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進迴來,於恆瀟瀟來說,一樁好事,可對他自己來說,卻是苦難的開始。


    阿雅的電話已經快打爆了,如果對方不是自己老媽,真的,早就打通訊公司投訴了。


    “媽,說了多少遍了,我跟薑妍成不了,她看不上我。”


    “然而並沒有啊,她對你好評度很高啊,並且希望l繼續接觸下去,可是你倒好,連人家微信刪了。”


    “什麽?”好評度很高?什麽鬼?


    “所以,你趕緊再去跟人家見一麵。挽迴點形象,說不準她就不嫌棄你了。”但凡有點兒媳婦進門的苗頭,她都不會放過。


    “媽,能不去嗎?”


    “可以啊,不去的代價,兩條腿卸了,反正留著無用,還占地方。”狠話既出,意思很明顯了。


    啪嘰!電話掛了,明進抬手揉揉額頭,已經要疼炸了。


    恆瀟瀟在其身後,偷聽了全部。


    轉身,嚇了一跳,趕忙解釋道:“瀟瀟,你別誤會,這隻是意外!意外!我沒打算再跟她見麵啊!所以你可千萬別,別…”誤會啊!!!


    卻見恆瀟瀟,歪著頭,臉上一絲笑意,輕聲道:“原來,你們這些上層社會的人士,也擺脫不了相親的模式啊…”


    “哈?”什麽?


    眼下生活越是平靜安穩,日後就會越是波瀾動蕩,亙古不變的人生定律。


    抬頭瞅瞅窗外,電閃雷鳴的夜晚,是暴風雨來臨前的警示。


    “怎麽了,心事重重的?”與她對麵盤腿而坐的明進,關切問道。


    在過去十年未知的生活中,恆瀟瀟染上了怕打雷的毛病,因此每每到了雷雨夜,明進就會過來陪她,直至熟睡。


    “不,我隻是,有種不詳預感…”就好像,今晚會發生什麽不幸的事一樣,內心惶恐不安。


    聞此言明進已經懶得翻白眼了,十年生活,除了怕打雷,還要再加上一條神神叨叨的毛病。


    他明明記得,小時候的恆瀟瀟,是個標準的無神論者啊,並且懟天懟地懟空氣,命不由天,我欲封神,是她兒時的座右銘。


    怎麽現在就變成個,畏首畏尾,相信封建迷信的神經病了呢?


    估計過去十年太辛苦了,把她心智蒙蔽了,看來眼下也隻能慢慢引導她走上正途了。


    牽起她的雙手,冰涼冰涼,房間裏空調溫度打得高,卻抵不過她天生手腳冰涼的毛病。


    置於掌心,嗬氣取暖。


    這招有用,馬上恆瀟瀟就不想東想西了,而是臉蛋一紅,微微想抽手,對方不幹。


    “聽我的,別想那麽多,困了就睡,睡不著就跟我聊天,放空心思,摒除一切雜念,把一切不開心關在門外。我們高高興興,快快樂樂的將生活進行下去,不是嗎?”


    “噗…”明進安慰人的話,有點爛,缺乏新意,俗套無比。


    然而,爛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笑了,不就行了?


    世上有一句話,真的是亙古定律,那就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林仙兒的一通電話,打破了恆瀟瀟目前的平靜。


    “恆漫漫,死了?”


    “確定了嗎?”


    “應該,算,確定吧。”


    黑白遺照都出來了,應該沒有哪個爹媽會閑著無聊,拍自己親閨女的遺照來騙人玩吧?


    恆瀟瀟除了不可置信,還是不可置信,但似乎不信又不行。


    三人中,趙斌還算清醒,悠悠道:“恆漫漫死了就死了唄,與你何關,打電話給你幹嘛?咋滴,還要你給她披麻戴孝哭喪送一程?”不怪趙斌說話毒,實在是那人,讓人喜歡不起來。


    “他們,好像是這意思,讓我迴去捧下遺照。”恆瀟瀟對於葬禮這些就成,半點不懂。


    “遺照恆溪捧比你合適。”


    “可是恆溪失蹤了。”


    “哈?”


    “他們說,恆溪失蹤…”


    趙斌明進對視一眼,如果這隻是引恆瀟瀟迴家的方法,那也隻能感歎他們的做法太不人道,同時也太高明。


    給堂姐送葬,這個理由換誰都是拒絕不了的,畢竟死者為大,早日入土為安才是正事。


    驅車迴家,也不過四個小時,但明進擔憂恆瀟瀟一瘸一拐的腳。


    “不行的話,就讓他們換人吧。”別人不心疼,自己還能漠視嘛!


    “沒事,不疼了,一點點路而已…”很明顯,已經心不在焉了,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恆漫漫已死的事,自己恆溪無故失蹤。


    怎麽想怎麽詭異,二者同時發生的嗎?


    一死一失蹤,是有什麽神秘關聯嗎?


    到了小鎮,大老遠的就聽見小區裏一片哀聲悲鳴。


    看來是真的了,恆漫漫真的死了。


    走進小區,遠遠瞅見家門口站著的一堆人,認識的不認識的,傷心的不傷心的,安慰的,哭泣的,哀傷的,抽煙的…一時間看盡人生百態。


    無視氣氛渲染,恆瀟瀟撇著嘴角,一臉不悅了,這種時候,要真笑出聲來,那才是禽獸不如叻。


    不過,她是真的不怎麽傷心。就對了。


    恆源眼神尖,大老遠就看見緩步而來的恆瀟瀟。


    見她一身穿戴整整齊齊,頭發亦是清爽幹淨,以前的水腫模樣也恢複正常氣色,氣就不打一處來!


    要知道,他現在可還單著,窮著,醜著!


    憑什麽自己依然落魄,恆瀟瀟卻隻用半年時間就翻個身?


    憑什麽?憑她是個女的?如若不是恆瀟瀟突然離家,礦場老板又怎麽會把他跟老爸炒魷魚?


    失業的鍋,又一次準確無誤的扣在恆瀟瀟的腦門上了。


    再慢步,也會走近,紅秀抱著恆漫漫的遺照,看她一眼,紅了眼圈,眼淚止不住決堤的落下。


    恆源上前一步,抬手就要打去,拐角處的明進眼見形勢不對,當時就要衝出去,被趙斌攔下。


    那一堆哭哭啼啼的人已經夠亂了,這時候明進再跑進去摻合一腳,隻怕會是一鍋大亂燉吧。


    恆泠擋下,護住恆瀟瀟,推開恆源冷冷道:“今天是送恆漫漫走的大日子,你不要無理取鬧,給我們添麻煩。”


    說得在理,家中長輩又都在場,恆源不敢再做什麽,憋氣的退到一邊。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可算是從紅秀手裏將遺照搶過來,隻是她看恆瀟瀟的眼神,有點詭異,就像是一種掩飾已久的情感,即將如同洪水一般,傾泄而出。


    恆瀟瀟邊走邊尋思,自己好像沒欠她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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