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的意識沉入魔氣,眼前的漆黑漸漸變成一片暗沉的紅色。


    辛夷的眼前正是她熟悉的仙靈界,隻是整個天地都染上了血色。


    辛夷的手裏拿著劍,看著順著劍身滴在地上沁入土裏的血跡。


    “賤類就該死!”


    “妖孽,殺了她!”


    “為同門報仇!”


    ……


    連月不屑的站在辛夷麵前,那些修士嘴裏說著侮辱的話一個個都恨不得殺了辛夷。


    貪婪又虛偽。


    辛夷麵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都是魔氣的假象罷了。


    辛夷這樣想著看向那些人的眼神也越發淡漠。


    “你活該就是我升仙的墊腳石!”連月猙獰的說著手中的劍朝著辛夷一劍刺去。


    覺得一切都是無關痛癢的幻象的辛夷不避被一劍刺中,那種痛感比魔氣侵蝕之時,痛苦更甚。


    辛夷揮劍擊退連月,疼的一頭冷汗。


    這才明白什麽叫魔氣也是她本身力量的一部分。


    這是幻境但是卻可以傷到她自己,如果她退讓就是死。景象是假但是能傷到她卻是真。


    如果沒有辛九讓她自己先前那個樣子來解決根本毫無希望。


    辛夷肩上的黑色紋路又深沉了幾分。


    麵對幻境虛虛實實的攻擊,連月手裏的劍再一次刺向辛夷的時候辛夷毫不猶豫的反擊。


    手中滴血的劍折斷了連月的劍一劍刺入要害。


    辛夷看著倒地的連月沉默不語。


    然而這才是開始,那些聲討辛夷的人一批又一批的衝向辛夷。


    一旦辛夷避讓魔氣就趁機侵蝕辛夷,相反當辛夷出手時這些人又格外的不堪一擊。


    辛夷就站在那裏卻有不斷的人衝著她而來成就這一路屍山血海。


    辛夷已經從一開始的無奈漸漸麻木,幻境裏的人一擊必殺毫無還手之力。這讓辛夷已經學會了如何一擊斃命熟練的——殺人!


    然而身處其中,辛夷顯然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變化。


    為了麵對這些如同潮流一樣湧來的仇人辛夷隻想快速解決節省力氣,她倒要看看這魔氣還能玩出什麽花樣。


    事實證明魔氣並沒有什麽新的花樣。


    辛夷就算已經兩百多歲了但真有算起來真正稱得上仇敵的人又能有多少?


    當仇敵殺盡,就連和辛夷有過幾句口角的都算過後便是那些因為立場不同的人修以及妖族。


    辛夷出劍的速度越來越快,眼裏的情緒也越來越平靜。


    麵對那些人和妖辛夷一開始還會心生別扭,哪怕是幻境也讓辛夷心生不悅。


    可漸漸的辛夷已經能毫無猶豫的出劍了。


    一步步,辛夷踩著累累屍骨被幻境推著向前。


    這就像一個無休止的煉獄,除了殺戮沒有半點別的東西。


    辛夷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辛夷的神魂都疲憊不堪,而辛夷劍上的血跡不曾有絲毫凝固。


    辛夷低著頭愕然的看著劍上的血跡滴落在染紅的土地中。


    這熟悉的一幕讓辛夷立馬抬頭,果然那些人再一次站在了辛夷麵前。


    殺戮,就是一個無休止的輪迴。


    在這樣重複無休止的輪迴中一擊斃命和拖延有什麽區別呢。


    辛夷漸漸學會了一擊斃命之外的東西,拖延逗弄。


    幻境的人沒有休止,可是辛夷的神魂卻會在這樣的魔氣侵蝕中感到疲憊。


    在無盡的殺戮中隻有兩種結果,麻木的出劍最終迷失心智成為殺戮的傀儡。


    在一時的殺戮中或許還能堅持本心,再長久些心智堅定也仍舊不忘初心。


    可是當這一切無時無刻不逼著你出劍,這輪迴無休無止呢?


    如此哪怕不忘初心,可是自己早已在幻境中漸漸對死亡麻木,對殺戮習慣。


    堅持不出劍,就隻能被幻境的魔氣所傷,當力量耗盡之時便是魔氣吞噬之時。


    可是不管哪種都是同樣的結果,不過是另一種越發無法避免也更加悄無聲息。


    變化是從無聲處開始的。


    辛夷身上蔓延的黑色紋路越發深沉,魔氣已經越發逼近妖源。


    一旦妖源都沾染了魔氣便再無迴旋。


    又一輪新的輪迴開始。


    幻境就是要用這樣的方法逼著辛夷學會殺戮,麻木於殺戮,最終刺激妖族的嗜血讓辛夷的神智徹底沉溺其中。


    現在的辛夷就像是一個人陷入了沼澤無論掙紮與否都是同樣的結果,隻是時間長短罷了。


    而對於魔氣而言它並不在意時間,哪怕是要耗上百年千年它都不會在意。


    這才是魔氣的可怕之處。


    被侵蝕的人無法掙脫,甚至連自己都無法察覺。


    被魔氣推著沉溺其中還以為自己保持著本心,以為解決這些人慢慢的就一定能找到破解之法。


    殊不知早已被迷了心智,越陷越深。


    哪怕掙脫了幻境,也無法擺脫魔氣。當一個人沉溺於殺戮之後就不再對生命抱有敬意。


    同樣當辛夷被幻境潛移默化習慣殺戮以後還能如之前一般的心態看待真實嗎?


    這才是魔氣無孔不入,難以去除的根由所在。


    辛夷茫然的執劍看著周圍的景象,麵對再一次襲來的人辛夷的身體已經下意識的習慣揮劍。


    辛夷極力的克製這種被幻境逼著形成的習慣。


    苦笑一聲。


    她以為魔氣就是如同玄氣一般隻是力量的一種,隻要深入了解就一定有辦法解決甚至為她所用。


    辛夷的確做到了深入了解魔氣,可是她已經很難擺脫這種魔氣帶給她的改變。


    有時候這種重複訓練出來的本能反應才是最難擁有也是最難去除的。


    當辛夷反應過來時也毫無用處,隻能被幻境推著沉溺。


    如同那些衝著而來的人,推著她走過屍山血海。


    辛夷拿著劍隻是撐起結界防禦,看著那一張張恨不得她去死的嘴臉已經麻木了。


    她自以為有了辛九的幫助,見識了更廣闊的世界卻不知道也因此自己也越發自大狂妄。


    辛夷的出生讓她不可避免的心生狂妄。


    從臨淵重創仙靈界大能,又從展素月天道手下契約玄琴,轉而修靈的時候就一點點變得自大狂妄。


    心裏下意識的以為天命之子也不過如此。


    辛夷看著血色的幻境第一次靜下心來正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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