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接著一架的飛機從天空中滑落下來,一陣的火光閃動,劈頭蓋臉的航空機槍彈雨便將3營和特務連的反突擊給籠罩在一片硝煙烈火之中。


    賽虹橋畔紛紛的冒起了濃煙。在無休止的彈雨和航空炸彈的雙重屠戮之後,周成義他們還沒有能夠從被殺戮的震驚中迴過味來,成群的日軍便衝了上來。


    “固守防線,固守防線。”由戰車掩護下的至少兩個步兵中隊組成的洪流席卷一切似的衝湧上來,猛烈的炮兵火力和機槍彈與幾乎使得3營側翼兩個排的殘存部隊在頃刻之間便被打得崩潰了。那邊已經幾乎形成不了什麽像樣的抵抗了。


    成群的日本士兵高唿著“板哉”轉眼之間便是衝到了賽虹橋守軍的跟前,暴雨樣的輕重機槍火力瘋狂殺戮著混亂退卻著的中國士兵。手雷、機槍彈雨四下橫飛。這是肆無忌憚的殺戮。


    陣地之上一片血肉橫飛、濃煙滾滾,機槍子彈瘋狂的在那些中國士兵的身上鑽開無數的彈洞,血肉飛濺。他們成片的被掃倒。劈頭蓋腦的子彈根本就無從形成抵抗。


    轟然爆炸的火光一團接著一團。特務連在轉眼之間便是損折了三分之一。那些燃起著濃煙的陣線上,一片血肉淋漓。有的士兵開始絲毫不顧及自己的責任和使命了。他們不顧一切的向著遠方燃起濃煙的中華門跑去。而天空之中則是不斷的有飛機掠過。投下一枚枚燒夷彈彈,將這些退卻的士兵們逃身之路點燃成一片火海。


    接連的爆炸之聲響成一片,渾身是火的中國士兵們痛苦的哀嚎著、奔逃著,但他們很快便再也一動不動,直至在火光之中最後成為那一具具佝僂的焦黑碳狀殘骸。


    “不許後退,退守防線,固守。”周成義幹著嗓子喊到“不許後退,否則軍法嚴懲。”


    成排的炮彈流星樣地從天空之中劃掠而過,轟然的炸起一排排的煙柱。無數地火光在這其中飛舞跳躍著,天幕都被染得一片通紅,熊熊燃起的火光讓整個南京城的天幕為之而失色。


    城南地大半個街區都被籠罩在這片火光之中。建築物轟然倒塌的巨響還有那揚卷而起的煙柱高高綻放著,這是一朵朵死亡之花,是那樣地猙獰又是那樣的充滿著絢麗。


    “命令305團加緊在正麵上地壓迫之力。掩護306團在側翼的防禦。”王耀武舉著手裏的望遠鏡,眺望著那片煙火升騰之地“讓301團嚴密注意賽虹橋方向的敵軍。”


    以305團和306團為正麵,5師在中華門有限的主要防禦就是防止日軍鉗夾向南京城地第6、第114師團一上來便是接連的以猛烈攻擊。突破中華門陣地。這些壓踩著淞滬潰退之步而來的日軍似乎從來就沒有感覺到什麽是度,仿佛進攻、進攻、再進攻才是他們的節奏一般。


    成群的飛機飛掠過天空。將攜帶著的航空炸彈轟然的砸落下來,炸起衝天而起的煙火。而在這猛烈的空襲掩護下,是成群推進地戰車和蟻群樣湧動而來地日本兵們。


    “注意著那邊的,穩住陣線!”周成義翹起手,衝著斜對著地方向打了個手勢。


    抱著槍的柳大個子搶步上前。警惕的注視著防線的側翼。在付出了不少的傷亡之後,特務連是最先穩住防線的,雖然他們幾乎是在用刺刀將日軍的攻擊頂了下去,但全連傷亡了至少一半人。看著遍地的屍體,誰的心裏都不好受。3營的方向一陣密集的槍炮聲,那是日軍正在猛烈進攻3營的防線。想來劉光宇也是寸土不讓吧,要不然不會這樣激烈。


    稍遠處,一挺機槍正在猛烈的掃射著,看來整個防線都已經打得亂如一鍋粥了。以班排為單位各自顯然在混戰中。到處都是一片的喊殺聲。


    噠噠噠。兩名機槍手還在轉動著機槍,猛烈掃射著側翼的位置。哦,那裏已經隱約可以看到日本人們的身影了。周成義對小虎揮了揮手“傳令下去,注意策應3營。”


    小虎搶忙的抵槍轉身沿著戰壕,對架槍警戒的弟兄們傳達命令“注意策應3營”


    砰,一聲槍響,破風而來的子彈借托著炮聲的掩蓋,飛旋著直撲而來。帶著巨大的動能和勢能,子彈直接從操槍掃射的機槍手的頸背後穿出。強大的作用力瞬間便是將脖頸肌肉和動脈血管、神經組織一起扯得稀爛。猩紅的汙血從頸部的彈洞中飛濺灑出,噴得他身旁的副射手滿身都是。正在負責供彈的副射手被噴灑得滿身的鮮血給嚇得夠嗆,沒得到他醒過神來,緊隨而來的一顆子彈又敲開了他的腦殼。一頭趴倒在機槍上的副射手隻是微微抽搐了兩下,便是一動不動。鮮血和腦漿從彈孔處汨汨的流淌出來。糊滿了整個槍身。


    “注意鬼子的冷槍!”周成義大聲的吼道“老柳,注意掩護。”


    十餘個鬼子的身影飛快的衝過滿是狼藉的陣地,相互交叉掩護著向前。一些身影匆忙的趴倒,依托著彈坑架槍掩護。遠處一陣隆隆的炮擊聲。那是鬼子進攻的掩護炮火。


    混戰廝殺到處都在發生,會攻中華門的日軍見正麵的陣地久攻不下,便避開305團、306團的主力,不再向中華門猛撲,而是轉向防線側翼的華嚴寺、薑家營、毛官渡、賽虹橋。


    意識到日軍的變化之後,305團立即將於清祥營投入到華嚴寺,加強防守兵力。一時間在華嚴寺的爭奪戰反複激烈,而賽虹橋方向的3營則是更為陷入在艱苦之中了。


    遠處的炮火之聲越來越近,隆隆的震徹著天空,依稀的已經可以聽到鐵甲鏗鏘的聲響,那是鬼子的戰車履帶震徹大地的聲響。


    轟轟轟,在側翼位置上的3營主力連續的發動了幾次發撲,將衝上陣地上的日軍殺得一陣雞飛狗跳,這才稍稍的穩住了陣地。氣勢洶洶的日軍戰車則是掩護著更多的步兵衝了上來,那鬼子的烏龜殼轟鳴著衝上來,將死去的中國士兵的屍體碾入履帶之下,踏著滿地的狼藉,掩護著步兵連續發起進攻,試圖突破賽虹橋的防守。


    “戰車,鬼子戰車。”一輛日軍戰車突然轉向了特務連的陣地,顯然這讓特務連的弟兄們有些措手不及,慌亂著的周成義他們連忙躲入到戰壕之中。


    “奮勇隊!”周成義大聲的喊到,一排機槍彈嗖嗖嗖的從他的耳邊飛過,濺起一排的塵土。身旁的幾個碎石塊都被打得碎片飛濺。媽的,好險,周成義暗自捏了把汗。


    兩枚手榴彈被打了出去,順著滿是狼藉的街麵骨碌碌的滾過。炸起的硝煙嫋繞而起。那輛日軍戰車稍稍的迷失掉了自己的目標。


    十來個日本兵緊跟其後,“操,找死啊。”柳大個子低罵一聲,扣下了扳機。打頭那個日本兵猛然的栽倒,腦袋上騰起的一團血花在空中拉出一道飛灑的弧線。


    不等鬼子趴下,陣地上的機槍手便是架起機槍一通猛烈的掃射,噠噠噠,飛舞的火蛇頃刻之間便將那輛戰車打得叮當作響,兩個跟在戰車後的鬼子兵在汪掃出的機槍彈雨之中一片血肉橫飛。其餘的全都趴了下來。


    “手榴彈。”隨著周成義的一聲吼聲,幾枚手榴彈飛旋而出。轟,轟,接連砸落下來的手榴彈很快的便是引爆了死亡,巨大的爆炸聲之中,氣浪、火光摻雜著手榴彈的破片,劈頭蓋臉的橫掃向那些日本兵。一簇簇的煙柱在爆炸聲中騰放而開,煙塵迷離在空氣之中。人的慘叫聲在巨大的爆炸聲中格外的刺耳。


    那輛日軍戰車轟鳴著從硝煙中衝出。忽然之間,轟,轟,兩聲巨大的爆炸聲,這輛**乙型戰車接連騰起著幾道煙柱,濃煙烈火,高高升騰而起,翻滾綻放而開。衝天而起的火球一下子便是將這輛戰車給吞沒。整輛車咣然成了一堆廢鐵。在熊熊的火光之中,燒得一片焦黑。


    周成義的鼻子酸了酸,兩個弟兄啊,兩個抱著手榴彈捆的弟兄就那樣生生的趴在彈坑裏等著鬼子的戰車碾壓過自己的身體時,方才拉響了同歸於盡的導火索。兩條人命才換來了一輛戰車。遠處,日軍的身影越來越多,大半個賽虹橋陣地都已經淪入到了日本人的手裏了。不過3營還在做著頑強的抵抗,誰知道接下來還會怎麽樣呢。


    而在華嚴寺方向,激戰還在進行著,不過誰都知道,這樣打下去,南京城的淪落隻是時間問題了。張靈甫同樣知道再這樣下去的結局,短短幾個小時,華嚴寺的爭奪戰便使得營長於清祥在戰鬥中重傷,全營傷亡四百餘人,雖然華嚴寺最終還是牢牢掌握在305團的手中,但隨著中午時分,南麵的雨花台方向的防線被突破,華嚴寺也肯定是守不了多久。


    守衛雨花台正麵的第88師陣地遭日軍突破,致使毛官渡、華嚴寺的陣地腹背受敵,305團兩個營的防禦陣地的側翼都暴露在日軍的槍口之下。而占領雨花台的日軍則是可以居高臨下,利用有利的地勢向華嚴寺、賽虹橋、中華門一線的第305團進行壓製。


    在日軍的兩麵夾攻之下,張靈甫越發的感到這仗是難打了,但是這個時候他還能怎麽樣,除了依然堅守在陣地前沿,率部力戰不退,猶以奮力迎戰,不敢輕棄寸土之外,他還能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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