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替她剪了頭發,清洗傷口,上了藥水,而後問是誰幹的,他要去找人算賬?


    小孩子間打打鬧鬧十分正常,但磕著碰著直接見血,還特麽傷在腦門上,就必須得好好教育了!


    可惜恆瀟瀟一張嘴就跟上了封條似的,任你怎麽逼問,怎麽誘惑,怎麽苦口婆心的相勸,她就是說不出個完整的名字。


    好吧,她就是有意隱瞞的,到了此時,她仍不願意供出主謀者就是恆泠。


    但也多虧對方的心狠手辣,讓她徹底認清這段塑料花兄妹情。


    哦不,哪來的兄妹情,根本就是前世的仇人,今世討債了。


    哥哥不喜歡她,甚至十分討厭她。


    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她逃避許久,終於在那天接受,並放在心上了。


    恆泠惴惴不安一晚上,就生怕自己被捅出去。雖然爺爺一家與自己老死不相往來,但是要教訓他,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都不用跟自己爹媽商量的。


    第二天上學,一路上盯著恆瀟瀟,就差把眼珠子盯下來了。


    平靜的一天很快過去,他惶恐不安的心終於放下,老妹沒有把他捅出來,自己還是安全的。


    隻不過同時,悲涼的發現,這個從小到大一直粘自己的老妹,似乎有些獨立了。


    不會再叫他哥哥,更不會當跟屁蟲,偶爾看見了,也都無視而過,當他不存在,是個空氣。


    怎麽說呢,這件事於他來說其實是件好事,因為沒有了鼻涕蟲的黏黏糊糊,自己反而清淨許多不是嗎?


    可內心最真實的聲音卻告訴他,沒有清淨,更多的是孤獨,當你習慣一個人跟在你屁股後麵,咋咋唿唿,吵吵鬧鬧後,反而就會不習慣一個人安靜的從學校迴家。


    這是一個悲涼的事實,但從小到大的驕傲不允許他向一個小輩,自己妹妹低頭,因此哪怕內心失落,神情落寞,他亦是抬頭挺胸,雄赳赳氣昂昂的迴家。


    恆泠有恆泠的驕傲,恆瀟瀟亦有恆瀟瀟的尊嚴,說不當舔狗,那就一輩子都不會都舔狗。


    從最初的不理不睬,到再大一點的厭惡,


    沒錯,是厭惡,嫌棄,惡心,反胃。


    因為她漸漸長大,到十歲那年就已經能清晰辨認小時候發生的事。恆泠都是故意的,他不是不喜歡自己,而是根本就是整著好玩,虧得自己小時候不懂事,被他折磨來折磨去,居然沒死!


    小時候是真的不記仇,長大了反應過來那是真是記仇,杠杠的,毫無疑問的,新仇舊恨加一起,每每看見恆泠,想起小時候受過的災難,自己腦殼上那塊疤痕,她都恨不得一口咬死恆泠那畜牲!


    就像現在這樣,兩隻大眼睛瞪著他,充滿敵意,一身防備。


    恆泠坐她對麵,略有些尷尬,因為這個方位剛好能看見她腦袋上方,疤痕結痂的那塊,不長頭發,光禿禿一片,尤其影響美觀。


    他一直想道歉來著,但這事真的過去許久許久了,再加上他的驕傲與尊嚴,真的讓他難以啟齒,自己看恆瀟瀟滿不在乎的表情,估摸著她也不需要了吧。


    “唉…小時候那點破事,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原諒我啊…”喝著果汁,有些悶悶不樂。


    對麵同樣悶悶不樂啊,自己難得被老板宣布有假期,卻被你個每天準時蹲點守候的人給操了,心情怎麽可能會好。


    她都準備迴去美美睡一覺,完了下午去逛街,買些日用品迴來,這扒瞎時間被浪費的,都懶得罵人了。


    “小時候那些破事你還記著啊,能不能拜托你往前看,往前看可好?”能不能放人一條生路,果汁都食不下咽了,沒胃口。


    “忘不掉的不是你嗎?”


    “我已經忘了啊,所以是不是可以迴家了?”欲起身離開,然而恆泠一個眼神拋過來,好吧,走就是奢望了。


    “既然忘了,為什麽不能跟我和平相處?”何以還像個仇人一般,見麵分外眼紅。


    腦袋聳拉:“這還不叫和平相處?你到底想怎麽樣,能一次性說明情況嗎?”拖拖拉拉的,實在太磨嘰,太煩人。


    “嗯…”他在考慮什麽樣的兄妹相處,他更喜歡。


    “我對你的態度可比恆源好多了吧,他都還是我親哥,你這個堂的怎麽就不知足?”


    “我…”


    “人真的不能太貪心啊…”算了,估摸著他也理解不了這麽有深度的話,還是走吧,迴家睡覺,少惹變態。


    “我希望,你能像普通兄妹那樣,與我相處。”拉著恆瀟瀟不讓走。


    “現在就是普通兄妹啊,你還想怎麽樣哦?”特別無奈了。


    “那就再進一步,像趙斌,明進那樣的相處模式。”


    我去!我跟老師的相處模式那是你能擁有的嗎?你配嗎?你敢嗎?那是戀愛,是情人,跟你個堂哥有個毛線關係,說話不過腦子的蠢比。


    跟趙斌那更不可能了,她與趙斌可是從小就有的革命友誼,純潔無比,更是深厚,是你這個從小到大就知道欺負人的假堂哥,能夠相提並論的嗎?


    還真是,有夠不要臉,往自己臉上貼金的二逼。


    甩開他的手,懶得再多廢話,離開,對於這種傻子,無語凝噎,省點口水是王道。


    不想,他在身後大喊道:“你是不是跟明進結婚了?領證了?”


    一愣,他怎麽會知道這種機密的事?結婚證那玩意可是被老師藏的嚴嚴實實,自己把屋子翻個底朝天都找不著啊。


    迴身,迴答他:“是啊,哪又怎麽樣?”與你這個外人有關嗎?這麽關心做甚?


    “你結婚了,也不告訴我?”


    不是,我結婚了為什麽要告訴你啊?恆瀟瀟一千個一萬個不明白,恆泠到底什麽邏輯?


    “你是不是打算,永遠定居藍州?”


    “計劃。”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啊,恆源就是變化之一。


    “打算以後都是明進的人,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嗯。”是這樣沒錯,她現在依然在等待明進找到自己,雖然可能性不是很大,自己也沒有足夠的勇氣迴去。


    “那是否,以後你就是別人的人了…”不再是他最親愛的妹妹了?


    恆泠的問話毫無營養,恆瀟瀟懶得再答,抬腿走人。


    看著那遠去的背影,他有些恍惚,有些迷蒙,伸手欲抓住,卻是怎麽也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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