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身穿同樣銀紋黑『色』華服的兩人,優雅步下舞池,舞曲再次奏響,原本不少準備看龍宿出醜的魘都貴族,卻在兩人起舞瞬間,便難再將目光移開半分。


    精準的舞步,無可挑剔的優雅姿態,從容高貴的氣質,完全掌握了舞的精髓,與銀月侯的配合,更是天衣無縫。令人難以置信這竟是龍宿首次跳魘都難度最高的焰華舞,而且還是現學現賣。但世間偏偏就是有人,已經無法用天資聰穎形容,即便在魘都貴族精英麵前,亦輕易令眾人感覺到那天壤之別的差距與壓迫感。


    絕對的華麗,絕對充滿致命誘『惑』的邪魅,通透嗜血的紅眸,似笑非笑的唇,優雅身影轉身,迴步,踏出的每一步,仿佛都猶如豔麗華羽,落在眾人心上,撩人心神,令人無法移開視線。


    隨著曲風逐漸熱烈,共舞兩人之間的氣氛亦逐漸熾熱而變化,明明是情人間一步之遙的追逐遊戲,偏偏在兩人演繹下,成了同樣驕矜自傲的王侯,相互傾慕卻又始終不肯輕易向另一方低下高貴頭顱的較量。淋漓盡致揮灑著自身高貴與華麗,明明被對方所吸引,偏偏不肯輕易屈服,這不停試探、偽裝,又不斷被彼此吸引的遊戲,令兩人樂此不疲,同樣的高傲不羈,絕對的信任,身心的絕對默契,完全卸下顧忌,不需擔憂對方是否跟得上自己的步調,淋漓盡致的肆意,共同造就魘都曆屆繁羅佳宴中,最令人驚豔的焰華之舞。


    最後的舞步踏下,未曾想過彼此竟契合到這般程度的兩人,不由相視而笑,然而依舊保持一步之遙的銀月,卻被龍宿直接拉入懷中,讓依舊沉浸在兩人難以言喻默契的他,亦頗感意外。望向仍舊一臉笑意的龍宿,卻見平日裏波瀾不興的雙眸,分明帶了幾分掠奪獨占的懾人,讓銀月亦不禁心上一緊。


    “侯爺,龍宿舞得如何?”一曲終了,曖昧氣氛卻越發濃厚,龍宿故意俯首湊近現時溫順倒在他懷中的銀月,那平日裏靜若鏡湖的黑眸,方才共舞那曖昧追逐默契無間的歡愉尚未散盡,隻專注看著自己,對他的親近,竟是毫無拒絕,讓本是一時玩心浮現的龍宿,卻在這一刻,遲疑了。


    “……哈,龍首大人,不愧是儒門之主,隻見過一次,竟能將焰華之舞跳得這般精彩絕倫,銀月是真正拜服了。”失神不過一瞬,銀月似看穿了龍宿的壞心,卻是低低在他懷裏笑了,修長食指在他心口點了下,便翩然起身了。


    “哈,也是侯爺願意這般信任吾,不是嗎?”若非對自己有足夠自信,完全不顧忌他跟不上舞步,這一舞,又如何能這般盡興而令人迴味?


    啪啪啪!突兀響起的掌聲,迴『蕩』在舞曲方歇的殿堂之內,讓原本沉醉在華麗舞姿的眾人迴神,在驚覺竟是陰沉著臉的魘帝帶頭鼓掌後,『潮』水般的掌聲隨即響起,卻更似提醒兩人,曲終,人,也該散了。


    “哎呀,龍宿,吾可真要和你保持一點距離了,再被汝這般誘『惑』下去,起了收藏之念,就不好咯。”在眾人掌聲中,隨龍宿徐徐迴了座位,銀月卻是浮現意味深長的笑容,看了看今夜風采更盛的龍宿。


    “哈,就像蝴蝶君一般麽。”沒有錯過銀月一瞬間的微訝,龍宿唇線微弧。果然,女醫師對於蝴蝶君,最初的想法,也不過是收藏美『色』而已。至於後麵多年培養起來的交情,亦是建立在蝴蝶君不會對她動心的安全之上。若是蝴蝶君對她動心了,隻怕早就被她舍棄了,就如攝風十方。


    喜歡玩火,偏偏火苗一旦太過近身,便徹底割舍一切,斷絕任何可能。這個女人,未免將自己那顆心保護得太好,也太絕情了。偏偏這樣的女人,更令男人想要徹底征服,想要看她舍盡一切,將高傲與心一並交付自己的模樣。當然,更有可能的是,在未曾讓她動心之前,自己便先被這女人折服,徹底淪陷。畢竟,世間難再尋另一名玉不染。


    “龍宿向來都不會是任何人的收藏,倒是不會拒絕,坦誠相交的好友啊。”見銀月聞言,笑得越發放肆張狂,似在認同他的話。龍宿不由暗歎,若真有一天,對眼前女人動了妄念,隻怕自己要麵對的,就不是萬教公敵這般“輕易”的麻煩了。


    隻是,越是難解的麻煩,往往也意味著樂趣,令人期待啊。


    有魘帝和龍宿珠玉在前,第三支舞顯得壓力重重,眾人大多不願下場自取其辱,雷克侯不願氣氛就此冷了,笑著點了點撩人的桃花痣,卻是優雅起身,邀了莎夏侯,換了男女專用的圓輪舞。見兩位侯爺選了適合群舞的圓輪,依附此兩脈的眾貴族,從善如流,也邀了舞伴,一時間,舞池之內,華裙豔豔,香風暖暖,繁羅佳宴,亦正式開始了。


    “殿下……”自方才銀月與龍宿下了舞池,修的心情便一直非常差。正確來說,若非是十年一度繁羅佳宴,隻怕修早就出手殺了龍宿了。


    “你想跳舞麽,伊芙。”將伊芙那抹真真切切的擔憂看入眼裏,卻不想明白迴應的魘帝,隻淡淡詢問他這名經常被冷落的王後。銀月不想要後座,伊芙也不看重後座,隻是,她想要的東西,自己已經給不了。


    “恩!”非常意外魘帝今晚竟會主動邀舞,無論因為什麽原因,都令伊芙非常開心,像很久很久以前,小時候修和靖要出去瘋玩時,問她要不要跟著,伊芙完全沒有半分猶豫,便笑著點頭了。


    “哈,魘帝與魘後下了舞池,那就意味著,所有人都必須離開座位,加入舞宴。不下舞池,也該與眾貴族交流有無,龍宿,和吾一同走走吧。”似乎對於修喜怒無常的個『性』,已經習慣,銀月笑了笑,卻是邀龍宿下座參加佳宴。而其他貴族,果然也如銀月所言,開始三三兩兩聚會,或邀伴跳舞,或攀談交流。說穿了,繁羅佳宴,亦是貴族們展現自身實力,彼此攀交拓展人脈的絕佳機會,尤其三侯同列,更讓不少貴族心思活絡。


    “侯爺有令,敢不從命?”既然局將開,若他不配合,豈不是浪費了一場好戲?何況,莎夏侯,還在等他一個答案呢。


    如魘後所言,繁羅佳宴將連開三天三夜,通宵達旦享樂,締結盟約有時候也通過獵豔這種更為親密的行為完成,自然免不了宴會中途,陸陸續續有結伴暫離宴會大廳,往兩側與樓上休息。


    “啊呀,銀月侯,龍宿大人沒有和你一起麽?”時至深夜,舞會狂歡之後,歡樂逐漸轉移到更為曖昧直接的私密房間之內延續,倒是三侯,還時不時與數位魘都舉足輕重的伯爵交談,順便敲定一些領地之上的利益互通,觥籌交錯間,時間恍然而過。直到雷克侯解決了族內一個延宕已久的麻煩,有意前往進一步接觸龍宿時,卻頗感意外他竟不在銀月身邊。


    “哈,龍宿初來魘都,對這裏一切都頗感好奇,先前我恰好與狄倫親王一談苦境少有的『藥』材研製之法,龍宿嫌無聊,便自己尋樂子去了。”說起來,龍宿似乎離開有些久了,先前她似乎還有看到他正與伯萊伯爵交談來著。


    “啊!”淒厲驚恐的慘叫聲,響徹了整個堂皇殿廳,讓眾人神『色』一斂,端坐王位上的魘帝,麵容卻依舊波瀾不興,隻看了雷克侯一眼,示意他去一探究竟,直到一身是血的莎夏,狼狽萬分地跑出來,美豔麵容,竟難得浮現幾分驚恐與蒼白,望向王位之上,對她這般失態非常不滿的魘帝。


    “殿下……魘後……死了!”莎夏收了收心神,行禮稟報,卻是半分也不敢看王座之上那恐怖君王的表情。即便魘帝不愛伊芙殿下,但伊芙殿下,卻是魘帝僅剩不多的人『性』寄托。方才她所見伊芙殿下那慘狀,實在是……將高傲的頭低下,莎夏忍不住狠狠咬了咬唇,無論兇手是誰,都和那個人脫不了關係。這一次,他做得實在過分了。


    “你說什麽?莎夏,再說一次!”自王位徐徐步下,震怒的帝王,怒火隨著吞噬萬物的蝕魔炎火四處擴散,觸者即亡,一旁狄倫親王想向前勸阻,竟被魘帝隨手一揮,震向殿柱,當場吐血,銀月與雷克見勢不對,連忙上前行禮,以兩族徽印形成結界。


    “殿下息怒,當下,還是先前往一觀魘後……”顯然對這個變故頗感意外,銀月四處沒見龍宿蹤影,心下感覺越發不詳,見魘帝動了真怒,不由暗歎,竟是伸手握住了魘帝被蝕魔炎火包圍的右手。伊芙是修那不堪過往之中,唯一可堪迴憶的美好,如今,終也淪為這場王權鬥爭的犧牲品,修的心情可想而知。


    “……”感覺暖意覆上,逐漸恢複冷靜的魘帝,見銀月的手被炎火所灼,不過心念一動,炎火早已消失無蹤,一個細幼的陣法已然覆蓋在銀月手上,很快便使她恢複如初。


    “銀月、莎夏、狄倫隨朕前往,雷克留下,所有人不得離開殿廳半步,違者,殺!”牽著銀月的手,魘帝徐徐步向彌漫不詳血氣的房間,踏出的每一步,皆散發著令人戰栗的恐怖殺氣,無論兇手是誰,隻怕都會受到魘帝最血腥的報複!


    “雷克遵旨!”往日玩世不恭的笑臉,早已消失不見,雷克冷冷掃過殿廳之上流『露』驚恐不安的一眾貴族們,雙眸微斂,看來魘都,又要變天了。


    寢室


    原本華貴的房間,被血腥與死亡氣息籠罩,散落的仆人軀體,四處噴濺的血『液』將整個房間幾近染紅,對於眼前這猶如煉獄的景象,帝王始終視若無睹,踩過幾近凝固的血『液』,徐徐步向巨大紅『色』圓床之上,早已失去生氣的人兒。


    失焦的海藍雙眸圓睜著,似經曆過非常恐怖的事情與痛苦,精致純真的麵容扭曲,似想求救慘叫,卻被活生生掩了氣息,頭部與四肢皆成不自然扭曲的姿態,屍體膚『色』亦是不尋常的蒼白,顯然死前受到了殘酷的虐待。


    “我方才路過房間,見房門半掩,有血流出來,進來一看,這才發現……”也是莎夏不走運,一開門剛好有具屍體倒下,被她揮開的時候,沒想那屍體根本是受了淩厲氣勁,微妙維持著人形,她這一碰,散成數塊,還濺了她一身血。


    “伊芙!到底是誰!咳咳咳……”被方才魘帝一擊,撞上殿柱,受了內傷,臉『色』有些蒼白狼狽的狄倫,在踏入房間之內,看到伊芙慘狀後,也不由驚唿出聲,不料牽動傷口,卻是咳得狼狽不已,然而因眾人被伊芙死去慘狀引去所有注意力,倒也沒有人在意狄倫方才的失態。


    “銀月,救她……”他,還欠伊芙一條首舞。完全聽不進任何人的喧鬧與解釋,伸手闔上那雙驚恐的藍『色』雙眸,猶如夢語的低喃,是冷心冷情的帝王,對於過往最後一絲溫情人『性』的泯滅,最終的不舍與挽留。


    “殿下,伊芙殿下已經……”即便是銀月,看到這場景,也忍不住皺了皺眉,即便知道伊芙早已死透了,但還是聽進了修的話,利用側身行禮時,微微調整了角度,背向莎夏的銀月,雙眸微微流動藍『色』光芒,右手輕輕探了一下伊芙的心口位置,而後伸手觸碰伊芙的頸部,誰知方一觸碰,頸椎已被擰斷的伊芙,頭隨即無力偏向另一側,白皙頸上,赫然出現一對猙獰牙洞。


    “這是!”驚恐地退後幾步,莎夏望向魘帝與銀月侯,難掩心中驚濤駭浪。魘都之內,沒有嗜血魔族,即便有部分修煉邪術魔印的貴族,需要人血,也非是這般取法,也沒有誰膽敢將主意打到魘後身上。何況魘後也不是吃素的,擁有王室後印庇佑的她,竟似毫無還手之力的娃娃般,被這般殘忍虐殺,若非是擁有王族血統修為高出魘後許多的人,便是實力或是武力不下於魘帝的存在。兇手是誰,已經很明顯了。


    “全身血『液』皆被抽走,頸有牙洞,朕的王後,竟在朕的王宮之內,被嗜血者虐殺,玉卿,你帶來的好客人啊!”原本強行抑製的怒意,在見到那牙洞之後,徹底爆發!不容半分辯解,魘帝一抬手,淩厲氣勁便直接襲向銀月,竟將銀月當場擊出十丈之外,讓毫無防備的銀月狠狠撞向牆壁,當場吐血。


    殿廳


    “恩?為何突然氣氛變得這般凝重?雷克侯,魘帝和銀月他們人呢?”儼然方梳洗完畢的龍宿,翩然而歸,卻見原本歡聲笑語不斷的殿廳,眾貴族麵『色』慘然,雷克侯麵容更是少有的凝重,心下不詳感漸生。


    “龍宿先生,你方才去了哪裏?”打量著一臉悠閑的龍宿,多少清楚魘後之死,隻怕與龍宿脫不了關係,雷克侯謹慎戒備,看著眼前這名異域訪客,暗自忖度若與龍宿動手,他與在場眾貴族聯手,可有勝算。


    “吾方才受魘後邀談,不慎汙了衣袍,便迴房間梳洗了。恩?雷克侯,發生何事?”見雷克聽聞他提及魘後,臉『色』一變,一旁貴族更有不少人驚愕出聲,龍宿心生不詳。


    “魘後死了!”


    “恩?不妙!”很快領悟個中關竅,莫怪他自方才迴來便感覺有股血腥之氣,知曉自己必定被人落陷,龍宿竟是身形一頓,直奔血腥氣味所在,救銀月而去。


    “來人,攔住他!”沒曾想龍宿竟直往魘帝眾人所在,雷克侯一聲令下,宮殿侍衛即刻上前,想攔下龍宿,誰知被龍宿單手一揮,一眾精英侍衛,竟悉數被宏大氣流掀飛,更妄提近身。


    “焚雷印!”眼見侍衛根本攔不住,急急追趕的雷克侯,手行密式,口誦法咒,一道淩厲紅『色』驚雷,夾帶烈焰,竟是直襲龍宿後背而去。


    “哼!”感受身後淩厲氣勁襲來,擔憂玉不染出事的龍宿,頭也不迴,卻是右掌一抬,邪之刀赫然上手,一輪一轉,嗜血王者無邊血腥之力加持之下,邪之刀威力更甚,竟隻一揮,便將雷克侯攻勢徹底擊碎,餘勁更是直襲雷克侯而來。


    “……龍宿,果然留你不得!”急急召喚徽印,攔下攻擊,一向自矜實力的雷克,也不免臉『色』難看,卻是直接下令,“眾伯爵隨我護駕!其他人不得離開殿廳,違者,以逆反論處,當場格殺,不尊令者同罪論處!”


    繁羅佳宴,徹底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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