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組長,你這麽肯定一定能成?”


    “不肯定,隻是猜測。你們看過魔術嗎?”


    “魔術?變戲法?”


    “沒錯,就是變戲法。”丁遠森笑了笑說道:“戲法,說穿了,就是讓觀眾的注意力,按照你的意願集中到某個地方,某個點,然後再來偷梁換柱。這次我也一樣,我在新亞酒樓,利用常玉清的人,鬧出了老大動靜,秀島寬太的第一想法是什麽?


    我們要在新亞酒樓動手,那裏已經成了不安全的地方,人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離開此地。人還有一種心理,就是我離開的非常突然,我都沒有想到,敵人更加不會想到了。”


    趙勝也不是特別聽得懂,摸了摸腦袋:“萬一他們躲到憲兵隊去呢?”


    “躲到憲兵隊?”丁遠森又笑了:“他們來上海的目的是什麽?不是到憲兵隊上班,而是進入公共租界和日特機關匯合。秀島寬太這種老資格的特務,太清楚了,在一個地方待的時間越久,其實越不安全。”


    “這麽聽你一說,好像還挺有道理的。”趙勝嘀咕了一聲:“您真能確定他走這一條路?”


    “一共就三條路,一條是小路,車子難開,一旦遭到襲擊,很難脫身。”丁遠森盯著遠方:“一條是貧民窟,忽然兩輛轎車經過太顯眼了,萬一我們潛伏在民房裏怎麽辦?剩下的就是這條了,道路寬敞好開,兩邊又有幾家外國洋行、銀行,巡捕多。我相信,萬田義男一定建議他們走這條路!


    這條路,萬田義男接應起來也方便!”


    至於他們開的轎車款式外形,丁遠森早就已經調查好了。


    為了這次襲擊,除了情報中隊,機動中隊和行動中隊傾巢而出。


    周偉龍也是配合,下令武器隨便他們挑選。


    力行社的機槍和衝鋒槍,都被他們給領出來了。


    甚至為了確保萬一,丁遠森還讓趙勝領了幾枚米爾斯手雷!


    一次成功,錯過了這次不會有那麽好的機會了。


    ……


    “你,坐到我的身邊來,冒充秀島閣下。”


    何偉兆把副駕駛上的特務叫到了自己身邊,隨即又對司機說道:“開仔細點,一旦遇到情況,衝過去!”


    “是!”


    ……


    “來了!”


    趙勝放下了望遠鏡,站在屋頂,對著下麵做了一個手勢。


    詹良擺著一個餛飩攤,攤子下藏著一把衝鋒槍。


    高壯和田家武躲在了一間屋子裏,檢查了一下機關槍。


    吳開明在那幫盧修國擦皮鞋,兩人都悄悄的握住了懷裏的駁殼槍。


    康盛標和周道宏在那下棋。


    武器,也一樣準備好了。


    這是特別行動組成立後的第一次行動,沒人敢有絲毫大意。


    丁遠森蹲在路邊嗑著瓜子。


    這是他和廖玉文學到的。


    殷玉樹坐在對麵的地上,在那修理著一輛腳踏車。


    誰也不會想到,就是這麽一群看起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即將在這裏上演一出驚天血案!


    兩輛轎車一前一後開來,車速很快。


    “動手!”


    忽然,丁遠森大吼一聲。


    最前麵的那輛轎車疾馳而來。


    殷玉樹猛的起身,抓起那臉腳踏車朝著最前麵的那輛轎車用力扔去!


    “砰”!


    腳踏車重重的砸在了轎車的前車窗上!


    一瞬間,所有的輕重火力一起開火!


    所有的人都衝了出來。


    機關槍、衝鋒槍、駁殼槍!


    子彈暴雨一般的朝著兩輛轎車傾瀉而出!


    街麵上驚恐的叫聲和哭喊聲也隨之響起。


    丁遠森不斷扣動著勃朗寧的扳機,一直到打空了一個彈匣。


    他迅速的換上了一個彈匣。


    這時候,兩輛轎車的車身被打成了馬蜂窩。


    參與行動的人迅速靠攏。


    丁遠森衝了上去,朝著後一輛轎車裏一看,後座位上兩個人渾身都是彈孔,已經死的透透的了。


    他用槍柄敲開了早就破碎不堪的車窗玻璃殘渣,掏出了手雷:


    “撤退!”


    他把手裏朝著車裏扔了進去。


    “轟!”


    ……


    這是發生在1936年11月8日的一場血案。


    在巡捕房趕到現場之後,那些槍手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根據現場目擊者證實,槍手很多,至少有十幾個人,而且明顯是經過精心準備的一次伏擊。


    在這次血案中,兩輛轎車裏的七個人全部死亡。


    死者的身份正在核實中。


    驚悉血案發生的公共租界工部局,大為驚慌,下令警務處立刻破案,盡快緝拿兇手!


    問題是,這裏是大上海啊。


    這樣的血案,隔幾天就會發生,巡捕房的卷宗都快堆積成山了。


    怎麽破?


    而對於有經驗的探長來說,一看現場的彈痕,就知道動用了什麽樣的武器。


    這樣的規模,十有八九是力行社或者日本情報機關做的。


    問題是,就算明知是他們做的,又能怎麽樣?


    證據呢?


    現場除了彈殼,什麽樣的證據都沒留下。


    哎,無非又是一起積壓在那的懸案罷了……


    ……


    “丁遠森,你做得很好,很好!”


    力行社上海區區長辦公室裏,周偉龍的聲音清晰可辨:“你就是個天才,特別行動組剛剛成立不久,你就能破了那麽大的案子,天津、保定犧牲的那些烈士,可以瞑目了!”


    也難怪周偉龍會那麽興奮。


    何偉兆的叛變,讓天津和保定兩站損失慘重。


    這起事故,一直都如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現在,這塊石頭終於可以放下來了。


    這也是周偉龍上任以後,破獲的第一起大案子。


    而且完成的如此漂亮。


    還有另外一層原因,借助著這次大捷,周偉龍的一係列計劃終於開始放開手腳來做了。


    丁遠森沒有作聲,也沒有特別的欣喜。


    從翁光輝時代開始,他麵對這樣的表揚就太多了。


    似乎,他已經成為了無往不利的代名詞。


    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周偉龍接起電話,麵色逐漸變得嚴肅起來:“好的,我知道了。”


    放下電話,他神色凝重說道:“剛剛得到證實,何偉兆身死!”


    嗯?


    這話不太對勁啊?


    丁遠森隨即問道:“秀島寬太呢?”


    “他可能還活著。”


    “不可能,我親眼看到他和何偉兆死在了一起。”


    “死的那個並不是秀島寬太,隻是他的一個保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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