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裏的晚風總是很涼,甚至帶有些刺寒的感覺,雖然硝煙戰火已經褪去了冬夜夜裏幾分的寒意,但還是讓人感覺到一陣陣的冰涼,不過這個時候的周成義卻一點也感覺不到那份涼意,甚至的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鼻尖已然滲出點點的汗水和脊背上隱隱而出的冷汗。來襲的敵人不可小覷,而這附近的弟兄友卻無法能夠在第一時間內給予自己想要的增援。


    透過此起彼伏的爆炸的巨響,周成義似乎能夠真切的感覺到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慢慢的移動著,一定是隱蔽在河堤那邊的後麵吧,那裏恰好的是個射擊的死角,黑森森的槍口此刻一定是對著自己的方向吧,周成義思付著。


    對…對…對…盡管進攻者的腳步竭力的放的很輕,盡管進攻者小心翼翼的放緩邁動的步伐,但鬼子的那大頭皮鞋的底部輕輕踩上遍地的狼藉的時候,周成義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這些。不過他卻並不能探頭而出,因為他知道鬼子的槍正對著自己的方向。


    緩慢而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輕了,幾乎的即將消失在那隆隆做響的爆炸聲和炒豆般的槍聲中,倒是急促的唿吸聲可以聽得更清楚了。


    “媽的。”周成義低聲罵到,身邊的弟兄們的屍體橫七豎八的橫躺著,這道防線上活著的弟兄越來越少了。媽的,該是老子成仁的時候了。”周成義罵了聲,拉開一枚手榴彈的拉環,延時數秒後,向著散兵坑外扔了過去。


    哧哧冒煙的手榴彈順著河堤骨碌碌骨碌碌的掉墜滾落下去。


    伴隨而起地是河堤下頓時雜亂起來地腳步,原本輕緩攀爬階而上地腳步聲變為拖遝做響。還有就是那驚慌失措的日語叫喊聲。即便不懂得一句日語。但不用去想。周成義也知道那幾句日語是什麽意思。


    “轟”的一聲,大團地火光幾乎照亮河堤下麵那片昏暗,短暫巨大的爆炸聲中摻雜著傷亡人員的慘唿聲。陣陣硝煙氣浪翻滾而起,幾乎的刺痛著周成義的鼻黏膜。


    趁著短暫的爆炸,周成義快速的貓腰探身而出,手裏地花機關在噠噠噠的射擊中噴吐著致命的金屬彈丸,黃燦燦的彈殼掉落滿地。


    很近的距離裏,那個縮身在河堤岸邊躲避手榴彈爆炸殺傷的日本士兵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就被急速而來的彈雨給撩倒在地,垂死的身軀無力地發出陣陣抽搐。


    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日本人立即的報以密集的彈雨。掩護的九二式重機槍怪叫著從河對岸掃來陣陣彈雨,在周成義麵前的陣地前密密麻麻的布滿上飛揚的煙塵


    周成義不時地探出槍身,對著河堤下就是噠噠噠地一梭子,占據著有利的地理位置至少讓他地防守還不是那樣的吃力。尤其是投擲手榴彈,根本不需要冒著危險擔著被流彈擊中的可能探身而出。隻需要拉下拉環,延遲數秒後讓手榴彈順著河堤滾落下去,就可以了。而仰攻而上的日軍就沒有這份地利了,仰攻而上以及有著河堤前堆壘的沙袋的阻隔,他們投擲手雷隻會掉落在自己的頭頂之上。


    不過當周成義一個人孤零零的麵對十多個鬼子的攻擊時。還是感受到了陣陣的壓力,尤其是換彈匣的時候,狡詐的日本人會借助著槍聲驟停的這個時間段來發起攻擊。甚至的已經有幾次幾乎都是快爬上河岸來,來不及更換彈匣的周成義隻得用自衛的手槍胡亂衝著近在咫尺的射殺攻上來的日本人。


    不知什麽時候拎著槍的柳大個子出現在周成義的身邊,周成義這邊激烈的交火讓他感覺到了危險的存在,於是他立馬放棄了自己原先所在的陣地,而會同正獨自苦苦抵擋著日軍進攻的周成義共同阻擊這十多個意見快爬上來的鬼子。


    不管敵人的目標是什麽,隻要能夠拖住他們、消滅他們。讓敵人無法達到自己預定戰術目的就是勝利。即便沒有其他弟兄的支援。哪怕隻是孤零零的兩人,作為這道防線的守衛者都得無所畏懼的麵對。去根據自己的判斷。隨時隨地的阻擋住任何攻上來的鬼子兵。況且現在整段防線眼看就快要失守了,到處都是混戰,在哪裏都是戰鬥。


    短促點射的槍聲中夾雜著中正步槍沉悶的射擊聲。這種幾近殘酷的短兵相接,步槍所起到的作用不是很大,倒是那些盒子炮相比起來,似乎更是一種好的武器。依托著堆壘在河岸邊的那些沙袋的掩護,周成義和柳大個子一左一右的交叉封鎖著整個的這段河堤。


    進攻受阻的**有些老羞成怒,河對岸的兩挺九二式重機關銃連續的向著這邊潑灑著彈幕,而擲彈筒打來的榴彈的爆炸聲更是不絕於耳,大片大片的泥土被炸的支離破碎、煙土飛揚。依托著優勢的火力支持,沿著一段河岸邊被炸塌下來的口子,交錯掩護著的日本士兵再一次的突入了進來。槍聲大作,雨點樣灑落而出的子彈在整個河岸邊的陣地上方構築起一張密集交織在一起的火網。


    被鬼子軍瘋狂傾瀉過來的彈雨給牢牢封死在陣地的周成義和柳大個子不得不一點點的聽著鬼子士兵們的大頭皮靴步步而近的踩將上來。不斷的有子彈劈裏啪啦的打在了陣地前,大塊小塊的土塊、甚至是沙袋都被炸翻出去。


    身邊的最後一枚手榴彈也已經化成了夜幕中的那抹跳動的火光,難道就這樣的坐等著鬼子一步步的攻上來,射殺自己?但周成義也知道此時他們卻已經是無路可退了。


    砰的一聲沉悶的迴響,血肉橫飛,最前麵的鬼子撲通一下載倒,骨碌碌的順著河堤滾落了下去,噗通一聲栽入運河內,激起一陣水花。


    接著又是一長串的子彈,一個都快爬上河岸的鬼子的胸前驟然綻放出一排的血窟窿,整個的胸部都一片稀爛。這是捷克造機關槍的傑作。


    緊接著又是一聲槍響中,另一名急速後撤的日本人整個的腦袋都被打的稀爛,昏暗中幾乎的看不出哪是鮮血哪是白花花的腦漿。


    周成義看了下彈道,是從斜側那邊的陣地上射出的子彈,毋庸質疑那是自己人,跳躍的火光中一個熟悉的身影似乎的再向自己點點頭。


    “是團座”


    “周副官,看來情況不妙了,團座都頂上來了。”大柳接過話語。


    槍炮聲越來越近了,整個團部部裏能夠戰鬥的雜勤人員都已經去了鐵路橋的前沿陣地,甚至連張靈甫自己也不止一次的帶著人衝出隱蔽部去和進攻的鬼子對射了。


    整個防線的血戰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防禦者隨著都可能崩潰,而進攻的日軍第9師團還在不斷的掀起進攻的浪潮,但張靈甫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傍晚時分,上峰下達了退卻命令,自己這個團熬不了幾天,就得全麵交待在這裏了。


    其實張靈甫並不知道的是,自從日軍第10軍沒有遵照華中方麵軍的命令部署軍隊,仍本“以軍主力獨自果斷地向南京追擊”的方針,命第6師團在嘉善地區集結,命國崎支隊、第18師團及第114師團等部全力向吳興進攻開始,整個戰局上的情況就已經對國民政府軍很是不利了。也就是305團陷入在苦戰中的時候,日軍上海派遣軍、第10軍分別在太湖南、北兩側開始了總攻擊。


    狂風暴雨一樣的猛烈的炮火一次又一次的將操作戰部隊的防線炸成一片火海;密如流星雨的轟炸機群不接連的轟炸著地麵上的目標;在蜂擁而來的日本飛機的狂轟濫炸之下,無數的日軍在炮火和飛機的掩護下,如同洪流一樣的從地平線處衝了上來。一次次鋼雨火海讓所有的**士兵感到了震撼,許多人絕望了,他們哭泣著、嘶號著、掙紮著、最終的崩潰在鏗鏘碾壓過來的日軍戰車的履帶前,在成群的日本騎兵的軍刀下潰敗了。


    隻四個小時的時間,中**從吳興至太湖一線所有的防線全都支離破碎,防守在這一線的中**隊紛紛的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撤退成了浪潮。


    也正是出於這種情況,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第3戰區長官司令部接連的下達了撤退命令。


    “交替掩護,各營分批撤出戰鬥。”張靈甫在帶領2營衝上來,掩護了幾近崩潰的3營陣地之後,立即下達了撤退的命令。趁著日軍此次進攻剛剛被打退下去,305團當機立斷,迅速脫離戰鬥,向西退卻,往南京方向轉進。


    自從十九日晚向錫澄線轉移,第3戰區長官司令部下令第19集團軍、第21集團軍向太湖西南之達安吉、孝豐、寧國等地轉移,而正麵的日軍第9師團等部跟蹤追至,並與負責掩護74軍5師、58師在滸墅關、望亭發生激戰以來,這已經是**堅守此條防線的第四天了。同時也是305團堅守望亭的第三天。然而一紙退卻命令,三天的苦戰便又化作了全線潰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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