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襲?”盡管周成義說得很是輕鬆,可是周成仁還是很明白哥哥這一臉笑意的背後並不輕鬆,因為周成義很清楚夜襲意味著什麽,但同樣他也很清楚夜襲的意義。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三天前,也就是8月29日,51師收複羅店的那次戰鬥,也是一場殘酷的夜襲戰。


    在師部高參-張靈甫的建議下,306團團長邱維達組織了一支敢死隊,趁著夜色率先於全師對羅店的日軍第11師團發起了進攻。而那一次,也是3營組織的敢死隊。


    20多名敢死隊員趁著夜色突然的發起進攻,為全營在日軍的防線上率先撕開一條缺口。然而他們卻一個都沒有能夠迴來。如果沒有這些敢死隊員,或許3營要想迅速打開突破口,將會付出更為慘重的代價。記得隨胡營長給這些勇士送行時,那一雙雙炙熱、木然、但卻又同樣不乏慷慨之氣。那些目光和堅毅的麵龐,直到這個時候,周成仁依然清晰記得。


    然而,現在麵對著自己的親哥哥,周成仁卻是無語,因為他不知道該去說些什麽,或者什麽都不用去說,因為麵前的人並不僅僅是自己的哥哥,他還是國民革命軍第51師153旅306團3營2連1排的代理排長,是個軍人,和這條塹壕裏的所有人一樣。


    “決定了要去?”周成仁好半天方才開口說到。隻是麵對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哥哥,他卻是怎麽也無法說出“不要去!”這樣的話語。因為周成仁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


    “邱團長讓我們連上,我作為連附兼代理1排長,自然應該去了。”周成義看著自己弟弟,笑了笑“放心吧,我命大著呢。肯定能夠活著迴來的。”


    周成仁默然了,看著比自己年長不過兩歲的哥哥,他沉默了,家國天下,也許這就是曆史擱置在自己這代人肩頭上的重任吧。空氣中彌散著的硝煙味被風漸漸的吹散了,可是周成仁還是真切的感受到這扯散硝煙的微風之中,所帶有的那股子濃濃的血腥味。


    。。。。。。


    日軍第3艦隊旗艦-‘出雲’號裝甲巡洋艦


    第3艦隊司令官-長穀川清中將、第8戰隊司令官-南雲忠一少將、第11戰隊司令官-穀本馬太郎少將、上海特別陸戰隊司令官-大川內價七少將、上海派遣軍司令官-鬆井石根大將、參謀長飯澤守少將等一眾日本陸海軍將領圍坐在餐桌旁,氣氛顯得很是壓抑。


    作為陸海軍的最高指揮官,上海派遣軍司令官-鬆井石根大將、第3艦隊司令官-長穀川清中將此時的心情都可以從糟糕透頂來形容。上海戰局的發展形勢很不容樂觀,對此,東京方麵已經很是不滿意了。


    讓長穀川清中將感到鬱悶的是,盡管海軍艦隊積極給予了陸軍登陸部隊以火力支援,甚至還出動了大批飛機給予作戰支持,可是整個淞滬地區的攻略作戰依然很是不理想。而且中隊的反擊也出乎意料的強硬。中國空軍戰機在8月14、15日、16日接連發起空襲。


    而8月16日這一天對於第3艦隊來說,更是如同噩夢一樣。先是在上午11點多,7架中國爆擊機空襲了‘出雲’艦。緊接著在下午的浦東作戰中,第3艦隊十餘艘戰艦在三菱、三井、耶鬆等碼頭處,掩護上海特別海兵隊與中之57師、炮2團作戰。雙方炮擊甚是激烈。‘出雲’艦也參加了炮擊,而中也鮮有的發起猛烈之炮火還擊。而到了晚間20時分,艦隊又遭中國海軍魚雷快艇攻擊,此戰之中,‘出雲’艦尾部中彈,被擊傷。


    而相比於長穀川清中將的鬱悶,上海派遣軍司令官-鬆井石根大將也好不了哪裏去。813事件發生之後,整個日本已經完全的陷入一片瘋狂之中。從內閣到軍部,從皇室到平民,一片叫囂“膺懲暴支”之聲。也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七七盧溝橋事變’點燃的戰火才迅速的被擴大。並很快的在淞滬之地燃燒成片了。


    鬆井石根,愛知縣人,1878年出生於名古屋、陸軍士官學校9期生,與荒木貞夫、真崎甚三郎、本莊繁、阿部信行是同期。而後又以陸軍大學校第18期首席恩賜的成績畢業。


    陸大期間的時候,曾經參加日俄戰爭。而後供職於參謀本部、1915年任駐上海武官。1918年升步兵大佐,次年任日軍步兵第39聯隊長。1921年派任海參崴派遣軍情報參謀,


    1922年調任哈爾濱特務機關長,次年晉升為陸軍少將。1924年任日軍步兵第35旅團長,1925年調任參謀本部第二部部長。1927年升陸軍中將。1928年8月任日軍第11師團長。


    1928年‘皇姑屯事件’,鬆井石根曾極力主張嚴懲背後策劃人、關東軍參謀-河本大作,以擺脫輿論針對關東軍的抗議。


    1931年10月,調任參謀本部部附,同年12月至次年8月,擔任日本出席日內瓦裁軍會議全權代表。


    1933年3月,就任軍事參議官,同年8月,調任駐台灣日軍司令官,10月晉升為陸軍大將。1934年8月,再度調任軍事參議官。次年8月,轉入預備役。


    應該說,對於自己的軍人生涯,鬆井石根還是很為自豪的,一番風順,波瀾不驚。


    仕途的平坦也是因為鬆井石根的為人低調。盡管和‘皇道派’領袖荒木貞夫、真崎甚三郎為陸士同期生,然而鬆井石根一直都對1930年代的‘統製派’與‘皇道派’之爭似乎興趣不大。由於這種置身事外,鬆井石根一直在日本軍內頗具威望,被認為是一個‘作戰果斷,敢於負責’的將軍。


    自從昭和10年被轉入預備役,鬆井石根就一直掛著閑賦在家,然而中國戰事擴大,近衛內閣做出了戰爭決定,在“膺懲暴支”的瘋狂叫囂之下,日本開始了自日俄戰爭之後的最大規模的軍事力量調動。


    由於派遣部隊並不僅僅是一個師團,組建的上海派遣軍由第3、第11師團組成,此外還有獨立機關槍第7大隊、戰車第5大隊、獨立輕裝甲第8中隊、獨立重炮兵第10聯隊、迫擊炮第4大隊、野戰高炮3隊、野戰防空隊3隊、獨立工兵第8聯隊、獨立飛行第6中隊、上海派遣通信隊本部、獨立攻城重炮兵第5大隊、兵站部隊,如此眾多的作戰部隊自然需要一個合適的將領來作為統帥。


    師團長已經是中將軍銜了,而要統帥這些中將師團長,自然也需要一名大將了。然而挑來挑去,軍部總共才選出了8名大將人選。鬆井石根、植田謙吉、寺內壽一、杉山元、南次郎、林銑十郎、荒木貞夫、本莊繁。


    雖然在中下級軍官中最具威望的是荒木貞夫大將,可是在226事件之後,‘統製派’已經占據了高層,起用被勒令退出現役的‘皇道派’領袖-荒木貞夫,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而本莊繁在1933晉升大將之後,就已經是待從武官長的身份,在日本軍方看來,從天皇身邊調人似乎是很不合適的。


    而南次郎則是朝鮮總督、植田謙吉是關東軍司令,這肯定是去不了上海的。


    林銑十郎是前首相、杉山元是現任陸軍大臣,這兩人去前線擔任司令官也是不可能的。


    寺內壽一是陸軍教育總監,而且又擔任過廣田內閣的陸軍大臣,按說是最合適的人選,可是陸軍省已經決定調他去擔任華北方麵軍司令官了。


    這樣一算下來,似乎上海派遣軍司令官的職務也就隻剩下鬆井石根了。加上鬆井石根曾經擔任過駐上海武官,對淞滬一帶具有一定的了解。


    不過對於淞滬之戰,鬆井石根還是很有一定的客觀認識的。以參謀本部作戰課課長-武藤章大佐為首的一批少壯派軍人認為隻需3個月便可征服中國,而鬆井石根卻向陸軍大臣-杉山元、參謀總長-閑院宮載仁親王等陸軍高層提出“希望統領一支至少由5個師團組成的派遣軍”。而且在選擇參謀長的方麵,鬆井石根選擇的是老成持重的飯沼守少將。


    不過老糊塗的閑院宮載仁親王、頭腦僵硬的杉山元卻根本就沒有重視鬆井石根的意見,因為他們認為這是鬆井太過於慎重了。


    1937年8月12日,陸軍省作出向上海大量增兵的決定,並於15日下令編組上海派遣軍。已經過去了半個月了,而自從23日在吳淞、川沙口、獅子林一線登陸,至今已經8天了,羅店-吳淞一線的戰事卻絲毫沒有進展,倒是陣亡人數統計在不斷的上翻。


    對此,鬆井石根除了暴怒之外,剩下的也就再沒有什麽了,不過也就在今天-9月1日,陸軍省在東京編成了第101師團。顯然,東京方麵也意識到了上海戰局的問題。而在8月下旬,內閣決定了‘國民精神總動員實施大綱’,這意味著日本全國轉入戰時體製。


    如果不派遣更多的作戰部隊,隻恐怕隨著時間的流逝,日本軍隊將越來越是陷入在越來越是不妙的地步。雖然沒有人講出這句話來,但鬆井石根清楚的知道自己麵前的這些下屬們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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