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都抓緊點,把工事給我加固了,待會兒才不怕***炮轟。”沿著戰壕巡視的306團團長-邱維達不住的叮囑團裏的官兵們加固掩體、修整被炮彈給炸得七零八落的戰壕。


    自從接替了施相公廟至羅店一線的防禦陣地之後,邱維達就一直釘在陣地上,忙著巡視各營防禦陣地,查看火力配置情況,檢查工事修築情況。


    邱維達知道,如果要想在和當麵那些武裝到了牙齒的日本軍的作戰中,立於不敗之地,那就必須首先要吸收在淞滬戰場上一些友軍的經驗教訓,並總結形成一些改進措施。


    比如雖然部隊有極其旺盛的士氣,和同仇敵愾的熱忱,但絕不可和日本軍隊相硬拚。因為無論在火力上,還是在單兵訓練上,日本軍隊都要比強很多。


    各支在上海作戰的部隊之所以傷亡大得驚人,那就是因為隻顧著和日軍硬拚,而不講求策略。尤其是在陣地工事的修築方麵。上海的地形平坦、多水。帶來的麻煩就是修築工事極其不易,但好處也有,那便是河溝縱橫密布,不利於日軍的機械化行動。


    但由於瀕江臨海,日軍的戰艦直接可以對陣地實施炮擊,掩護他們的作戰部隊的登陸。而從海軍航空母艦和本土起飛而來的戰機,也對陣地上的部隊形成了極大威脅。


    要想守住陣地,光靠著勇氣和決心是不夠的,必須構築好完善的工事、掩體。按照邱維達的要求,從團部指揮所直到第一線,都必須構成有掩體的塹壕,並形成交通壕、戰壕、鹿砦三重相結合的防禦體係。同時還要注意相應的防空、防炮火的準備。


    由於在日軍的海軍艦炮、陸軍步兵炮、野炮、山炮以及飛機的多重炮火下,部隊的傷亡很大,尤其是一顆炮彈下來,在傳統的陣地上,很容易造成一個班、甚至是一個排隊兵力的損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所以在兵力部署的時候,要特別注意采用大縱深的疏散兵力配置。


    陣地要注意偽裝,防空火力要注意給予一線部隊支持,這種種的一切都必須要注意。


    “3營長,你們營可是鬼子叮咬的重點。”看到正在帶頭揮動鐵鍬,修築被炸毀的營部掩體的胡豪,邱維達說道“你們正麵的壓力可是不少啊。”


    “讓他來唄,除非***還想多留點屍體。”胡豪大大咧咧的笑道。


    “嗯,你小子還是那股子傲氣。”由於和胡豪都是黃埔4期步兵科畢業的,所以邱維達和胡豪說起話來,也就沒有那麽太多的陌生。


    “有什麽需要盡管提。”邱維達笑了笑,幹脆也拎起把鐵鍬來,和胡豪一起構建起了工事。


    “能有什麽要求,沒看到咱們那老同學都下來了。”胡豪昂起頭,用下巴衝不遠處正巡察掩體修築的張靈甫挑了挑“師部高參都帶隊下到一線了,你說我還能提什麽要求。”


    看著昔日的同窗,現如今是自己手下最得力的營長的胡豪,邱維達實在不知道說什麽,隻是揚起鐵鍁,狠狠地拍了拍土,他現在能做到也就隻是幫胡豪把這掩體修得更堅固點。


    “團座,我也知道你手裏的兵沒多少了,可以說,現在團部也就你個光杆司令。”忽然,埋頭填土的胡豪開口說到“我也不向你要兵,但調一挺重機槍給我可以吧。”


    邱維達苦笑著搖搖頭“我說老胡啊,你向我要挺重機槍,跟像我要一個排,沒有什麽差別。這個時候,我到哪裏去給你找一挺重機槍。”


    “可是團座,你也知道的,我這裏是突出的位置,鬼子鐵定是首先要拔了我3營的陣地,方才能夠對左右偏後的1營、2營形成壓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胡豪同樣是一臉的苦笑。“給我一挺重機槍,我這裏的火力增強一點,1營、2營的正麵壓力也就少很多。”


    “這樣吧,我到2營找尹元之,看能不能給你從他那裏抽調挺。”無奈之下,邱維達隻能這樣說道“這可是他娘的拆東牆、補西牆。”


    不知道什麽時候,張靈甫走到了身後,看著這兩位老同學這團、營長之間的對話,張靈甫的心底也特別不是滋味。仗打成了這個樣子,別說兵員越打越少,就是重機槍這種在日本人看來也就是個步兵進攻輔助掩護火力、而中卻算得上是重火力的武器也幾乎所剩無幾了。日軍的步兵炮可以從容不迫的對陣地上的火力點挨個進行點名。許多機槍就這樣被炸毀了。而機槍手的陣亡更是家常便飯了,打退鬼子一次進攻,這機槍手幾乎就是換了個遍。


    “機槍沒有,就是從2營調一挺過來,也就隻是頂上一陣。”張靈甫一**坐在地上,對邱維達、胡豪說道“這樣吧,我和我帶來的師部的這些人,編起來也就一個排,填在你3營的陣地上,怎麽樣。1個排的兵,你呀,也就別找力行(邱維達的字)要這個重機槍了。”


    “鍾靈啊,你可是師部高參,雖然是帶領師部人員增援一線,可也沒讓你們逐一的都填入到陣地之中。”邱維達搖了搖頭“不可,不可啊。你要是有個不測,我怎麽向師座交代。”


    “是啊,不可以,你們都是參謀、情報、政工人員,要是你們打光了,那咱們51師可就是大傷元氣了。”胡豪也附和著說道。


    張靈甫笑道“總不能一線的團、營、連都打光了,我們師部的人還樂得坐觀?師座手裏現在也沒有兵了,能夠填進來的人都填進來了。說到底,還是那一句話,就是人死光了,也要守住。別說我了,你、我都死光了,師座就會填進來。”


    “行了,行了。”張靈甫說著打斷了兩位老同學的話“於公,這是咱51師153旅306團第3營的陣地。於私,你們二位和我都是陸軍軍官學校的同窗。說什麽我也不應該旁觀。”


    說著張靈甫擺擺手“好了,就這麽定了,我現在是排長,聽你胡營長調遣。”


    其實無論是邱維達、還是胡豪,就便是師長王耀武也不知道,張靈甫此來戰場,便已經是抱定了一顆殺敵成仁之心而來的。或者說,私人意義上,也是為了報答王耀武的救命、知遇之恩。當初因為曾鬧得沸沸揚揚的‘團長古城殺妻案’而被逮捕入獄,在陸軍模範監獄服刑的張靈甫因為西安事變的爆發而得以出獄。然而出獄之後,卻是一波三折。


    當張靈甫返迴西安老家之後,最先來找這位曾經在胡宗南的第1師任1團團長的不是別人,正是楊虎城的西北軍所屬警備第3旅旅長王竣。雖然王竣是黃埔3期的,高張靈甫一個級,可是任憑王竣怎麽遊說,張靈甫都不去西北軍。即便是王竣許諾說可以保他做副旅長。


    這也難怪,首先在多數嫡係黃埔生的眼裏,張楊兵變就是大逆不道,楊虎城就是一禍國殃民的叛將,而且張靈甫自從黃埔畢業之後,便是先在第1軍第21師當排長。


    而要知道北伐戰爭時期,真正屬於委員長手裏的嫡係部隊,隻有這個由黃埔軍校教導團發展而來的第1軍。軍長何應欽,軍官從上到下基本以黃埔教官和黃埔生為主。可謂是精英中的精英。隨後張靈甫便進入了有著“天下第一師”之稱的第1師任第2旅6團1營2連連長。


    直到因為殺妻下獄之前,張靈甫都是在中央軍嫡係任職。而這西北軍以來是雜牌,二來又是叛軍。張靈甫自然也就不願意去了。


    而此時,當初的第1軍第1師已經擴編為第1軍了,可是當張靈甫給胡宗南寫信,請求重新迴部隊的時候,胡宗南卻予以了置之不理。失望之下,張靈甫卻得到了駐紮在漢中、寶雞的王耀武所部第51師擴編建製的消息。


    對於王耀武,張靈甫再熟悉不過了,當初張靈甫從第21師調到第1師第2旅任6團1營2連連長的時候,王耀武則在擔任第5團第3營營長。


    於是張靈甫也就成了師部上校高參。不過和151旅旅長-周誌道、153旅旅長-李天霞、306團團長-邱維達等人不同,張靈甫算得上是地地道道的外來戶,因為當51旅還是補充第1旅的時候,李天霞、周誌道、邱維達就已經在旅長-王耀武的手下了。


    當時李天霞是第3團團長,周誌道是第2團團長,邱維達是參謀主任,而因為1934年,王耀武的補充1旅被臨時調派給時任浙江省保安處處長的俞濟時指揮,執行進剿作戰任務,王耀武也就和現在的74軍軍長-俞濟時有了很好的私交。


    也就是因為這層關係,1936年春,補充第1旅因為俞濟時的幫忙,而改編為新編第11師。隨後,又被軍政部核準,新11師改成由軍政部直接補給的中央嫡係軍,並核發了第51師番號,擴充成兩旅四團製的甲種師。


    無論是報答王耀武的知遇之恩,還是作為軍人的血性,張靈甫都早就已經立誓要打出一番名堂出來。在家信這種,張靈甫寫道:


    “此次抗戰,為國家民族爭生存,兵兇戰危,生死未卜,家人當我已死,絕勿以我尚生,予果死,堂上雙親,請兄奉養,膝下諸子,望兄撫教。予妻守嫁,聽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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