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旺季,恆勝天一人忙不過來,托人請了個手腳靈活的姑娘來幫忙,那女孩叫小秋,生性活潑開朗,大大咧咧,沒什麽心眼。


    恆勝天很喜歡她,跟她在一塊聊天,都覺得放鬆許多,再加上小秋年輕有活力,這麽一對比,江蘭被比下去了。


    有那麽一瞬間,他萌生了退婚的念頭。


    這件事,被委婉的傳到於心耳中,火速買了一張去外地的車票,來到恆勝天與小秋的麵前,當著他們二人的麵,義正言辭道:“我家小天已經訂婚了,未婚妻在家裏,你們兩個當朋友我不反對,別玩的太出格,不然我可不會放過你。”


    話是對小秋說得,恆勝天全程沉默,這一天他早知會道來,隻是有些太早了。


    小秋連夜離開,連當月的工錢都沒領,她是哥大姑娘,有臉有皮的大姑娘,一開始不知道也算了,既然知道了,那就決計不可能再跟恆勝天不清不楚。


    恆勝天知道她走了,卻沒有去追她,雖然他們郎有情妾有意,卻抵不過現實衝擊。


    誰也不知道小秋父母什麽意思,需不需要花很多錢,而江蘭是鐵板釘釘,不會跑的未婚妻。


    後來恆勝天迴憶起這段感情,也隻有淡淡一句:“還是太窮了,好不容易有個願意嫁給自己的女生,哪敢亂來。”


    江蘭與恆勝天的婚禮順利進行,緊接著是恆勝薄與李芳,恆勝景看著眼紅,攛掇著要房要結婚!


    江蘭卻是拍拍他的頭,以長輩的口吻訓誡道:“小景兒,乖乖,等你成年找老婆了,我就幫你蓋房子結婚好不好?”


    那一年,恆勝景才18歲,卻將這話深深記在腦海裏了。


    “你媽媽,很溫柔呢。”


    “廢話!她可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女人!”除了容貌。


    說到江蘭,恆瀟瀟不自覺的揚起嘴角,那是一種引以為傲的笑,她一向以自己媽媽為學習榜樣,光榮象征。


    結婚後二人一同外出,為了未來打拚生活,後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恆源出生。


    過了一段平靜安穩的日子,除了恆勝景不安份讓人操心外,其它就沒啥了。


    恆勝薄亦是那時候被老婆攛掇,跟恆家所有人幹了一架,最後分家,老死不相往來。


    直到恆源五歲時,一直在外飄蕩不務正業的恆勝景登門,哭唧唧道——他老婆懷孕了,可是沒錢生孩子,也沒錢養胎。


    恆勝天江蘭同時一愣,什麽鬼,啥時候結的婚都不知道,咋就懷孕了?


    恆勝天與紅秀是自由戀愛,自由戀愛的後果裏是未婚先孕。


    紅秀不是本島的,是恆勝景在外混日子認識的姑娘,本想著玩玩的,卻不想玩過頭,肚子玩大了。


    現在紅秀的父母知道了,事情大發了。


    “你打算怎麽辦?”


    “就是不知道才來問你們的。”


    “結婚吧,你也老大不小了。”江蘭提議。


    恆勝景確有此意,畢竟是自己的女人自己的種,隻是這個婚,說得容易,結起來就難了。


    歸根結底,還是沒錢的問題。


    紅秀的父母說了,隻要一萬塊彩禮,一個大活人讓你們領迴家,愛咋滴咋滴。


    明進扶額:“這種態度跟賣女兒有什麽區別啊…再者年代,一萬塊不算小數目吧?”


    “大概,辛苦兩年的收入吧。”恆瀟瀟躺下了,一邊吃瓜子,一邊講述過往,她是真的不怕上火把自己燒死。


    不用懷疑,恆勝景就是來找恆勝天借錢來了,沒辦法,誰讓父母不中用,隻有大哥可以吸血了。


    起初恆勝天是拒絕的,畢竟自己這麽多年了,沒少支援拉把他,可惜不上道,隻想著混日子,根本就是個無底洞,隻進不出。


    如今自己的兒子也都五歲了,不能隻想著弟弟,不顧兒子啊。


    想是這樣想,但架不住恆勝景的一哭二鬧三上吊啊,與江蘭一合計,借吧,總也不能讓他打光棍一輩子吧。


    要不怎麽說江蘭太溫柔,如果她強硬點,堅決把錢攔著,可能以後就沒那麽多破事了。


    紅秀的第一胎是個閨女——恆漫漫,恆家的第一個女丁,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出生,一出生便如眾星捧月一般,尊貴無比。


    其中以恆勝天最為瘋魔,對待恆漫漫的態度,是恆源都妒忌眼紅的。


    紅秀與恆勝景沒有辦婚禮,生了孩子後,沒過一年,便外出打零工去了。


    恆勝天可以拿出一萬讓丈母娘放人,卻不可能同時養他們一家三口。


    可惜他們的零工連自己養活都困難,更別說還有個恆漫漫等著吃奶粉了。


    小嬰兒因為營養跟不上,餓得麵黃肌瘦,嗷嗷直哭,恆勝天不忍,瞞著江蘭偷偷往家裏寄錢,並囑咐於心,奶粉要買最貴的那種,虧誰都不能虧待孩子。


    雖然那並不是他自己得孩子。


    一人養兩個,經濟上有點吃力,江蘭就覺得怎麽存不下來錢,存款增長速度極度緩慢。


    後來江蘭還是知道了,沒說啥,隻是讓恆勝天以後別偷偷摸摸的,搞得她還以為家裏遭賊了叻。


    恆勝天感動於心,這樣善解人意的妻子,哪去去找。


    恆勝景一直不滿足隻有一個女兒,他有些重男輕女,在看到大哥二哥都生了兒子,而自己卻是女兒後,有些不滿足。


    雖然那時候的計劃生育尤為緊,但他還是在恆漫漫四歲的時候,生下第二胎,不過可惜,還是個女兒。


    紅秀在醫院裏哭唧唧,怨自己肚子不爭氣,恆勝景望著搖籃裏的女兒,卻是計上心頭。


    那時他的神情是陰冷寒霜的,他的心思是歹毒狠辣的。


    於心在一旁看著都心底發毛,她總有不好的預感。


    那天,恆勝景打了兩斤白酒孝敬恆丹青,一邊喝還一邊吹。


    恆丹青都還奇怪,向來混賬不聽話的三兒子怎麽突然轉性了?


    然而恆勝景接下來的話,卻將恆丹青嚇得從凳子上摔下來——“爸,你喝完這兩斤白酒,就幫我個忙吧,幫我把這孩子,丟到長江裏去,淹死吧。”


    於心的預感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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