中滑出一串串水泡。


    修者溺水,極是少見。


    衡若曦根本隻覺得疲倦至極,沒有一絲求生欲望。


    父親,夕照爺爺,都在水底深處等著自己呢,就這麽沉下去,一直沉下去吧。


    她閉上了眼睛。


    ……


    滴答,滴答。


    水從頭頂滴下,黑暗的溶洞,錯綜複雜,四通八達。


    衡若曦悠悠轉醒,身下溫熱,平穩移動著。


    朦朧間,她以為那是父親的後背。


    “父親,有你在,不論周圍多麽黑暗,若曦都不怕。”


    多麽令人安心的,堅實的肩膀啊。但她隨即清醒起來,這不是父親,父親已經死了。


    “小天,譚壇到夕炎城了嗎?”楚少白傳音道。


    “應該到了,距離有些遠,我感應不是很清楚。”


    “以他是身份,應該問題不大。就讓他留在那裏,做我們的內應。”


    “停步,走左邊的通道。右邊那個盡頭有人。”


    楚少白立即左轉,這幾天全靠小天在幫他探路,避開寄靈族和進化者。


    這都是因為黑葵一死,夕炎城那邊有些震動,派出來大量嘍囉,將夕炎水域圍得水泄不通。


    那些低境界的進化者,楚少白自然不放在眼中,可是他不敢暴露位置。有紫甲幫他隱藏位置,這一大優勢決不能丟了。


    “別忘了,控製住師姐的紫甲,別讓她露出氣息。”楚少白又道。


    在噬靈國度內,有絲毫氣息差異,會立即被捕捉到。


    “你再給她的紫甲送點靈力,沒有靈力,我也控製不了。”


    衡若曦昏迷,紫甲接收不到靈力,幾乎成了無主狀態。全靠楚少白灌注,小天才能勉強控製控製。


    “真是麻煩。”


    楚少白的手順著衡若曦的大腿向上,原來她的紫甲沒有覆蓋住全身,隻護住了要害。像是胸腹,腰背等地方。此刻,楚少白背著人,雙手不方便,隻能用就近原則:屁股。


    衡若曦剛醒,就發現了那手的“異動”,她隨即就要開口。但楚少白的手速更快,在她出聲前,就已按在了圓潤的翹臀上。


    顯然,楚少白這幾天對這操作已經很熟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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